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路沂蓁
「是嗎?誰決定的?古來婚約的成立,一來需有父母之命;二來要有媒妁之言,請問,你見過歡歡的父母了,已得到他們的應允?」
「沒有。」
「那這婚約就是你自己草率決定的嘍?」
「我做這決定並不草率。」言劍辰大吼,他大約可以猜到莫廷恩的目的了。
「反正,你既無媒灼之言,又無父母之命,你不能禁止別人追求歡歡。」
「你——」言劍辰幾乎氣結。
「這下,我們兩個是處在公平的競爭地位了。」他得意洋洋的。
※※※
「說到五龍令,還有一些插曲,你想不想知道?」一如往例,莫廷恩總會找些話題來引起她的注意。
「什麼插曲?」雖然明知這是莫廷恩的詭計,可是她還是無法抗拒。
任何有關言劍辰的事是她永遠抗拒不了的魅惑,履試不爽的。
也許是因為在眾人面前誇下海口表明要追求苗詠歡,莫廷恩自她回復女裝後竟一直纏著她不放,還真有那麼一點追求的味道。
他竟然一點也不介意她和言劍辰仍同床共枕的事。
苗詠歡好氣又好笑之餘,也不禁懷疑起這個男人的動機。他是真的心胸寬大到不介意追求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是只是故意逗弄人?
她只知道言劍辰對這件事非常生氣!
生氣,卻也無計可施,唯一的應變之道就是要她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這種作法自然也引來了許多災難——莫廷恩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尾大不掉,她和言劍辰都無法倖免於難。
「五龍令是聖上送言劍辰的謝禮,為的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莫廷恩說完悄悄挪近她身邊一寸。
「這我聽劍辰說過了。」苗詠歡笑著移開自己的身子,和他保持一臂之遠的距離。
莫廷恩嘴上說著故事,手也沒閒著,小動作不斷;和他在一起得隨時保持警戒才行,說不定一個不留神,就被他給欺負了去。
「他一定沒告訴你,當時的他年紀小小,武功卻折服皇上身邊的兩個帶刀護衛。圍攻皇上的一行人並不是普通的山賊,打劫只是他們的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是行刺皇上。」
「會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行刺皇上?」
「那些人是有二心的七王爺派來的刺客。七王爺想刺殺皇上後,再取而代之。事情一旦成功,所有人定會以為皇上微服出巡卻不幸被劫財的山賊所殺,緝兇也只會朝山賊這方面追查,根本不會有人將這件事和七王爺連在一起;這一來,七王爺不但可以將責任給推得一乾二淨,更可以輔佐幼主之名堂而皇之地入主廟堂,想不到吧?要不是劍辰剛好經過,恐伯七王爺的計畫真會得逞。」
「該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還是七王爺倒楣?」
「我想兩者都有吧!劍辰不只救了聖上一命,還無形中解決了一場叛亂,聖上回宮後馬上下旨賜死七王爺,更展開嚴厲的調查以清查其他共謀的黨羽。」
「這件事一定很轟動。」
「的確,這件事不只震怒皇上,還轟動整個皇城;和七王爺走得較近的人莫不人人自危,以求自保。這也難怪聖上念念不忘劍辰,他只要一提起這件事就會很感歎地說:『當初要不是劍辰救駕有功,大宋江山恐會山河變色了。』」
「是嗎?」苗詠歡覺得皇上念念不忘言劍辰應該還有其它原因吧?
