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獨漏愛情

第15頁 文 / 洛明晞

    宮千秋深歎了一口氣。多想無用,現在她的腦筋被他惱得根本無法正常運行。

    陶酣注意到她的注視。自他坐到辦公桌前她即不再視他為隱形人,而用一種透著複雜情緒的眼神審視著他。她的注視對他深具魅惑,她難道不知當一個女人如此專注地注視著男人,對男人會造成多大影響?他被她的眼神擾亂了思緒,竟無法專注於公事甲,只好草草結束這通涉及千萬元生意的電話,走向她。

    宮千秋看到他走了過來,連忙收起恣意的眼神,低下頭不敢看他。

    「在研究些什麼?」陶酣將覆在她頭上的布巾拿起,走到隔壁的休息室再拿出另一條乾淨的布巾,重新沾上生雞蛋白敷在傷口上。淤腫已不若方才嚴重,有消退之勢,看來這老祖母的秘方仍是有效。

    「沒有。」宮千秋急忙搖頭。他發現了什麼?

    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陶酣笑看著她的反應,這樣表示她的火氣消退了些吧?

    陶酣坐在她身旁,手仍是輕柔地揉撫著她的傷口。

    「千秋,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有心事?」陶酣問道。

    「沒有。」宮千秋想都沒想立即否認。

    「你最近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若真如此,我請胥郡調整工作步伐。」再繼續探問。

    「我的工作很好,沒有什麼壓力。」怎麼回事?眼皮變得無比沉重了起來。到底陶酣對她施了什麼魔法?宮千秋感到一股睡意襲來。

    他正以輕柔力道規律地輕揉著傷口,屬於他的體溫穿透布巾緩緩傳導到她的頭皮,暖暖的、麻麻的感覺從頭皮直竄全身,有著難以言喻的舒服,讓她緊繃的身軀漸漸放鬆,長時間睡眠不足的深沉疲倦在此刻一齊湧上,她疲憊地閉上眼。

    「那是因為感情?」陶酣再探問著。

    等了許久,不見她的反應,低頭一看,原來她早已閉眼睡著了,對他的話根本沒聽進去,更遑論回答。

    他拿掉附著生雞蛋白的布巾,將她的身子板正,為她調整了舒服的坐姿,將她抱在懷裡。

    陶酣輕輕撫弄著她由紫漸轉黑的短髮,心疼地撫著她的傷口,手再移至她白淨的臉。她的臉頰有些微消瘦,緊閉的眼簾下有淡淡的陰影。

    「真不懂得照顧自己。」他歎道,不捨地輕撫著她的臉。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憂心而不珍惜自己?

    這麼一個女子,居然會如此牽動自己的心,他著實想不到會被外表平凡的她擄獲整顆心。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那時他應邀到一個學生時代頗照顧他的學長羅毅揚的婚宴,而身著高雅禮服的她竟會旁若無人的在樹叢中、對著錄音機說話,如銀鈴般好聽的聲音娓娓道出她想結婚的心情。

    多麼可愛的一個女孩,當時他心想。

    如此一個特別的女孩挑起了他的興致,他急切地渴望能多瞭解這個特別的女子,於是他試圖去接觸她、瞭解她。愈瞭解她,就愈被她吸引幾分。

    她的性格,與他可謂全然相反。

    相較於他性格的陰沉,她就像太陽之女,開朗無憂得輕易讓週遭人感染到她的快樂、單純及懶得思考的性子,意外地在爾虞我詐的詭譎職場上獲得別人真心的相待。而自己呢?陶酣冷冷地撇了霉嘴角,因環境之故而長期隱藏在虛偽笑容面具下的他,性格多面到連自己都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自己。

    年輕有成竟也成了他最沉重的負擔。

    跟樹大招風的道理一樣,因為一個意外而讓年輕的他不得不扭起管理集團的重擔,人人當他是空降部隊瞧不起他,雖然他也是從基層業務代表做起,但優渥的成長背景及出眾的外表,使得他即使有再好的能力也會被人刻意忽略。人們選擇揭他瘡疤,創造一個個不實的謠言企圖傷害他,以滿足對一個擁有完美生活背景的人的嫉妒情結。

    他生性沉默寡言且獨來獨往,特殊的生長環境加上外在壓力,讓他有獨特的生存之道,別人看他總有燦爛的笑容,看來無能且無害,便認為他是一個腦中無物、空有其表的草包,更是期盼見到慶迎集團在他手中敗光,讓他背負敗光陶塚的罪名,

