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屋簷下的惡男惡女

第29頁 文 / 路沂蓁

    「我怎麼知道?那是我亂猜的。」齊如柳也急了:「你為什麼不好好找阿哲談談,向他求證,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事情真如齊如柳所猜測的那樣嗎?劉欣宜實在沒有勇氣向孟寰哲確認。

    ???

    劉欣宜一直沒有找孟寰哲談,還是躲著他。

    經過幾天慎重的考慮後,孟寰哲決定要找季夢說清楚;再這樣下去,受傷的不止是他一個人而已。若他不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基於責任和季夢結婚,那痛苦的將會是三個人。沒想到,這時卻接到季夢的電話,要他下午陪她喝下午茶。

    孟寰哲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準時赴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季夢到底要對他說什麼,萬一季夢又提起結婚的事,那……孟寰哲只知,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想要推搪過去,該是誠實面對的時候了。

    問題是,要怎麼說,才能讓季夢所受的傷害減到最低?

    孟寰哲一進門還找不到季夢,後來才看到她坐在最裡面角落的位子,坐下後,忍不住問了聲:「怎麼挑這麼裡面的位子,你不是最愛窗邊的位子嗎?今天人不多,窗邊還有空位,我們移到那邊去好不好?」

    季夢搖了搖頭說:「不用了,這個位置很適合我今天的心情,先說你要喝什麼,侍者等很久了。」

    孟寰哲草草點了杯咖啡,擔心地直問:「季夢,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你的臉色這麼差?」

    季夢臉色蒼白得嚇人不說,眼睛還是紅紅的佈滿血絲,更有著兩個像熊貓似的黑眼圈。

    「沒的事,只是這裡的燈光太暗了,才會讓你以為我的臉色不好。」季夢不止臉色差,連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孟寰哲看著季夢用湯匙猛攪咖啡,什麼話也不說,他知道季夢只喝黑咖啡,咖啡杯裡沒有需要攪拌的糖或奶精,她到底怎麼了?怕待會兒說的話會讓他生氣或是難以抉擇?

    季夢的確是在整理思緒。她累了,和孟寰哲之間有些事非解決不可,這是她哭了好幾個晚上所下的結論,這樣對他們兩個都好。「阿哲,你是個好男人,你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你的溫柔卻讓兩個女孩子因此而受苦。」

    「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她該不是察覺到什麼了?孟寰哲緊張得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放心,我不是來向你興師問罪的。這對我來說,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可是,我要你親口對我說,你愛我還是欣宜?」

    是季夢的神情讓孟寰哲瞭解,季夢想知道他的真心話,她已有最壞的心理準備,他不須擔心她承受不起這個打擊。孟寰哲直視著季夢,也坦誠面對自己的心,他的眼裡沒有一絲猶豫。「我愛欣宜,真的很對不起!」

    季夢痛苦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裡面早已和著淚光,只是季夢強忍著不哭出來。「雖然我早就知道了,聽你親口說出來,我的心還是很痛!」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孟寰哲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和欣宜雖不好過,但是你的心裡更有著常人無法體會的煎熬,如果早一點,你早一點告訴我這件事,而不是由我自己去發覺,那事情也許會不同吧?雖然剛知道時會很痛苦,但,我相信傷痛終究是會過去的,我也不用做一些我不願做的事,千方百計只為試圖挽回你的心,我討厭那樣的自己。」要季夢承認自己失去孟寰哲、失去六年的感情,是件困難且傷心的事。

    「你是怎麼發覺的?連我自己都是到最近才確定我的感情歸屬。」孟寰哲不懂。

    「第一眼看到欣宜時,還有你對她那種特別的態度,我就有預感了,這算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尤其是你在她面前那種輕鬆、寫意的態度,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你們之間那種莫名的吸引力,不用言語我也能猜到七、八成,只是我不願承認而已。在你不肯定自己的情感時,我這個旁觀者早猜到你們已是兩情相悅,只是礙於我這個未婚妻,才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無助且擔心的我拚命地想做些什麼來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

    「難怪,那時你對我特別溫柔體貼。」孟寰哲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麼早以前,季夢就覺得不對了,而他卻一點都沒發覺。

    「你不喜歡那樣的我,是不是?」

    「也不是,只是那一點也不像你,你不是很討厭下廚的嗎?第一次看到你在廚房煮菜,老實說,我在受寵若驚之餘,又有點害怕。有時覺得你們女孩子真的很會鑽牛角尖,我喜歡的就是原來的你,不會因為你不會做菜而減分的。」這是孟寰哲的真心話。

