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蘇珊·金
為著不知名的原因,愛德華決定把他推向蘇格蘭的紛爭裡,蓋文很想拒絕這項命令,可是他知道愛德華會把他的拒絕視作背叛。
然而,在夜晚結束前,他還得再背叛一次,他放鬆身體靠在牆上,等著和國王談談放了那蘇格蘭女人的事。
「跟我來,小姐。」克莉覺得有一隻手搖著她的肩,想把她從沉沉的睡眠中喚醒。
「朵咪。」她低喚,看到眼前有一張年輕圓潤的笑臉,深棕色的大眼睛暖暖的看著她。
「是的,小姐。」朵咪低聲說道,「請起來,現在。」
「別和囚犯說話。」一旁守衛斥道。
克莉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失敗了,籠子隨著她下滑的身子一陣輕晃。她吸口氣想再坐起來,她的頭疼痛昏眩,四肢好像要散了一樣。
她還活著,還真實地活著,而曾站在她籠子前的金天使不過是個夢。她坐起來,朵咪伸出手撐扶她的背。
克莉不解地皺眉,她的腳好暖和。她抬起頭驚訝地發現有個燃著火的小火爐出現在籠子的角落。
「嗯,」朵咪低語。「有人給我個小火爐。我問過好幾次能不能拿個火爐給你,可是守衛就是不准。不知道是誰給你這份禮物的?還有毯子?可能是蘇格蘭人送錢給國王讓你過得舒適點吧。」
「告訴你別和囚犯說話。」守衛吼得更大聲。
朵咪轉頭,「那我怎麼把她叫醒,你說呀,蘇馬?」
「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和她說話。」守衛再次大吼。
女僕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轉回頭。「你起得來嗎?親愛的?我帶了湯和麵包來,熱騰騰的洋蔥湯呢?」
「朵咪,」蘇馬嚴厲地說。「這是國王命令任何人不可以和她說話,這幾個星期以來我告訴你好多遍了,可是你明知故犯,這可是違抗了國王命令的。」
「那就逮捕我呀,然後把我和她關在一起。」朵咪說。「那她還可以得到較好的照顧。你怎麼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她生病?我死去的丈夫也是個武士。可是他絕不會容忍這種情況在他眼前發生。」
「我只服從國王的命令。」蘇馬咆哮。
「噢。是誰吩咐給她火爐和毛毯的?」
「一個剛來的伯爵,我不知道他是誰。」
克莉驚訝地抬頭,湛藍眼睛的天使戰士身影浮現腦海。所以不是大天使米迦勒來接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不久前站在她籠子前的武士。所以她看到他眼中的關懷是真的。
「嗯,真是個又好心又勇敢的人,有勇氣違抗國王的命令。」朵咪轉過頭把手臂伸到克莉臂下扶著她站起來。「來這裡幫我一把,小伙子,」朵咪叫著。「她虛弱得站不住,呢裙滑得像鰻魚,甚至還沒我小女兒那麼重。」
克莉想挺直腿,卻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蘇馬靠過來打開不比烤爐大的小門,不耐地說著。「把她扶到這裡,我再抱她出去。」
朵咪扶著克莉向前走,蘇馬一把將她扛起放到肩上。朵咪在後面跟著。
「把她帶到塔裡。她走不了多遠。還有記住她是位小姐,不是袋麥子。」
蘇馬把克莉抱在懷裡,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仰看滿天美麗的星斗。
蘇馬抱著她進塔裡,穿過燃著火炬的階梯,朵咪跟在後面,然後他在一個門前把克莉放下。
「在這等著,蘇馬。」朵咪領著克莉穿過門,然後離開讓克莉解手,幾分鐘後朵咪回來。
「現在我們可以大膽的說話了。」朵咪輕聲說著,「你能想像我曾經認為他很英俊嗎?他有一個像猶太麵包那樣的大鼻子,像熊一樣的肚子,甚至連呼吸都像熊。」
克莉輕聲笑了。她靠在牆上呼吸著長廊上乾燥的空氣,享受火炬的溫暖,和背後古牆的堅實感。她恨死那濕漉漉的空氣和冷霧。她的腳因多日的彎曲難以打直。一天中在塔裡短暫的時間是她冬小麥裡的天堂和慰藉。
「那該死的愛德華王。」朵咪咆哮。「那些蘇格蘭人還不來把你贖走吧?小姐?我很擔心你的身體,真的,如果你再繼續躺在籠子裡就糟了。」
克莉想說話,可是突來一陣猛咳讓她不能言語。
