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駱亭雲

    當務之急是解決員工的不滿以及采薇和同事間的衝突。

    正當仲凱翔在苦思解決方法時，人事副理前來要求會談。

    「唉！八成又是來說服我辭掉夏采薇的。」凱翔心想，原本在此多事之際，他是打算要秘書擋掉的。但回心一想，畢竟王副理是公司中，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之一，也是一位難得的好長輩，因此，他不想因此事而造成誤解。

    進來的王副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位和藹可親的長輩，但在慈祥的臉上，又有一雙幹練精明而慧黠的眼睛，真可謂人事主管的上上之選，這也是仲凱翔賞識他、器重他、信任他又尊敬他的原因，他可說是仲凱翔事業上最好的指導者。

    而在王副理的眼中，仲凱翔是後輩中，最得他賞識的人。年輕、有衝勁、野心大、有眼光、又踏實，最難能可貴的是仲凱翔沒有時下一般年少有成的人的狂傲之氣，無論他多有成就，他仍然向長者虛心學習，尊重長者的經驗與智慧。這也是當初仲凱翔自行創業時，他願意放下高薪的總公司副總經理的職位，跟他共同闖天下的原因。

    他們兩人既是事業夥伴，也是師生，更是忘年之交。是他告戒仲凱翔對待屬下要公正的，然而，今天，他卻是來遊說仲凱翔賣他人情的。想到此，他不禁又再度歎氣。

    「王伯伯，您有話儘管說，你我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事您不要客氣呀！」凱翔是第一次見到王副理如此吞吞吐吐，不禁深感不妙，於是很急切而關心的問道。

    「我是……唉！」

    面對如此關切自己的凱翔，王副理就更說不出口了。他只有兩個女兒，都已出嫁，無子的他，早把凱翔視知己出。本來想認凱翔當乾兒子，但想到如此易在公司引來爭議而作罷了。現在，他卻為了老友夏老而要來求凱翔循私，這對親自教凱翔要公正的他來說，無異是自掌嘴巴，教他如何說得出口。但是，事情迫在眉捷，他雖然不知為何仲凱翔對夏采薇能如此容忍，或許是為了報恩吧！他想，但在商言商，這也是他授予凱翔的觀念，因此，他實在無法想像凱翔還能忍耐夏采薇多久。想到這裡，他毅然決然的開口了。

    「凱翔，你冷靜的聽我說，我知道我不應該如此，但是不得已……，關於……」王副理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關於夏采薇……」

    「果然如此！」仲凱翔心想，這些日子來，來遊說他辭掉采薇的人實在太多了，當然，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好，因此，他除了心存感激，也只有更加頭痛。但是，一直尚未對此事表示任何意見的王副理也來了，事態恐怕……「凱翔！」

    「……」

    「凱翔！」

    「呃？！抱歉，王伯伯我失態了。」凱翔為自己的出神而失態感到歉然。因此，他決定認真聽完王副理的話，再伺機行動。

    「關於夏采薇一事，我希望您能給我一些時間來說服她，不要馬上開除她，好嗎？」王副理困難的說完心裡的話。

    「呃？！」仲凱翔委實嚇了一大跳，他真的沒想到王副理竟然會……冷靜！先聽完他怎麼說再來決定下一步如何走。凱翔告訴自己，他絕對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計劃的。原來凱翔並未將自己的獵愛計劃告訴任何人，包括王副理，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贊成他的計劃的。

    「王伯伯，您為什麼……？」

    「噢！說來話長！簡言之，夏采薇是我的故友……也就是昔日夏氏企業董事長的女兒。

    「呃？！我怎麼沒聽您提過！」這倒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就是怕你知道了，會對購併夏氏企業的計劃有所顧忌，所以才一直未對你提起。何況，在商言商，商場上本來就是強者生存的世界，夏氏企業早已是積弱不振，被其他公司收購是早晚的事，而與其被其他公司收購而摧毀，不如由仲氏企業購併來得好，我也安心些。

    這也是我一直瞞著你，我和夏氏的關係，並鼓勵你購併夏氏企業的原因。」

    「原來如此。」凱翔心裡暗叫。其實我才該感謝你哩！當初要不是你極力支持我購併夏氏企業，我的獵愛計劃可能至今都尚未能實行呢！凱翔心想。

    「那您今天是……」這才是重點。

    「夏采薇是夏老的女兒，我想你也是因此才循私讓她到仲氏企業工作的。不是嗎？」

    「嗯……」原來王伯伯是如此認為的，真是天助我也。仲凱翔決定利用此機會將脫軌的情況導回原訂的計劃中。

    「王伯伯，您不用說了，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拜託您了。老實說，我也正在為此煩惱，畢竟過去夏伯伯對我不壞。但這種情況不能拖太久，我怕公司員工──」