    他對外界給予的評論完全無動於表,因為愈是在意愈是受到傷害,最好保護自己的方法,就是將自己最真實的內在包裝在一張張面具之下。因為面具的阻隔,他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

    他的真實人生是灰色的,幾乎沒有變化,有的也只是黑與白之間互相消長而成不同漸層的灰。他不懂喜怒為何物,對週遭環境近乎麻木,他不知隱藏在面具下的真實自我還能存留多久。

    直到遇見了宮千秋。

    一個與自己性格迥異且行事作風怪異的奇特女子。

    是她讓他找到真實的自我,學會面對真實的自己,開啟了他封閉的生命。陶酣望著她熟睡的面容,臉上不自覺的浮上讚賞的笑容。這個嬌小的女子,居然有此魔力深深影響他。未遇到她之前,他生活在混沌之中,有著優渥金錢環境任他揮霍,任他以物質來滿足填充心靈的空虛,他心知,這麼做只是讓他更加沉淪於虛幻之中,但他仍是任自己自生自滅。

    他不信任週遭人,所有的快樂與鬱悶皆由自己承擔。加上環境使然,驅使他以非自我的面貌去面對人生,而漸漸失去原始自我。所以當他看見她拿著錄音機記錄生活瑣事及心情點滴,帶給他無限衝擊,原來一個人的一切可以這麼無偽地訴諸一台小小的錄音機。他試著像她一樣用錄音機來記錄自己的一切,包括心情的起伏及最原始的想望,才漸漸找回迷失已久的自己。

    她有著直率及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脾氣大且易怒,常常惹得他不明所以,總愛追根究底地探究他的秘密,而他卻不自覺地對她坦白。與她相處完全沒有負擔,她是他惟一不設防且輕易交付其心的人。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心就這麼被這個活潑靈動、真誠無偽的女孩鯨吞蠶食的攻佔,輕易地愛上了性格與自己完全相反的她。

    他寵溺地抱著宮千秋。

    「不管你為了什麼逃避我,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陶酣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為這個宣誓留下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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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久沒睡得那麼好。」宮千秋自黑暗中醒來,伸了個懶腰。

    陶酣辦公室中的昂貴沙發真是讓她愈來愈喜愛,久積的疲憊在這張柔軟沙發得到適當的舒解。改天得問問陶酣是否願意割愛,將這張沙發賣給她。想她近來日趨下滑的睡眠品質,讓她鎮日精神委靡,原本就不漂亮的皮膚變差不說,連黑眼圈都日益嚴重。若他肯賣這張沙發,她每天就可睡個充足的美容覺,也許先天不足的她可因此晉陞美女之林。

    「就這麼辦,待理清對他的愛意該如何回應時,先問問他肯賣多少。」她用力拍了下坐墊,得意地笑了笑。手摸著坐墊。「咦?怎麼觸感不同?」

    舉目望去,儘是黑暗一片,但仍可由窗外遠處的微弱燈光判得她並非在陶酣的辦公室中。

    身後是一大片落地窗,室內除了自己所坐的床外空無一物,原來陶酣又將她帶到他房裡。宮千秋下了床,在黑暗中摸索記憶中的電源開關。她裸足走向電源開關,雖心知這房內除了床外沒有其它擺設,但難保陶n9心血來潮添加個傢俱而讓她摔個狗吃屎,她走得小心翼翼。

    摸到開關後打開,室內頓時通亮,突然的強光讓她睜不開眼,她用手遮住雙眼,待眼睛適應了光線後才看向室內,仍只有她剛剛睡的床,只是床單由全黑更換為全白。

    陶酣對她還真放心,就這麼住她待在他家中,也不擔憂她可能將他公寓中所有值錢家當拿去變賣。但舉目望去,能變賣的好像只有那張床,而那正是她的最愛。

    她往房外走去,房門接連是客廳,大約五十來坪,一眼望去皆不脫黑白二色,可以想見陶黜對這兩個顏色情有獨鍾。她眼見客廳也沒人,心想也許陶酣剛巧有事外出、也許是哪個女伴急召、也許是眼胥郡在一起……

    「唉——」她猛甩頭。他的行蹤去向、與誰在一起與她何干?但一想到他丟下她一人在他的住所,自己卻跟女伴或是胥郡在一起,心頭便泛起一陣苦澀。

    不是決定要避著他嗎?還是趁陶酣不在,趕緊離開吧。宮千秋收拾起對陶酣矛盾的心情,轉而拿起背包走向大門口,但是才走幾步就聽到廚房傳來微細聲音。

    「咦?有人?是誰呢?」宮千秋往回走向廚房。

    還未走到廚房,即有一股迷人的食物香味從廚房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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