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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文 / 蘇珊·金

    「我知道。」布羅勃感傷地說,「我太瞭解這一點。」

    第八章

    「我必須告訴蓋文。」克莉說。

    弗巨警覺看著她,「上帝救救我們,不管你有多愛他,他終究是薩遜納人,你不可以告訴他你今天做了什麼。」弗巨騎著馬陪在她身旁,眉頭緊蹙。

    「你和我表哥哄著我接受你們的要求,可是我真的很怕羅勃他們被人發現在金格堡裡,這對他們實在太危險……對蓋文也是。」

    弗巨嚴肅地看她一眼,「你無法阻止布家的人,他原本可以命令你照做,可是他請求你……」

    「而你告訴他沒問題。」

    「他早知道怎麼進去,海灣裡的通道完全符合他的需要,他和他的人在那裡很安全,而你甚至不會察覺他們在那裡。」

    「那我情願他沒告訴我這個。」

    「克莉,你絕對不能讓蓋文知道這件事,你對你的國王兼表哥的忠心應該永遠在第一位。那個暴風雨的夜晚對整件事其實沒什麼傷害,他們只是睡在那裡,除了我其他人沒有必要知道。」

    她忿瞪著她,然後歎息,「那好吧,但我得告訴蓋文今天我到什麼地方去了。」

    弗巨歎息,「想想看這個代價,克莉,我們還不知道你丈夫對英格蘭人的忠誠到什麼樣的程度。」

    「沒錯,我們不知道。」她坦承,「可是他會懷疑的,茉拉說因為天氣的關係朵咪帶孩子們先行離去,他們現在應該已到家了。」

    「而你的丈夫看到你沒有和他們一起會不高興。」

    「他不會的,離金格堡不到三里遠了,我們跨過這條溪流。」

    「祈禱傅蓋文只會擔心你的身體,而不是你去哪裡。」

    她微笑,「我才不擔心呢,弗巨,他比你還要偏向蘇格蘭人,如果不是已向愛德華宣誓,他甚至可能和你們一同對抗他們,更別提他的身上有一半流著塞爾特貴族的血。」

    「我知道,約翰告訴我他母親是塞爾特皇族的後裔,聖徒科倫巴愛爾皇族,基督教士,被尊為聖徒。據說蘇格蘭信奉基督要是靠他的努力。也是這條血脈的子孫。」

    「聖徒科倫巴出生於愛爾蘭,在蘇格蘭與教堂,是個預言家也是醫療者。」她重述他曾說過的話,「你是個好傳教士。」

    「科倫巴是個神貴,你的丈夫出生高貴神聖。」

    「而任何一個塞爾特牧師都能在三里內很快忘了他體內英格蘭的血。」她戲說。

    「他是個好人,你的傅蓋文,而你的孩子也將擁有聖徒科倫巴的血脈,我很高興,可是我還是不認為他必須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她沒有回答,最近益發感受到不同的忠誠在拉扯著她,在她的感情和理智裡,她知道她對蘇格蘭和表兄永遠忠貞不二。

    可是她靈魂裡的火焰,卻是因那個溫柔的合著塞爾特和薩遜納血統的男人點燃。

    她該對誰忠誠?她歎一口氣,無法回答。

    天色已是不祥的沉鬱,寒風象鐵矛刺向她,「過了小河,金格堡就在眼前。」她對弗巨說,「天很快就黑了,你趕快回家吧,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

    弗巨搖頭,「我送你回去。」

    「可是暴風。」

    「我先送你回家再趕回去不遠,走吧。」

    她只能點點頭,走在河裡因狂風更形劇烈的激流。

    呼叫聲在身後響起,她轉身看到許多全副盔甲的男人正騎著戰馬奔向她,她驚疑地看著弗巨。

    「海奧利的人。」他低語,「他們想幹什麼?如果他們要過河就表示他們也要去金格堡,可是他們並沒有護送任何人。」

    「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克莉策馬向前,幾分鐘後她再次回頭。

    海奧利的人正逼近他們,沒有緩下來的意思,她安撫著身下的馬踏進河裡。

    「停住。」一個士兵高喊,弗巨示意策馬快走,她照做,可是英格蘭戰馬高大腿長,距離和他們愈來愈近,在山林裡他們的短腿馬走得比戰馬快,可是在平地上戰馬的長腿就有利多了,他催促著馬兒過河,弗巨緊跟在後,然而身後的英格蘭兵竟然對他們窮追不捨,她驚駭地看著他們。