    「那時,我不知道你心裡真正的想法,只是任憑自己胡思亂想,為了替自己製造機會,好挽回你的心,我找欣宜商談,甚至軟求,請她離開你、搬出去,以為這樣就可斷了你們之間這段情愫……」想到自己的行為,季夢忍不住冷笑。「我還拜託她替我保密,為的就是不讓你認為我是那麼卑鄙的女人,因為,我實在討厭這樣自私的自己。」

    「沒關係,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怪你;我也是在欣宜搬出去後,才意識到她的存在。」孟寰哲不是不知道季夢對他的感情,今生只有負她了。

    季夢苦笑幾聲:「說來,還是我幫的忙,我倒成了你感情的催化劑了。」

    孟寰哲很擔心地看著季夢,她那自暴自棄的態度,真令人放不下心。「你也是那時候才能確定的?」

    「還記得那件禮服嗎?那件你手縫的新娘禮服?」

    「記得。」孟寰哲點頭,那件禮服可說是兩人分手的導火線吧!

    「第一眼看到它時,我以為是你給我的驚喜,送給我在特殊場合穿的,新娘禮服正暗示我們倆的好事近了。在你的辦公室看到它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真不愧是阿哲,這件禮服和我想像的一樣完美,那種興奮與雀躍的心情卻在試穿後,整個消失無蹤。交往這麼久了,之前又常穿你特地為我設計的衣服,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尺寸,若只是細部瑕疵還有話說……」季夢至今仍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鏡中自己的感覺,那種震驚與無助,像一記重擊、無情地敲碎了她的心。季夢喝了口咖啡,藉以平緩自己過於傷痛的情緒。「後來,我穿起來完全走了樣了,那是她的尺寸是不是?」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做這麼件衣服,剛開始的確是以你為模特兒設計的,可是在縫製及修改時,欣宜卻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模特兒;這次服裝秀參與展的衣服也全是為她設計的,我想為她多做幾套一衣多穿的衣服,在我這麼想時,才發覺欣宜已悄悄佔據了我的心。」

    季夢又喝了口咖啡,想沖掉自己滿嘴的苦澀與酸楚,坐在這裡聽自己的心上人,談論他愛的另一個女孩子,這是多麼痛苦的煎熬,又需要何等的勇氣,而季夢只是笑笑。「欣宜這個女孩子也真怪,嘴上將自己講得多自私自利、將錢看得多重,可是她打算將你讓給我,連房子也不要了,就只是為了成全我們。」

    「她就是這樣死腦筋。」

    「誰不是呢?欣宜一心想退讓,好成全我們;而我,卻一心想維持我們原有的關係,這難道不是死腦筋?」季夢歎了口氣後說:「感情哪能說讓就讓、說挽回就拘得回的?世事如果都能盡如人意,那這世上就沒有至死不渝的淒美愛情了,我也不要別人讓與的感情——」

    「嗯。」除了在旁邊「嗯、嗯」地搭腔外,孟寰哲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們之間不是因為欣宜的介入而有了改變,而是因為時間。最近我常在想,如果我們剛認識時就結婚,那一切是不是會變得不同?」當一切絕望時,人們常會幻想如果一切重來,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季夢也不例外。

    「如果我們在剛認識時就結婚,那我們大概會為了各自的生涯規劃而常常吵架,你不能到國外進修,拿MBA的學位;我也不會到東京和巴黎去學服裝設計,你爸爸一定會硬逼我去接管公司,到那時,我會活得不快樂,而你,也不會有發揮自己專長的機會。」

    季夢雖不願意,但卻不得不承認,孟寰哲說的的確是事實。如果她在二十歲就一頭栽進婚姻中,她的心會不會只安於家庭,每天就在柴米油鹽中打轉,她會願意活在只有丈夫、孩子的世界中嗎?二十歲的季夢,是個一心想要振翅高飛、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女孩,對這樣的自己來說,家庭和婚姻也許是更大的阻礙。

    如果,他們真的在相戀不久後就結婚,不到一年鐵定以離婚收場。那失去的不止是這六年的彌足珍貴的感情,她得到的孟寰哲只是個父親「奴役」的老公,而不是一個體貼的好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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