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桑翎
偏偏黑狼知道她是主人的妹子,也就是它的小主人,不敢反抗噬咬,只好避開她。
至於柯子翔,勉強算是主人的好朋友,搖搖尾巴敷衍了事就算了。黑狼舒服地享受鍾宇羿的拍撫,不去理會那一頭在嚷嚷它「狗眼看人低」的柯子翔。
「真是的,宇羿,你手底下的狗和人都一樣,狂個二五八萬的。」柯子翔嘀嘀咕咕的,拉開椅子坐下。
「怎麼,誰又惹你了?」鍾宇羿問道,心中大概有個底了。
他好笑的看著柯子翔那明顯的一臉不悅,這傢伙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讓人很難聯想到他是全球排名十名之內,堪稱天才的全能醫生。
「還不是你那寶貝耀月,可惡。」柯子翔的火氣又揚起,氣呼呼的說,「你不會管教,我來幫你,把耀月交給我一年,包管變得服服帖帖。」
「交給你一年?那耀月不被你生吞活剝了才怪。」鍾宇羿搖頭,「我覺得耀月現在就很好了啊!」
「很好?耀月在雁雁面前說我什麼油腔滑調、自命風流、女性公敵、登徒子,天啊!我有那麼差勁嗎?」柯子翔發出不平之鳴,一旁的炫日忍不住笑了,柯子翔火大的瞪著他。
「抱歉,表少爺……咳……」炫日咳著忍住笑,讓他俊逸的臉看起來有點滑稽,「只是表少爺每回都要戲弄耀月,難怪耀月生氣了。」
「對嘛,子翔,你不要每回看到耀月就口水掉滿地,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耀月是很好性子的,絕不會說別人的不是。」鍾宇羿也說著。
「好性子。每回看到我就要動手,哪裡叫好性子。」而且身手好得他要使詐才能贏,柯子翔有點不是滋味的想著。
「耀月哪次沒讓你?只是你總要輕薄調戲人家。」他每次到最後就看到子翔強吻耀月,他淡淡笑,黑眸中閃著詼諧的光芒,「你喜歡耀月就直說,別老是嬉皮笑臉的不正經。」
「我喜歡她?拜託,我會喜歡她?那小丫頭,沒身材沒臉蛋的,更別提冷冷漠漠無趣得緊,既不甜美又不可人,我親她是給她面子耶,」柯子翔撇著唇,「排隊等我親的女人多得很,我要去輕薄調戲她?別笑死人了。」
「既然如此,」幽幽涼涼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以後請表少爺自重,在那群排隊的女人中挑個甜美可人的,別再來捉弄耀月了,等會兒笑死了旁人,對表少爺也不好。」
柯子翔猛然回頭,那臉覆寒霜自門口走進來的,不正是耀月嗎?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柯子翔支吾地問道。天啊!她聽到多少?
耀月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走到鍾宇羿身旁。
「從表少爺說要把耀月變得服服帖帖開始,耀月就已經來了。」炫日笑嘻嘻地說,眼中是錯不了看好戲的神色。
來那麼久了?死炫日,不會通知一下嗎?柯子翔用力的瞪著炫日,這下可好,耀月對他的印象又更差了。
「少爺要的資料,已經齊了。」耀月將手中的一疊紙放在桌上,頓了一下,她微蹙柳眉說:「有人進了冬院,耀月不知該如何處理。」
「除了子翔,還有誰是你擺不平的?」鍾宇羿問,有點納悶,誰膽子那麼大,敢進入他的冬院。
「是……是少夫人。」
「喵喵!你在哪裡?」
樊音學著小貓叫,蹲下身子,小心的窺視著每個樹叢後是否有小貓的蹤影。
雁雁被蘭姨捉去上課了,剛才她獨自在庭院中坐著,一個人正悶得慌時,就看見這隻小小的花貓了。
她見它可憐兮兮的瑟縮著,本想摸摸它安撫一下,誰知道小貓毫不領情的對她的手又抓又咬,跌跌撞撞的逃跑。
她因看它有點怪異,好像生病了,於是擔心的追了上來,東跑西跑的便來到了這裡。
她看看四周,和她居住的秋院比起來,這裡冷冷清清的,不像秋院的綠意盎然、百花叢生,這兒只有修剪整齊的草坪,及環繞在草坪周圍的小矮樹叢。
這兒雖然讓人覺得幽靜清雅,但卻另有一股說不出的寂寥感,不知道是誰住的,樊音想著。
「喵——」
小貓的叫聲將樊音的沉思打斷,聲音是由另一頭傳出來的,原來它跑到那一邊去了,難怪她老找不到它。
樊音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蹲下來小心的撥開樹叢,竟和一個濕亮的黑鼻子對個正著。
「啊!」樊音嚇了一跳,向後跌坐在地上。
不、不是吧!明明是小貓,怎麼變身為大狗了?
