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桑筠
黎以盼的步伐越來越快，一心只想擺脫這種幸福的氣氛，這些對她來說，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侈。
遠遠的，她看到賈歆歆被一群女人包圍著。
〔唉！我說不去就不去嘛！〕賈歆歆的表情不太耐煩。
〔歆歆，你就去嘛！除非你聖誕節另外有約。〕
〔我沒約，我要在家看電視睡覺。〕賈歆歆將自己的計畫全盤托出。但她馬上就後悔這麼快嘴了，因為那些女人會死纏著她不放，直到她點頭答應為止。
〔拜託，一年一度的聖誕節耶！你幹嘛這麼浪費啊？〕
賈歆歆眉頭打了許多死結，〔我才要拜託你們，你們知不知道聖誕節是什麼日子？〕
〔不就是慶祝耶穌誕生嗎？〕
「那就對了，耶穌生日是她家的事，讓她的家人幫他慶祝就好啦！你們跟著起什麼哄啊？」賈歆歆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什麼——這是大日子耶！」怎麼將聖誕節說得如此隨便？
「我的生日也是大日子啊！怎麼不見你們來幫我慶祝？」賈歆歆眼光東瞟西瞄的，心裡不斷盤算著該怎麼脫身，她已經被纏一個鐘頭了。
這群女人就像豺狼虎豹一樣，心裡只想著怎麼釣凱子。只要別將她拉下水，她倒是可以接受別人有這種行為，但偏偏她就是被盯上了。
哎喲，什麼聖誕節舞會嘛？依她看，叫釣凱子舞會還差不多。
「你們幹嘛非要我去不可？」她又不是傾城傾國的大美女，如果是宿舍裡的另外兩個還說得過去。
「你長得這麼漂亮，不乘機去交一個男朋友多可惜。」
什麼啊？她又不是性飢渴，用「乘機」這個字眼未免太侮辱她了，而且！這群女人說的和做的果然背道而馳，如果真覺得她漂亮，需要用「乘機」這個字眼來推銷她嗎？
「不去不去，你們找別人去啦！」賈歆歆趕蚊子似的揮揮手。
可是，這些女人如果有蚊子這麼好打發就好了，她們是吸血蛭，一嘗到血腥味絕不肯輕易放手。
「你可以順便約黎以盼、海藍和莊醒思去啊！」
哦——終於說出真正目的了。賈歆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為什麼我要幫你們約？」
「拜託啦！我們好歹也是同系同學，幹嘛這麼絕情？」
賈歆歆打了個呵欠，「原因先說來聽聽。」她實在沒什麼耐心。
「你不要問那麼多嘛！你去不去？」
「不去！」仍是一口回絕。
「那黎以盼和海藍……」
賈歆歆突然伸出食指，點在自己唇中央，「噓——」接著賊兮兮的看著四周。
「怎麼了？]其他女人跟著緊張起來。
「我們家是不過耶誕節的。」
「為什麼？」又是一陣不可思議的輕呼。
「因為——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她說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
黎以盼在一旁聽了，忍不住噗嘛的笑了起來。
「嘿——盼盼，」賈歆歆一見好友，立刻以自己嬌小的身體排開眾人，興匆匆的跑到她面前。[一起走嘛！」
眾女人礙於黎以盼而不敢上前。她的「事跡」誰沒聽過？法律系的才女耶！不想活了才敢和她鬥。
「你幹嘛和她們纏鬥這麼久？」
想到她們對話的內容，黎以盼還是覺得好笑。賈歆歆一向是她們之中最有幽默感的一個，每次大家都因為她的話而笑得肚子發痛。
「誰知道會遇上這群八爪女，現在到處找人要參加聖誕舞會。」賈歆歆不屑的撇撇嘴。
一提起耶誕節，黎以盼又失了笑容。
「管他什麼聖誕節，我們過自己的節吧！」賈歆歆伸伸懶腰道。
「哦？要過什麼節？」
賈歆歆扮了個鬼臉。「行憲紀念日羅！愛國的表現不為過吧？」
「怎麼個慶祝法？」黎以盼很好奇。
「嗯……」賈歆歆考慮了下，「還是買蛋糕好了，然後嘛……再烤只火雞吧！」
這不就是在過耶誕節嗎？！黎以盼笑了。
賈歆歆看出好友的想法，強辯道：「是誰說行憲紀念日不可以烤火雞來慶祝的？」
「行啊！」黎以盼看著她，「但為什麼要蛋糕？」
「唉！這是國家的大日子，買個蛋糕來為國家歡呼一下為什麼不行？」賈歆歆說道。
黎以盼一心想忘了自己的生日，但她們這些室友可忘不了，每年總要找其他藉口來替她慶祝恰好和聖誕節同一天的生日。