莫廷恩對言劍辰的事是瞭若指掌,不!簡直是包打聽,而且他比三姑六婆還愛嚼舌根,可以連續說上三個時辰的話卻不喝一口水。
苗詠歡在見識他的功力後,除了佩服再也擠不出什麼話來了。
她真的服了他。
苗詠歡極愛聽莫廷恩講述言劍辰仗義行俠的故事。他不僅文采好,說起故事來更是高潮迭起、精采不斷,莫廷恩沒去當說書的真是可惜了。
「這些,我從不曾聽他說過。」
「劍辰是個不居功的人,他做事只問有沒有道理,只求問心無愧,從不要求回報,正義感又極強。就拿捉拿採花大盜這件事來說好了,它本就是官府的事,劍辰雖擁有五龍令,本質上仍是個江湖中人,不需要趟這渾水的。」
「是嗎?那他為什麼還會待在行館呢?」而且還得忍受莫廷恩不時的騷擾,這有點不合常理了。
「他只是不願見到許多姑娘因清白被毀,而遭世人護漫罵或是因此輕生。不可否認的,在捉拿淫賊這件事上,由劍辰主導比我調派人手要來得有效率得多;江湖人畢竟還是得由熟知江湖規矩的人對付。」
「第一次聽到你承認自己不如人,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我哪有承認我不如劍辰了?我的意思是我被繁瑣公事纏得脫不了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同時,無法同時兼顧不同的事情,才會讓劍辰有機會發揮他的才能。」莫廷恩的妄自尊大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又來了。」
「劍辰人是不錯,可惜比起我來還是差上那麼一點。」莫廷恩誇獎人外,還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是,是。」經過多日來的相處,苗詠歡早將他的個性給摸透了,要是她下口是心非地隨意敷衍幾句,莫廷恩肯定糾纏個沒完。
「你們為什麼躲在這裡,讓我四處找不到人?」
「劍辰,事情都忙完了?」她問,極開心的,這表示他有空陪她了。
「大樹底下涼快嘛!」莫廷恩答。
「是嗎?」言劍辰的眼瞇了起來,他壓根不相信莫廷恩的推拖之詞。
「廷恩說在這裡才不會吵到你。」
「你什麼時候開始叫他廷恩了?」言劍辰的眉擰了起來。
那表示他在生氣了,她知道。
「我叫她歡歡,她不叫我廷恩不是顯得吃虧了嗎?」莫廷恩笑嘻嘻的。
莫廷恩自從知道苗詠歡是女兒身後,再也不拿她的性別大作文章,要求言劍辰給兩人同樣的對待;相對的,他黏在苗詠歡身邊的時間也多了。
苗詠歡從沒見過那麼閒的御史中丞,放著正經事不做,不但將所有的事全推給言劍辰傷腦筋,一有空就和她膩在一起,知道她愛聽言劍辰的事,淨找些不同的事跡說給她聽,這一來,她就乖乖地被牽著鼻子走了。
剛開始,苗詠歡還以為他放棄追求言劍辰,將目標轉到她身上來了,後來才發覺莫廷恩是另有目的,心裡正打著一箭雙鵰的如意算盤。
只要一看到她和莫廷恩在一起,不管言劍辰在做什麼,一定放下手邊的事十萬火急地趕了過來,和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相比,態度實在是差太多了。
苗詠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只是莫廷恩的一顆棋子而已,一顆用來纏住言劍辰的棋子。
只要有她在,莫廷恩不需像以前一樣追著人到處跑,言劍辰就會自動自發地到他身邊來;追人和被人追的感覺前後相差何只十萬八千里。
他現在正充分地沉浸在被言劍辰「追求」的快感中。
※※※
「我沒告訴你劍辰師父的事吧?還有他武功的高強原因?」
「沒有!快點!快點告訴我。」她像只乖小狗般坐在他前面。
「劍辰的師父霍衍聖是武學的一代宗師,當年已經七十多歲了,早已退隱江湖,也不打算再收弟子。不過,在他看到年紀還小,卻天資聰穎的劍辰後竟高興得捨不得放手,破天荒地打算收他當關門弟子,沒想到這事卻引起軒然大波。」
「為什麼?」
苗詠歡聽得入神,一點也沒發覺莫廷恩已經坐到她身邊,還一寸一寸地縮短兩人間的距離,整個人幾乎捱著她了。
她早忘了要和莫廷恩保持距離的警戒了。
「他的大師兄莫不平當年已四十歲,他卻只有七歲,師兄弟年紀差太多了。」
「這有什麼關係嗎?。」
小手被莫廷恩給握住了。
「當然有關係嘍!想想,莫不平的兒子已經十一歲了,卻還得叫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師叔,這怎麼可以?」
見她還是沒注意他的動作,莫廷恩心裡直偷笑,把握機會地轉而摟著她的腰,享受著那細柔的觸感。
太過沉浸於故事中的苗詠歡還是沒發覺。
「有什麼關係?要收劍辰為徒的是他師父,又不是他師兄。」
「是啊,劍辰的大師兄花了二十年學成的功夫,他在短短的十年間就練成了,下山後,果然不負眾望地成為頂尖高手,江湖上能贏過他的不超過五個人。」
莫廷恩邊說邊觀察她,見她仍是專注,邪邪地笑了。
如狼般的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貼上她的臉頰,結結實實的一個吻。
此舉剛好被來找他們的言劍辰給逮著正著。
「我可是什麼都沒做。」莫廷恩雙手高舉看著臉色鐵灰的言劍辰,急忙撇清。
他肯慇勤地陪著苗詠歡、說故事給她聽,為的就是鬆懈她對他的戒心,這些日子的等待與布線果然值得。
「我全看見了。」冷冽的口氣像把淬著砒霜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