「喵——喵——」
小貓的聲音一直傳來,樊音眨著駭圓的大眼睛,一手按在胸上,另一手則小心的再撥開樹叢。
不只是黑鼻子,眼前確實是張兇惡的狗臉,挺直的尖耳朵、露著凶光的棕色眼睛、微張的大嘴中閃著森森白牙,好……好可怕。
她屏住氣息,生怕它撲上來般的用眼睛緊盯著它,眼角餘光則瞄到大狗腳下踩著的,不正是那隻小貓嗎?
小貓被踩在狗爪子下,動彈不得,只能不停的喵喵叫,那淒慘的模樣,讓樊音不得不先壓下恐懼感,她跨過草叢,蹲在大狗前的草地上,它一動也不動,但由喉中發出的低吼聲,還是讓她僵了一下。
「呃……」樊音舔了舔唇,小聲的說:「狗兒好乖,把小貓給我好不好?」
她試探的伸出手,才伸不到一半,大狗低頭看著她的手,又亮晃著牙低咆了起來。樊音縮回手,咬住下唇,害怕的瞅著它。
怎麼辦?那貓咪那麼小,被大狗踩那麼久,會被踩扁的,而且小貓看起來才出生沒多久,貓媽媽一定在找著它。
樊音深吸一口氣,試圖再和大狗交涉,她懇求的說:「求求你,把小貓還給我,好不好?」
見大狗只是用大眼瞪著她,她不管它聽懂與否,繼續說:「小貓那麼小,會被你踩扁的,而且現在,它的媽媽一定在找它了,你放開它好不好?」
大狗仍無動於衷,樊音聽見小貓的叫聲愈來愈微弱,心裡不禁慌了起來,眼眶就紅了,她哽咽著說:「它要被你踩死了,你那麼大只,還欺負弱小,好丟臉哦!你的主人沒有教你不能大欺小嗎?要踩,找一隻像你那麼龐大的貓去踩,現在快把小貓放了,不可以那麼沒家教。」
像它那麼龐大的貓?那不就是老虎了,強壯如黑狼,也不可能踩住老虎的,站在一旁許久的鍾宇羿啼笑皆非的想。
他是跟在黑狼後面來的,原本見黑狼踩住了貓,他想出聲制止的。在島上的小動物大多是用來作藥物實驗的,這隻貓不知道有沒有被注射什麼藥物,太危險了。
但看見她小心翼翼的摸過來,他又停下了腳步。
這女孩小不隆冬的,看到黑狼還嚇得跌倒了,居然有勇氣想搶救貓,鍾宇羿想著,唇角浮上一抹笑,他倒想看看她怎麼對付黑狼。
若他在一旁,黑狼沒他的命令是不會攻擊人的,所以他好整以暇的半隱在院子角落的一棵大樹下。
她怯怯的伸手,又縮了回來,小臉上的猶疑懼怕全被他看在眼裡。後來她試圖向黑狼求情,那副認真的模樣,讓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她好可愛,軟聲軟氣的哀求著黑狼把貓還她,連貓媽媽都扯出來了。
喲!要哭了,瞧她眉兒攢了起來,眼眶紅了,扁著小嘴指責黑狼……沒家教?
這下子可罵到他頭上去了,再不出面怎麼行呢?
「你不可以這樣子,」看見大狗低頭用鼻子嗅聞著小貓,樊音嚇了一大跳,「你不能吃掉它,壞狗兒,不可以……」
「黑狼很有家教的,它不會亂吃東西,那會吃壞肚子的。」鍾宇羿懶洋洋的踏進她和黑狼的戰圈中,黑狼對他猛搖著大尾巴。
「你……」樊音昂起臉看他,天!好帥的男人,她張大嘴,有些失神的直盯著他走過來拍了拍大狗的頭,對它笑了笑。
他好看得叫人炫目,樊音意外地發現頭有點暈。這人,瞧他那君臨天下的氣勢,她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那個「他」了。
不會錯,他一定是她的未婚夫,這個島的島主鍾宇羿。
帥歸帥,這太誇張了吧!樊音輕甩了甩頭,試圖甩去那一波波襲上的昏眩感,她被他「迷」得頭暈目眩,不是吧?
鍾宇羿濃眉皺了起來,看她晃了一下,臉蛋白了起來,眼神開始有些渙散,再看她秀氣的手扶上額頭,瞪著那雪白的手背上那明顯的抓痕紅腫,他低咒了一聲。
該死的,她被貓抓傷了。
他及時上前將她癱軟下來的身子接在臂彎中,見她的呼吸短促,他伸手探著她被冷汗浸濕的額,再舉起她的手仔細審視著。沒發燒,手上的紅腫也沒有黑掉的樣子,該不是什麼異毒,打了針就會好的。
他不假思索的將她橫抱起來,大跨步走出樹叢,樊音動了一下,虛弱的說:「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