    趕快回金格堡,她無助的想著,只要再一里,越過這個山,穿過樹林,然後往前奔馳,金格堡的大門就會開啟,蓋文會在那裡,他們就能安全,她迎著寒風緊抓手中韁。

    只需要穿過樹林就行了,想著,只要再過一個丘就可以到金格堡,短腿馬撤回擅於爬坡,她可以甩開那些戰馬。

    可是幾分鐘後,一隻鐵手伸出把她從馬背上拽下,她摔到泥濘的地上,在她撐起膝蓋的同時,強健的戰馬圍向她。

    昔日牢籠的恐怖記憶如潮水般襲來,威脅著要吞噬她,她瞪豐眼前不知名的面孔,十八騎人馬圍住她,令她無能脫逃。

    天啊,她絕對不能讓他們抓到。

    「你們要幹什麼?」她沙啞的聲音盈滿恐懼。

    「克莉小姐,」冰冷的聲音傳來,「愛德華王判你有罪,你是英格蘭的囚犯。」海奧利的人馬下馬走來,鐵手攫住她的臂,她憤怒地尖叫,甩開他的手向後退,在另三人下馬時她用蓋爾語詛咒。

    「別動,小姐,」其中一人說道,彷彿面對匹野馬,「我們奉海奧利之命要帶你回羅登堡,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我不要。」她驚叫,狂怒地往後退,沒有武器的她只能用怒氣阻止他們,下馬的人猶豫不前,馬上的人瞪著她。

    她飛快地巡視四周,不遠處的弗巨正掙扎著站起,圍繞在他的士兵也凝望著她,他們一定以為弗巨已不省人事,他疑惑地站起身,手中沒有任何武器。

    環視四周,克莉在馬匹圍住的縫裡看到河岸邊的草叢,在被英格蘭人抓住前,她可以逃到河裡,她倏而轉身跑向河岸,腳踝深陷時飽含雨水的泥裡,在靠近激流時才轉過身。

    某人咒罵,「抓住她,你們這些蠢蛋,她不過是個女人。」

    她往後退向兩個激流間狹窄的石床。

    一個士兵詛咒著走向她,可是身上的沉重的盔甲卻讓他深陷泥裡動彈不得,他怒聲叫罵把腿抽出,退回堅硬的土地上,「過來這裡,你這該死的蘇格蘭婊子。」

    更多的士兵試著走向前,只有一個在步步為營的謹慎下沒有加入,想再往後退就必須轉身,她絕望地看著那個士兵伸出手準備抓她。

    然後,彷彿上天向她伸出援手,士兵在岸邊直直倒下,一支飛箭貫穿他的喉嚨,他翻落水裡,滾到激流旁。

    她驚愕地瞪著前方,岸上的兵一陣騷動,又有兩個被箭穿喉而過,翻落馬下,她驚駭無助地站在水中央,四周的森林顯得疏離冷漠,她懷疑是否是表哥率領著士兵躲在灌木之後攻擊這些英格蘭人。

    此時的弗巨則跳向前把身旁馬上的武士拉下,奪去武士的劍把男人擊昏,轉身和另一個武士奮戰,他兇猛地戰鬥著,可是她知道他維持不了多久。

    另一個士兵跳下馬跑向她,她大聲尖叫,知道如果現在被抓到,她甚至無法活著到卡裡堡。

    然後另一聲咆哮在她背後響起,她轉身。

    蓋文和約翰從河的另一邊跨過樹枝跑向她,腳上濺滿了泥水。

    「到一邊去。」蓋文大喊,「別站在這裡,」他手握長弓,腰際有刀,身後緊插著幾支箭,他幾個大步跑向她抓住她的手捏一捏,然後在她的愕然下繼續跑向前。

    然後約翰在沉重的喘息中也跑過河,她震驚地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然後也跑向他們。

    她站在岸邊看著蓋文,約翰和英格蘭士兵展開激戰,蓋文則在敵人堆裡閃電般穿梭至弗巨身旁,約翰則不停地射箭為蓋文做掩護。

    撿起一個死人手中的長刀,蓋文熟練地需著,擊斬一個敵人,轉身又殺傷了另一個,弗巨在大雨中顯得蒼白無比,拿著狼牙棒在頭頂揮動的他一點也不像個牧師,更像個盛怒中的塞爾特戰士。

    克莉呆站著,無法調開視線,戰馬驚鳴,刀劍劈斬,三個男人為著她努力與其他人奮戰。大雨轟轟烈烈下著,刀光血影卻毫不遑讓。

    兩個武士撲向蓋文,克莉驚叫,無法忍受再呆呆站在那裡,決定去抓一件武器。「蓋文。」她大喊,「蓋文,」她撿起一把戰斧,沉甸甸讓她失去平衡。

    「克莉,退後別過來。」

    「蓋文。」她大叫,全力揮動戰斧,一個士兵在驚訝中往後退一步,她激烈地喘息,準備再揮舞手中的武器。

    士兵微笑著接近她,克莉對準他的腳踝一揮,男人失去平衡沉重地倒地,卻也在她能逃開前抓住她的裙角,當她跌倒時他滾向她,用全身的力量把她壓住,沉重的手緊掐她的喉嚨。

    擠壓的空氣在肺裡威脅著爆炸,她掙扎著,踢著,扭著,可是他的力量壓得她動彈不得。

    士兵向後拱起,他的盔甲深陷她的肌膚,然後他向一旁沉沉癱落,雙手離開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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