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羅袖
「哦?」鋒利的刀尖,散發著森冷的白光。唐凌瑄輕揚起滿意的笑容。「你說嘍,可別反悔討回你賭輸的籌碼。」聽君一言,夫復何求呢?能再度相逢,她已對上蒼感激不已了。
原本以為一切皆可盡在不言中,畢竟,他一向寡言,但看見那比朝陽更美的如花笑容時,他發現,為了博她一笑,他可以努力學習更多的甜言蜜語,即使,那將有損赤烈盟盟主一向冰冷的形象。
帝煞斂起凝視唐凌瑄的溫和眼神,冷漠地望向佇立在一旁的葛莫凡。
葛莫凡亦斂起溫文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在商場上的精明幹練,他深沉地回望帝煞。
同樣是上天完美的傑作,一個孤傲俊美,冰冷如寒冬,雙眸裡儘是傲氣;一個斯文俊朗,和煦如暖春。瞳眸底,佈滿尊貴。看在凌瑄的分上,他亦大方地伸出手與之交握。
等一下!帝煞說啥?!他……他的女人?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女人啦,唐凌瑄訝異地瞪大眼。
葛莫凡內心雖然已是波濤洶湧,但表面上卻仍力持平靜。畢竟,方纔他們倆之間的對話,已有跡象可循。他愛戀三年的人兒,心已不知在何時遺落在這男人身上。
「我不會輕言放棄。」葛莫凡沉重說道,眼光尋向唐凌瑄。
「你最好放棄。」帝煞倨傲地回答。
「理由呢?凌瑄還是未婚身份。」葛莫凡仍有所堅持。
「她是赤烈盟要的人,赤烈盟做事無須給理由。」帝煞的語氣十分冷淡,卻不容置疑。
赤烈盟?葛莫凡皺緊了眉。這全身上下,冷得有如寒冬的男人,便是來自赤烈盟?那是什麼樣的組織?
「你最好牢記我的話。」帝煞冰點般的嗓音挾著帝王般的氣勢。「並且履行它。」
語落、帝煞鐵臂一伸,便將唐凌瑄拉到自己身旁,而後,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地半拖半抱將她塞進車內,揚長而去。
這謎般的男人,冷傲得有如自黑暗世界走出來的帝王,這樣的男人、會適合唐凌瑄嗎?葛莫凡再度皺緊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車內,瀰漫著嚴肅的氣氛。
「怎麼受傷的?」帝煞傾身,不悅地瞪視著唐凌瑄水眸週遭的瘀青。
「滑了一跤撞上桌角。」她要是說實話,飛廉可能會遭殃。
「你當我是傻子?」他輕吐的語氣,危險趕有如蓄勢待發的黑豹。
「那你以為是如何受傷的?」這男人果然不好應付,唉!唐凌瑄暗自低歎。
「與飛廉脫不了關係。」那小子,昨晚回到分盟住處,——看見他便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加上一身萊渣,灰頭土臉的,他不信沒發生什麼事情。
「其實不能全怪飛廉,雁紅也有分啦!」唐凌瑄苦笑著。
昨晚,飛廉及孤辰的到訪,只能用六個字形容——「往事不堪回首」!她家簡直快毀了!她從來不知道雁紅和飛廉會結下那麼大的梁子,大到一言不和,兩個人便打了起來。剛開始,只是砸些抱枕、椅墊,後來砸盤子,盤子砸完了就砸冰箱內的水果,到最後,乾脆掀桌子。她長這麼大,也還沒見過那麼激烈的戰鬥。
就在大戰之際,她和孤辰只能無辜地縮在沙發一角觀戰,誰也不想當炮灰。哪知突飛而來的蘋果,就這樣砸中了她的左眼。至於兇手是誰,根本分不出來。
「反正三、四天就消了。」唐凌瑄笑指臉上的瘀青。「難道你嫌我醜?」
帝煞輕哼一聲。「丑,很醜。」他湊近,情難自禁地覆上她的紅唇。帝煞緊擁著唐凌瑄,瘋狂地索求佳人的吻,彼此悸動已久的心,一起沉淪。
「你不是嫌我醜嗎?」稍稍拉開距離,唐凌瑄蹙起眉。
「這裡丑,」他指著瘀青部分,再度拉近兩人的距離。「但這裡不醜。」手指摩挲著嬌艷的紅唇,而後眷戀地輕啄。
「哦?只除了嘴巴不醜,其他都丑嘍?」她蓄意捉他的語病。
黑眸閃過一絲捉弄及輕笑,帝煞迅速地咬了一下她白皙的香肩。
「你……你在做什麼?!」這裡是車上耶?這傢伙想於麼?!唐凌瑄錯愕地推開伏在自己肩上的男人。
「回應你的鼓勵。」他輕鬆回道。
「什麼鼓勵?」唐凌瑄沒好氣地鼓起兩腮。
「你不是鼓勵我吻遍你其餘'不醜'的地方嗎?」帝煞壞壞地揚起薄而性感的唇。