    「這我知道，謝謝你，凱翔。」

    「不過……」

    「怎麼了？凱翔！」

    「夏小姐似乎認定我是害慘他們一家的壞蛋，對我積怨很深，即使今天的事能因王伯伯您的努力而擺平，恐怕日後還是……」這也是仲凱翔最擔心的。

    「一切包在我身上，你放心。」王副理拍胸脯保證。

    「有王伯伯您這句話，我就真的安心了。」凱翔是真的放心許多，因為王副理的說服術的確是一流的。

    ☆☆☆

    「王副理，您找我嗎？」采薇心裡很高興，她想王副理今天叫她來，多半是要炒她魷魚。嘿！那隻野獸終於投降了。一方面是心情好，一方面是王副理人好的關係，采薇今天顯得特別溫和。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人能讓夏采薇如此溫順，大概除了夏氏夫婦外，恐怕就只有這個王副理了。這也難怪，王副理天生就是那種親切慈祥和藹，令人無法對他發脾氣的那種人，這也是為何仲凱翔要他擔任人事副理的主因之一。而公司的員工，對這位可親的長者，也都敬愛有加。他也是采薇在仲氏企業裡，唯一能和顏相對的人。

    「采薇！來！過來這邊坐下，別那麼拘束。」王副理親切的道。

    「呃？！好！」采薇被動的走過去。

    「王副理您──」

    「采薇，其實你應該稱呼我為王伯伯的。」

    「呃？！」

    「說來話長，總之，我和你父親是故友。」

    「呃？！很抱歉，我對父親事業上的事知道得並不多。」

    「沒關係，那是當然的，而且這也不是重點，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希望你別把我當外人。」

    「我……」

    「采薇！」

    「嗯！王副──，呃！王伯伯。」采薇有些不自在。

    王副理慈愛的笑了笑。

    「采薇，有件事我想該是讓你知道的時候了。請你冷靜耐心的聽我說完好嗎？」

    「好！」采薇是千萬個願意的，因為她以為王副理是要跟她提辭職的事的。

    「采薇，你知不知道夏氏企業為何會有今天的結局？」

    「呃？！」采薇訝然。

    「你應該聽你父母提過，是由於管理方式老舊，公司積弱不振……，發生今天的情況是意料中的事……」

    「嗯！」采薇應了一聲。她是聽父母提過，但這只是表面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那隻野獸。她非常清楚。但她並不想辯解，反正，沒人會相信仲凱翔是為了要報復她──夏采薇，才整垮夏氏企業的，何況，相信了又如何？只是徒增感慨罷了！

    「采薇，你知道嗎？當初是我極力說服仲凱翔買下夏氏企業的。」

    「什麼？！」采薇失聲的叫了一聲，「王伯伯，您大可不必替那只──呃！不！不必替他背黑鍋！」

    「采薇，冷靜聽我說完好嗎？」

    「……」要不是要聽他宣佈辭職一事，采薇早就走掉了。

    「當初，夏氏企業積弱不振，搖搖欲墜在商場上是不爭的事，而且由於種種因素，已回天乏術，唯一能解決夏氏企業危機的只有由其他企業出面購併，否則，夏氏可能要因龐大的債務而坐牢。」

    是！沒錯！這也是爸媽一直把那隻野獸當恩人的原因，真正的真相只有她知道而已。

    「王伯伯當初是想，與其讓夏氏企業被其他公司購併而加以糟蹋，不如由仲氏企業來購併好些。畢竟，這是你父親一生的心血呀！」王副理聲音有些沙啞。

    聽到這裡，采薇眼睛不禁紅了。

    停了許久，王副理再度打破沉寂。

    「采薇，告訴你這些不是要重提你的痛處，而是希望你不要再恨凱翔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采薇幾乎衝口而出。「王伯伯，您錯了，其實他──」

    「采薇，你聽我說！」王副理截住她的話。

    「我自己無子，只有兩個女兒，都已嫁人，我一直把凱翔視為己出，他真的是難得的好孩子。」

    「……」可憐的王伯伯，被他騙了還替他說好話。采薇不禁同情王副理。

    「王伯伯希望你能繼續留在仲氏企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