黎以盼知道她們的好意，所以她並沒點破這些；一來不想破壞好友們的心意，二來也想藉此強逼自己面對難堪的過去。
「就這麼決定羅？」賈歆歆望著她的眼，企圖解讀她的心情。
「你說什麼是什麼吧，」她沒太多意見。
「那回家時我們去買一隻大火雞。」賈歆歆興致勃勃的提議，烹飪是她最大的興趣。「要回家了嗎？」
「我還得去教授那兒，你要不要先回去？」
賈歆歆考慮了一下，露出賊賊的笑容，「我和你一起去。」
來到鍾衍的辦公室，黎以盼掏出鑰匙打開門。
「哇！你連鑰匙都有啦，」賈歆歆別有他意的說．
「是啊！我是助理嘛！」黎以盼沒有留意她話中的意思，一臉的理所當然。
「教授什麼時候回來？」她很想看看讓黎以盼付出那麼多心思的男人長什麼樣子。
「他在啊！」黎以盼一臉篤定，她知道他一定又埋進書堆裡了，於是提高音量！「教授！」
果然，他從一大片書堆中冒出頭來，「啊！你、你來啦？」
「你在做什麼？」黎以盼攏起秀眉。「你一定又沒去吃飯了吧？」
「呃……現在幾點了？」他頂頂眼鏡。
「下午三點。」賈歆歆笑嘻嘻的代為回答。
她終於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了，雖然和想像有一些出入。
「謝謝，呃……不好意思，你是？」鍾衍不記得有看過她。
「我的好友。」黎以盼從包包裡掏出兩個麵包和一瓶牛奶，放在他桌上。「快吃「哦！」鍾衍不敢遲疑，馬上聽話的拿起麵包啃，不久又發覺自己太不禮貌。「很高興見到你，謝謝你對盼盼的照顧。」
黎以盼翻翻白眼。呆子就是呆子，反應實在慢得嚇人。
「哪裡，您才是。」賈歆歆嚇了一跳。這些話應該是她對他說的吧！
「應該的。」鍾衍又對她欠欠身，坐下來繼續乖乖啃麵包。
黎以盼轉身進書房，去書櫃整理他翻出來看的書。
賈歆歆看著他倆，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笑意盈盈的開口，「教授，您二十五日有沒有活動？」
「聖誕節？啊？沒、沒有，那是你們年輕人的日子。」鍾衍笑著揮揮手。他從沒過過聖誕節呢！
「不如……您來和我們一起過吧！」賈歆歆大聲的說。
「歆歆，你在說什麼？」黎以盼從書房裡跑了出來，驚慌的看著她。
「有什麼關係嘛？要不然教授太孤單了。」
「可是……可是搞不好他只是在說客套話。」黎以盼一臉慌亂。
客套話？賈散散偏頭問他。「您是嗎？教授？」
「哦！不，我沒事，真的沒事。」鍾衍有點受寵若驚的說。
「那就這麼說走羅！二十四日晚上，盼盼會來接您的。」賈歆歆自作主張的說。「歆歆！」為什麼要她來接啊？
「我想……不用麻煩了，你們玩得開心點就好。」鍾衍聽出黎以盼不願意的語氣。「怎麼會？教授一個人很可憐耶！」賈歆歆轉頭笑看黎以盼，「對吧？」鍾衍落寞的表情讓黎以盼心中同情的感覺又升上來了。「沒事就來吧！我來接你。」「盼盼，真的可以嗎？」鍾衍小心翼翼的問，深怕又惹她不開心。
「你不來，我就不當你的助手了啦！」她都已經拉下臉了，他還想怎樣？
「去去去，我去。」鍾衍舉起右手保證。
賈歆歆暗笑在心裡。
今年的冬天，應該不難過才是。
＊＊＊
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一夥人圍著一隻火雞和一個大蛋糕齊聚客廳裡。
「現在，讓我們來慶祝國家的富強安定，祝大家行憲紀念日快樂！」賈歆歆大聲說道。
鍾衍愣了好久。他沒聽錯吧？這群女孩子居然在慶祝行憲紀念日，而不是聖誕節？
他一直以為是慶祝聖誕節呢！因為桌上又有火雞又有蛋糕的，活脫脫是個聖誕節慶祝會嘛！
「在我們吃光這些東西以前，為了配合行憲紀念日，我允許大家許一個願望。」賈歆歆寬大的說，彷彿這事她說了就算。「醒思先說。」
「為什麼是我？」她根本就還沒想好要許什麼願望。
賈歆歆想都不想就說：「因為你最靠近廁所。」
哇咧！這是什麼理由啊？莊醒思一臉的米田共。
「不說拉倒，小藍……」
莊醒思立刻怒吼，「喂！我又沒說我不許。」
賈歆歆不耐的抱著胸，跩跩的說：「那就快說吧：」
「我……我希望我家能趕快改行。」莊醒思突然一臉認真的說出自己的願望。
〔這願望恐怕很難實現，我看你還是放棄好了，你不是也扮演得入木三分嗎？」賈歆歆笑意盈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