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洛明晞
思及此,她馬上選了幾片CD,趁著將CD放到背包之時順手將錄音帶拿出,看了眼陶黜,他正專注於品茗及觀賞窗外夜色。好機會,她躡手躡腳地將錄音帶放回卡帶區。
「你在幹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由聲音判斷,陶酣正立於她身後。
「嘻嘻……」她神色尷尬地回頭,手上仍拿著那卷錄音帶,望著陶酣乾笑著。
「不是要你別碰那些卡帶?」陶酣擔過她手上的錄音帶沉聲道。
宮千秋仍是尷尬地立在原地對著陶酣乾笑。這下子證據確鑿,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陶酣一定認為她是個偷東西的小賊。她腦中思索著該如何向陶黜解釋。若不將事實道出,只怕陶黜真會認為她手腳不乾淨,但說出這卷錄音帶是附在她隨身聽中,又如何解釋她事隔個把月仍未歸還?若他問起她有無聽錄音帶內容,她又將如何回答?
唉!煩死了,到底該怎麼辦?
陶酣挑著眉等著她的解釋。
好了,豁出去了,她一向行事磊落,才不想因這個誤會而落人口實。
「這……這卷錄音帶是你……是你留在我隨身聽中。」宮千秋結結巴巴地說道。
留在她的隨身聽中的錄音帶?陶黠搶過她手中的錄音帶,仔細一瞧,果真是他的。這類的空白錄音帶是他從日本帶回來,台灣市面上並無販售,難怪他一直找不到最近心情記事的錄音帶,原來在她手中。
「直接還給我就好,幹嗎這麼偷偷摸摸。難道……」陶酣想起她近來的反常。「千秋,你是不是聽過這卷錄音帶?」他問。
「沒有。」宮千秋立即否認。
「千秋,」陶酣笑著伸出手勾起她的臉。「你難道沒發覺,你只要一說謊就會臉紅,而且話都不禁思考就反射性的回答?」
「我……」她真的如他所說那麼不擅於說謊?
「老實說,你有沒有聽過錄音帶內容?」陶酣再次問道。
宮千秋垂下臉,緩緩點頭。
陶酣滿意地笑了笑。
「那麼是這卷錄音帶造成你最近的反常?讓你極力躲著我?」陶酣斂起笑容。果真如他所想,既然她在得知他對她的心意後,為何會避著她?
宮千秋猛抬眼驚慌地望著表情嚴肅的他。
完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七章
宮千秋轉過身,不願正視這個問題。
「千秋。」陶酣看她問躲的態度就已知答案,扳過她的身子面對他說道:「告訴我,為何聽了錄音帶後開始躲避我?」
「我……」她到底在躲避些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千秋,說出你心中最直接的感覺。」陶酣拉著她坐在沙發上。
醇厚的茶香安定了她的情緒,她慢慢沉澱思緒,對於她為何躲避已有了大略答案。
「我想,聽完錄音帶後,我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害怕。我還沒心理準備去面對你,所以才選擇逃避。」宮千秋深呼吸了幾次後緩緩說道。
「害怕?」他難以理解他的感情告白為何會令她感到害怕。
「是的,害怕。害怕面對,害怕改變。」宮千秋轉頭看著他的眼說道。
「剛聽錄音帶的內容,我著實被你訴說的情意衝擊,我怎麼也沒料到……沒料到……你會喜歡我。」宮千秋怯怯地說。
「我也沒料到。」陶酣苦笑。當初遇到她時怎麼也沒想到會愛上她。
「聽了錄音帶後我真的慌了手腳,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怎麼面對這份感情。我一個人獨立慣了,也習慣了一個人,我不想因別人的愛戀,而改變自己愜意的獨身生活。生活中有了愛情,在生活與心靈上勢必不再是一個人,得義無反顧的為對方付出,與對方分享自己的生活點滴,空閒時還得陪著對方、不在一起時心裡也惦記著他。我難以想像我的生活及心裡都充斥著另一個人的身影會是什麼樣子。我想我是自私的,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去容納別人,去分享或被分享彼此的內心世界。」她頓了一會兒後又繼續。「現代男女的愛情都依循同樣一個模式:相識、吸引、告白、熱戀、瞭解、怨懟,最後爭吵、分手。而我,不想落入這種愛情俗套之中。」她從小思想上就與別人不同,在某方面她擁有著叛逆分子,感情方面,她也不想與別人相同。
「尤其現在標榜速食愛情,從相識到分手的發展過程,快速得令人還未看清戀情即結束。我看多了週遭陷入愛情泥淖後的戀愛男女的喜怒哀樂,只要與愛情沾上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失去原來的自我。而我不想被愛情左右,也不想落人這愛情的俗套,成為速食愛情的一份子。」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次的永恆愛戀,她不要曾經擁有,只要永恆不墜的感情。尤其對象是陶酣,她不想與陶黜瞬間陷入情網,然後發展不到幾個月又告結束。其實她心知與其說自己害怕改變、害怕面對,倒不如說她怕失去陶酣。
是的,她也一直喜歡陶酣,從第一眼見到他就開始萌生情意。看著他身旁的女伴來來去去,心知他對待愛情即是如現代速食愛情般,只求擁有、不求永恆,與她的單一永恆的感情觀背道而馳,於是她一直強逼自己當他是哥兒們,原因就是不想失去他,友情不是比愛情來得更為持久嗎?
