第5頁 文 / 桑洛
「阿文,把她抱到客房去。」
胡以文依言剛要把她抱起,她的手就揮開了他。
「不要不要,就讓我睡在這裡就好了。」
「沒辦法,讓她睡好了,她好像很累似的。」方琳走進臥室拿了一條棉被出來蓋在她身上。「這個江民還真不一樣,竟讓冷冰冰的丁丁發了這麼多牢騷。」
「對啊,感覺她像在撒嬌。」胡以文解開提袋,將她帶來的消夜拿出來。
「我們丁丁也會撒嬌,真難得。」方琳拍拍她的臉頰,然後和胡以文大快朵頤起來。
一個小時後,方琳跟胡以文收拾完桌上的東西,替她留了*盞夜燈,便回房裡去了。
這個晚上,她睡得很熟,因為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夢中,她還是在都市叢林中迷了路,一層又一層的迷宮將她團團困住,等到她好不容易走出來,卻看到出口有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等她。
江民。
———
沙發真的很難睡得舒服,丁巧荷在一陣車子喇叭聲中醒來。她揉揉頭坐起來。
聞到濃濃的培根香,她轉頭看向正忙著準備早餐的方琳。
「琳姐,早。」
「丁丁,去刷牙洗臉吃早餐。」
「可是我沒有牙刷。」這裡又不是她的家。
「什麼沒牙刷!阿琳連你的睡衣都預備了一套,你最好順便洗個澡,你的妝一個晚上沒卸,有點嚇人耶。」理好衣服的胡以文從臥房走出來。
琳姐連她的睡衣都準備了?一股暖流滑過她的心窩,她感動的看向方琳。
「早叫你別搬出去了,住這裡不是挺好的,又有人作伴,又省房租。」方琳微笑的說,但免不了還是帶點譴責的意味。
「我一個人住習慣了。」她將堅強偽裝在臉上,知道不這樣,方琳就會不時的要她搬回來,但這裡畢竟不是她的家,她沒理由硬賴著他們。
「丁丁大概嫌在公司聽我聒噪,不想一整天都受我的荼毒吧。」看出她的偽裝的胡以文走到餐桌旁,適時化解她的難題。丁丁就是這樣,老將別人的關心踢得遠遠的。
「原來罪魁禍首就是你。」方琳裝作生氣的將一整片吐司塞進他嘴裡。
看兩人這樣大大方方的表現出對彼此的關懷跟愛意,她就覺得心裡泛起一股酸,她知道那股酸叫做羨慕。
「丁丁,昨天你也夠累了,今天就別去公司了。」方琳提議,反正公司就他們三個人,多休息一天也不怕被開除。
她揉揉鼻子,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提醒了她該辦的事。
「我沒事,我還是去上班好了。萬一江民來要成指要不成,我怕他會拆了我們的公司。」昨天她可是親眼看到他發飆的樣子,很可怕,要不是她不怕嚇,早就嚇暈在他面前了。
不知道他在郭乃慈面前也是這副凶神惡煞模樣嗎?溫柔的郭乃慈看來不是很禁得起驚嚇。
「丁丁,想什麼?」方琳喚道。
「沒什麼,我去洗澡,你們先吃。」她走進浴室,徹底卸掉臉上的彩妝,「這樣子才是真正的丁巧荷。」她看著鏡子裡乾淨清秀的臉孔。
扭開水龍頭,她決定將佔據她的夢一整晚的江民趕出腦海。
———
「擠在我們公司前面那堆嚇死人的陣仗是幹嘛的?」胡以文邊開著車邊問,他數了一下,「一二三四,四輛黑頭車,哪個政商名流出來遊街啊?他們佔了停車位,我車要停哪裡!」他抱怨道。
「一早就要吵架,真氣人。」方琳看了一下情況,打算開罵吵出個停車位。他們這些有錢人一出巡就來了四輛車,叫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去哪裡變出個停車位?
「先觀察他們的靠山大不大。」胡以文壓下方琳的脾氣,想當年他也是滿天星大酒家的保鑣,幹過的架少說也有幾十場,雖然這幾年他少動手了,但他相信自己的身手仍不減當年,他擔心的是她們兩人的安全。
「男人不好出面,就讓我們女人去,相信他們還不敢真動手打女人。丁丁,你要幫我。」
坐在後座右側的丁巧荷本來是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的,經方琳一提,她才調回視線。
「江彬。」那個倚在車頭的男人不是江彬還有誰。
「丁丁,你認識他們?」方琳開口問。
「他們是來要戒指的。」江彬在,那麼江民應該也在車內吧?