「我——」該死的早知道就不捉他的語病。唐凌瑄臉蛋通紅,但偏又回不了嘴,只能恨恨地瞪著帝煞。
「不要嗎?」他勾著她的下鄂,吐著邪惡的氣息。「我可以證明你除了瘀青的地方外,尚有許多美麗的地方。譬如這裡。」他吻上她的額頭。「這裡。」炙熱的氣息滑落至粉頰及紅唇。「還有這裡。」最後停留在耳垂,眼神則暗示性地往她香肩以下望。
「你打算在大馬路上吃了我嗎?」唐凌瑄巧笑,不再避開。
「你說呢!」這女人夠聰明,馬上能找到反將他的方法。
「應該是由你說才對,赤烈盟的大首領。我並不清楚閣下到底有沒有當眾表演的習性?」她指指車窗外往來的人群。
「我不介意。」他按下一個按鈕,原本明亮的跑車,頓時一片漆黑。「反正這台車有遮避功能。」
微弱的小燈開啟,唐凌瑄氣結地看向四周突然升起的避板,跑車儼然已經成為無人能透視的小空間。
帝煞惡意地挑眉,邪笑。
逗她實在很有趣!也只有在這女人面前,他才會
卸下一身如冰的冷冽氣息。
「你耍我!」唐凌瑄大聲抗議。
「這是教你在反將他人時,先弄清楚周圍的環境。」帝煞邪笑道。
「哼!」她不甘心地瞪大美目。
「過來。」大手一撈.他將柔軟的身軀摟到身邊,輕擁著她,憐惜地輕啄著唐凌瑄瘀青的眼眶。「痛嗎?」
唐凌瑄微笑地搖首,舒服地枕在他寬闊的胸膛。
好溫暖,好幸福。她從來不知道,倚賴心愛的男人,會是這種感覺,比享受冬陽更快樂。
「別輕忽你的生命。」天知道當他看見那些鼠輩以槍抵著唐凌瑄時,心揪得有多痛。
這便是黑道人的宿命嗎?有那麼一瞬間,他自問。但就在望見唐凌瑄拾起飛刀,露出那抹笑容的同時,他發現自己願意用全世界來換取她的快樂,即使與全世界為敵他亦無懼。
「我的命因為遇見你而更值錢了。」掬捧著他冷硬的俊容,唐凌瑄低笑。
「你的命是'無價'的。」帝煞糾正。
八年前相遇,她便是他心中的珍寶,深深埋藏著,不願讓人知曉。八年後相逢,她仍舊是他的無價之寶,不同的是,他再也捨不下她,他要讓全世界知道,唐
凌瑄是赤烈盟盟主最愛的女人,任誰也不准傷害她。
按下開關,跑車頓時恢復明亮,為唐凌瑄繫好安全帶,他沉默地將車駛離。
「你要載我去哪裡?」唐凌瑄十分好奇。
「到了就知道。」帝煞語帶神秘,不願多言。
看著車窗外移動的景致,唐凌瑄窩心地淡淡笑著,心底其實明白了將要去的地方,但她不願多言,只是安心地閉上疲憊的雙眼,沉沉睡去。
「我睡多久了」再次睜開跟時,她迎上帝煞那對癡凝的黑眸。
「一會兒。」為唐凌瑄披上外套後,他步下車。
尾隨而上,唐凌瑄微笑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熟悉的天橋,此時多了一份陳舊的味道。人行道上,原本幼小的茄草樹,已變得茁壯茂盛。時空的改變,使得昔日艷夏的偶遇,成為今日暮秋重逢的序曲。
「記得這個地方嗎?」帝煞清冷慣的聲音,帶著不安。
「記得。」唐凌瑄望著帝煞眸底霎時燃升的希望。
「就是天橋嘛,以前高中放學,每天都要經過的。」她故意捉弄他。
希望之光,轉為死灰。帝煞黯然問道「僅止如此?」
「不然還有什麼特別的嗎?」她裝腔地笑著。「啊,我想起來了,倒是有件難忘的事。」
帝煞黔淡的臉,再次燃起希望。
「雁紅有一次在這裡,踩到狗尾巴,害我們被追了三條巷子,最後還穿裙子爬牆才躲過一劫。很刺激呢!」她故意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特別的印象。」他小心翼翼,一顆心,緊揪著。
唐凌瑄慧黠的黑眸,假裝思考地眨動。「有啊,倩庭有一次被一個變態男糾纏,他追到天橋中間時,被忍無可忍的我扁了一頓。」
帝煞絕望地默然了。原來,他之於她,終究是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他在渴求什麼?匆匆一瞥的交會中竟奢望她能在八年後仍未遺忘?他是否太高估自己了?
「在這個天橋下,我還做過一個夢。」唐凌瑄決定不再逗他。他那失望的側容,與她每次徘徊此地的反應如出一轍,她不忍了。
「夢?」帝煞緊揪眉頭。
「嗯。」她含笑點頭。「夢中,有個既冷又傲的男人,站在天橋上緊盯著我。他戴著墨鏡,但我知道他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