在得知陶酣對她的感情不僅僅是友誼,她真是又喜又懼,喜的是她和陶酣之間不是她單方面的喜歡,懼的是他對自己只是一時的迷戀。人說,愛在暖昧不明時最美,她天真的想與陶酣維持這種曖昧不明的狀態,不想挑明,因為彼此的心跡一旦挑明後,戀情總是如煙火般絢爛且短暫,不久即因瞭解而分開。
「你不覺得你給愛情的設限太多嗎?」陶酣聽完她的感情觀,沉默許久後才開口。
「愛情不就是這麼回事。」這些都是從別人的經驗及她親眼所見得來,豈會有錯。
「我只能說,愛情不只循著一個模式。」陶酣不想對她的感情觀多作辯駁。
「不只一個模式?」那到底還有哪些一模式?難道如他與女伴之間的一見面即上床的模式,那也稱為愛情嗎?宮千秋臉上揚起不屑神情。
苦澀又充斥宮千秋的心間。每想到他與女伴之間的親密,總會讓她打心裡不舒服。
「我知道怎麼說你也不相信愛情還有別的模式,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告訴我,你如何處理我對你的這分情悻?」他像是問今天天氣如何一般無所謂地問道。
聽她一番話,他不是沒有感覺,知道他對她的愛意造成了她如此困擾,他有受創感。她說了那麼多,暗指.不想接受他的情意,這傷了他的心,但他仍是不死心的想聽她的答案。
「我……」宮千秋猶豫著。
她何嘗不想接受他的情意,但是……他們倆真的適合嗎?他又會花多少時間及心思在她身上?他會不會待她深深迷戀上他而不能自拔時再甩掉她,讓她成為新一任的下堂女友?而她在深陷愛情之後還能再尋回自我嗎?種種問題一一閃過腦海。最後,她決定了。
「我想,我們還是單純做朋友較適合。」她決定保護自己,她不想拿自己的真心去賭他的永恆。
雖預知她的答案,但聽到拒絕自她口中說出,他仍深受打擊。他覺得需要空間獨處,好好想想與她之間的新關係。
愛上一個人並不代表對方也必須回以真心,默默的在對方身旁為她付出也是一種愛的表示。他早就為這分感情做出最壞打算,畢竟他也說過:不論她知不知道他的情意,也不論她接不接受他這一分情,他甘願在她身旁為她默默付出,不求回報。他尊重她的決定,只要她快樂就好。
「我……我尊重你的決定。」許久,陶黜才勉強揚起笑容,具風度地對著宮千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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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尊重她的決定,兩人還是維持單純的友誼。
這樣的結果她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這樣兩人的關係不是可以更為持久,但為何她感到一絲絲的失落?
「宮千秋,醒醒阿,這樣的結果不是你想要的嗎?」她捶了自己的頭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企圖讓自己腦袋清醒。
但是……這樣的結果真是她想要的嗎?她自問。
陶酣自那一夜之後就從台北消失,至今已一個多禮拜。胥郡說他常如此,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消失一段時日,沒人能與他聯繫,連秘書也一樣。他會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離開?難道她的拒絕對他造成丁傷害?
他到底去了哪裡?跟誰在一起了?這些日子都做些什麼?宮千秋發覺自己這些日子非常的想念他,也深深的為他擔憂。
完了,才拒絕了他的情意,不爭氣的她怎麼像個戀愛中的女人一樣,日夜都想著陶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