朵咪伸手撫平她的眉,「你的咳嗽愈來愈猛了,還有一點發燒,熱湯可能會有點幫助,我會要廚娘再多放些洋蔥和大蒜的。」她歎息。「我真希望我能幫你。」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克莉啞聲說道,熱湯的確有助於她的喉嚨。她早已喪失胃口,可是她強迫自己吃東西,因為內心還存有一絲希望。那個黃金武士憐憫她。她祈禱他是個蘇格蘭人,被布羅勃派來贖她。
「朵咪!」蘇馬喊道。「把她扶出來!」
「再等一下!」朵咪喊回。「討厭的女人,這麼快就要你回去。」她摟著克莉的腰,「天啊,你瘦得只剩骨頭,躺在那裡一定冷得像冰一樣,那個火爐真是天賜的恩黃。你還需要什麼嗎?小姐?」
克莉搖頭拒絕。她還沒開口要過任何英格蘭人的東西,也不想要。
「不要嗎?那我傍晚再拿一碗湯來好了。」朵咪說著,用力抱了她一下。
這個擁抱是如此的溫暖,克莉不禁淚流滿面。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如此碰過、抱過了。
「那他到底躲到哪去了?」國王怒吼。「上一次你們告訴我布羅勃在愛爾蘭!」原本靠著牆漫想的蓋文現在集中了注意力。
「布羅勃一定是朝西走了。」海奧利回答。「我想過去幾個星期來,他都躲在西邊的小島上,鄧克南對他忠心耿耿,我懷疑他只要有機會就會去加利克和蓋勒威。」
「現在?」愛德華怒喊。「在這種冬天?」
「是的,陛下。靠近愛爾蘭那邊的蘇格蘭冬天並沒有像現在這裡這麼寒冽,想旅行是可行的。」
國王點點頭,「布羅勃在加莉克的領地已經被我們佔領了。可是那邊的人對他還真是相當忠心。不過只要你照我的話去做,布羅勃到哪都找不到支持者。」
「是的,陛下,我們幾乎佔領了蓋勒威和艾索爾上的每座城堡,現在我又佔領了羅登堡,只要布羅勃在那裡出現,很快就會被逮到的。」
「幾乎每座城堡,你說。」
「我們有金格堡,您知道的。不過……」
「哼,我知道。我還把金格堡給了傅蓋文。」愛德華看向蓋文。
「金格堡?這個人?」奧利驚愕地重述。
「這座城堡曾是他伯父的,」愛德華開口。「蓋文,我要你評估一下金格堡的狀況,然後讓奧利從羅登堡派些武器和士兵給我。」
「陛下。」奧利說道。「金格堡離羅登堡並不遠,我有能力掌管兩個堡的。」
愛德華淡淡地看了奧利一眼。「你質疑我的命令?」
「陛下,這座城堡還沒準備好讓守衛進駐。」
「那就由傅蓋文執行這項任務,然後他會加入你們尋找叛軍的陣容,愈多城堡被攻下,蘇格蘭人就更瞭解誰才是他們的主人。我會回到戰場直到我死為止,你們都是我在蘇格蘭最得力的助手。」
「我永遠是您最忠誠的僕人,陛下。」奧利回答。
「我曾對自己發誓一定要征服蘇格蘭!」國王一拳重重捶向桌面。「不達目的我絕不停止。我要你戟,殺掉所有反抗的人,直到布羅勃被打敗,蘇格蘭落到我手裡!」
「陛下。」蓋文開口,「命令你的戰士毫不留情的殺戮等於宣佈你毫無悲憫之心,這種誓不兩立的死戰對邦交是沒有好處的。」
「這是絕對必要的措施。」奧利駁道。「蘇格蘭人天性叛逆,需要好好管教。」
「他們會反抗得更凶的。」
「抵抗只會激起我的征服感。毀掉一切不該有的,我要看到蘇格蘭臣服在我腳下。」
「是的。陛下。」奧利滿臉森冷地說。蓋文瞭解他,他就像其他許多的英格蘭武士一樣成了愛德華的殺人機器,和國王一樣熱切地想征服、殘殺蘇格蘭人民,而麥克莉不過是戰爭裡的勝利品,他該怎麼技巧的說服國王釋放她?
「陛下。」蓋文說道,「克雷蒙教皇非常關心你對蘇格蘭的政策。他要求主教們私下向他報告。」
「我知道,他在信中提過。不過他也提到要把布羅勃和他的支持者從基督教除名,所以這表示他並不是完全不贊成我的做法的。明天就要進行這個儀式了。」
蓋文點頭。「教皇也有通知我要提醒如果您再施行如此暴政,您也會被除名。」
「我不會放手的。安撫羅馬教皇的任務就交給我的大使去辦。」
「那麼,陛下,請容我提供一個讓教皇信任的建議。」
「怎麼說?」
「您把傅亨利的遺孀囚禁在卡裡堡……」
「嗯,她承認叛變。多年前她曾經欺騙了我。可是去年夏天她趁她丈夫外出時偷回了城堡。亨利竟然得圍攻自己的家才能吃到晚餐!哈!事實上她把他殺了。」愛德華沉沉說道。「所以我把她關在那裡,讓蘇格蘭人看看背叛我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