「海天盟的人!」胡以文暗暗吁了口氣,幸好他沒停車讓方琳下車,萬一她真開罵了,下午他們就全部不必來上班了,準備住院去了。
「阿文,你車停在一邊,我下車把戒指交還,他們就會走了。」這樣一來,停車位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我陪你。」方琳擔心,急忙說道。
「不必了……」她才說,車一停,方琳已經比她先開車門下車了,「琳姐……」她連忙跟著跳下車。
江彬在這時看到她了,他連忙走到第二輛車,打開車門。
看來不必她白費力氣了。
「琳姐。」她拉著方琳直接走向第二輛車。
「江民長得很可怕嗎?」察覺到丁巧荷不尋常的緊張,方琳覺得很好奇。
「你看到他時就知道了。」他長得並不可怕,令她很難冷靜下來的是他一出現就會壓迫她的神經。
方琳對這個江民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能讓丁丁如此心神不寧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她迫不及待要一瞧江民的廬山真面目……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在看到一名大漢將一個男人抱出車外、坐上一張輪椅,方琳瞪大眼睛。
「丁丁……」
「對,他坐輪椅。」
海天盟的少幫主必須依賴輪椅,那麼他不就是一個殘廢?
「琳姐,千萬別提他的腿。」她先警告方琳。
「知道了,我不會那麼殘忍。」對一個殘廢提腿的事,實在很沒良心,就像她也不喜歡別人一直猛盯著她臉上的刀疤看。
在她們走過去前,江民已經將輪椅轉過來對著她們。
「你們的公司沒倒還真是不容易,現在都幾點了,竟然還沒有人來開門。」
才決定要將他逐出腦海,他臉上的譏諷又讓她想起了昨晚跟他針鋒相對的畫面。
這麼一早就要打仗,可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關你什麼事呢?」
「丁丁……」方琳轉過頭看她,他三兩下就激得丁丁火起來了。
「她是……」江民看向方琳,臉上有刀疤的女人倒很罕見,像她這麼不怕人家看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
「方琳,我的合夥人兼好朋友。」她搶在方琳開口前說,然後快步走向他,拔下手上的戒指,「你不是來要戒指的?還你。」她將戒指拿到他眼前。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伸手拿。
「這戒指……」
「我沒有想A戒指的念頭,你信也好,不信我也沒差,我只是忘了拔下來還給你。」她以為他眼神中的是指責,但她昨晚離開的時候幾乎全身虛脫,她只想早點離開飯店,根本沒想到或指還在自己手上。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
「江彬!」他對擅自發言的江彬斥責了聲。
她不在乎,他會這樣想也是人之常情。
「丁丁才不是那種人!」方琳大聲說,丁丁不想說,她可不能忍。
「一隻戒指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只戒指我也不打算收回。」
江彬的指責不會讓她覺得受傷,反而是他輕描淡寫的回答重重打擊到她的自尊。
不打算收回是因為這只戒指是她戴過的,再讓都乃慈戴會髒了她的手,是這樣嗎?
她一丟,將戒指扔到他腿上。
「你不要,我就要了嗎!?」
一隻價值不菲的戒指變成他們分勝負的道具,讓其他人看得是心驚膽跳,就怕一個不注意,戒指就會從水溝蓋縫間掉下去,到時就準備挖臭水溝了。
「叫你留著是要你幫我送到乃慈手上,我的委託你接不接?!」
他已經找到郭乃慈了,然後叫她去幫他求她回來?這種差事換作是別人,她絕對願意做,可是他呢?她訝異的發現自己竟排斥接下他的委託。
「不……」她脫口而出,然後在他嚴厲的眼神注視下不情願的停下打算拒絕的話。
「這不會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吧?讓客人待在大太陽下。」
真靈!江民說完這句話,一滴雨滴打在他臉上。
「要下雨了。」
她看著一堆人動作迅速的拿傘撐傘,就為了不讓他淋到雨。
她開始要將梅雨季節列為最討厭的季節了,一會晴一會雨的。
她抹掉臉上的雨水,「我們這麼寒酸的地方沒有電梯,要上去,就請你的手下把你扛上去了。」如果他的口氣不是那麼的令人討厭的話,她也不會提到他行動不便的事。
果然,他的臉色變了變,陰黑的神色不會比天上的那片烏雲好看。
「阿彬。」
「大少爺,有什麼吩咐?」江彬走到他跟前,彎下腰聽取他的交代,然後領命而去。
她一直盯著他,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丁丁,他不會找人砸我們的公司吧?」方琳擔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