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路沂蓁
要對一張如花似的笑臉生氣,真的很難,孟寰哲搔了搔頭後說:「算了,你進來做什麼?」
「沒什麼事,我只是來叫你吃飯了,我還得去佈置餐桌。」說完就轉身走了,關上房門前,還探頭進來說:「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偷看的,這是個驚喜,不是嗎?」
季夢的心情真的很好,可以說長久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那件新娘禮服一定是孟寰哲親自為她做的,不然,為什麼要瞞著她,絕對是給她的驚喜。
看到準備餐桌時口裡還哼著歌的季夢,孟寰哲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他知道季夢一定是誤會了,誤認為是他為她縫製的禮服。難道不是嗎?這難道不是他為季夢做的事嗎?還是他心裡另有個新娘人選?
為什麼要縫那件禮服,連孟寰哲自己都不知道。
「怎麼了?呆站在那裡,過來坐下。」季夢拉孟寰哲到他的位子坐下。「我會忘記今天看到的事,你放心好了。」季夢高興得差一點吹口哨了。
看到季夢這個樣子,孟寰哲的心更沉重了。
「對了,阿哲,你手臂上這個瘀青是怎麼來的?」
「喔,這個啊!」孟寰哲不禁輕撫手上的瘀痕,這是劉欣宜為了證實他不是作夢而捏的。很奇怪,這麼久了,瘀痕一直沒消失。
「很痛嗎?」季夢開心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不會啊,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孟寰哲急忙端起碗來,扒了幾口飯,,想掩飾心裡的慌亂。
「你可能沒發覺吧?最近你常揉那個地方,我以為是痛的關係。」季夢將孟寰哲的手拉過來一看。「你看瘀血還沒消褪的現象,晚上我幫你用熱水敷一敷。」
「不!」孟寰哲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順手將袖子拉下來。「別說那麼多了,飯菜都涼了,這可是你精心燒出來的好菜,涼了就可惜了。」
「好,聽你的話,吃飯!」季夢還認為孟寰哲是因為秘密被她發現,才這麼心在焉的。
吃到一半,季夢開口了:「阿哲?」有句話卡在她心裡很久了,一直想問他,但又怕他生氣,現在似乎是個好時機。
「嗯?什麼事?」
「我煮的菜不好吃是不是?」
「怎麼會?」孟寰哲說完又多扒了幾口飯,為的是讓季夢放心,她煮的菜是很好吃的。「我只是想細細品嚐才吃得慢了點,你煮的菜比餐廳大廚做的還好吃。」
季夢只是笑笑,挾了塊肉絲給孟寰哲:「別光顧吃飯,來!吃點菜。」
季夢看著孟寰哲努力在扒飯,雖然她煮的菜,每次他都很捧場地吃完了。可是季夢知道她永遠沒辦法作出像劉欣宜那樣,令孟寰哲垂涎、吃得津津有味的味道來。
「我吃飽了,對了!待會兒我要出去走走。」孟寰哲放下飯碗後說。
「怎麼?又要出去找靈感了。阿哲,不是我說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公司營運一切正常,趁這個時候該休息一下。」
「不行!明天要召開合夥人會議,有些思緒必須理清才行,好不容易有這麼一點小成就,要是因此而自滿,那會遭天譴的!」
???
入秋的夜晚已經有點涼意了。走在路上,孟寰哲又在心裡提醒自己,這次真的只是純粹出來散步而已。可是,不知不覺又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在同樣的老地方停下腳步,從這個地方抬頭往上看,正好可以看到劉欣宜的房間,燈還亮著,她還沒睡吧?
有多少個夜晚,他就這樣癡癡地看著那盞燈、想著屋子裡的人兒。她現在在做什麼?燈熄了,孟寰哲還不捨得走,常常一個人站到月兒升起又落下,朝陽出來後才回家。
???
第二天的合夥人會議,劉欣宜整個人心不在焉的,尤其是看到孟寰哲後,她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為什麼阿哲會站在她的窗下?為什麼不上來找她?
他瘦了,是因為忙公司的事嗎?奇怪,每天都會見面的人,為什麼今天才覺得孟寰哲瘦了,是因為齊如柳的話,讓她意識過盛嗎?
孟寰哲被劉欣宜看得很不自在,輕輕咳了聲。「因為公司成長快速,我認為打鐵要趁熱,在消費者新鮮感還未消褪前,趕緊推出另一個服裝秀,不知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太好了,這次應該不像上次那樣背水一戰了吧?責任分配還是和上次一樣好了,欣宜你認為怎樣?」齊如柳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嗯?」劉欣宜這才回過神來:「什麼?」一臉茫然。
齊如柳揮了揮手:「算了,當我沒說。」真被那兩人打敗,這麼重要的會議,劉欣宜的眼睛卻只緊盯著孟寰哲看,從她的眼裡傾洩出太多情慕與秘密,看得齊如柳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孟寰哲卻像沒發現似的,呆呆地報告服裝秀預定的計劃。
不可能的,齊如柳搖了搖頭,連她都發現了,孟寰哲不可能沒有察覺,是他故意裝作沒看到:還是事情真像劉欣宜所說,孟寰哲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難道她齊如柳看錯了?
「這次的主題呢?想好了嗎?阿哲。」齊如柳決定把劉欣宜當隱形人,為了讓會議能順利結束,就當開會的只有她和孟寰哲兩人好了。
「仍延續上次主題——一衣多穿。但是這次是以上班族的服裝及小禮服為主,白天可以是上班用的套裝,但是只要加上些配件、外套或是換個穿法,就可以變成適合晚宴的小禮服,以實用為號召;另外,我還有個意見……」孟寰哲說完忍不住又看了劉欣宜一眼。
她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沒精打采的,一點也不像他所認識的活力充沛的劉欣宜,看了真讓人擔心!她看他的眼神更讓他心神不寧。
「什麼,阿哲你說。」齊如柳直接回答了,看劉欣宜一臉失了魂的樣子,搞不好他們今天開會內容,她一句也沒聽進去。算了,到時後再把開會結果告訴她就好。
「為了製造傳統,我認為還是要在服裝秀裡安排新娘禮服,最好是以新娘禮服的展示為最後壓軸。」
「沒問題,欣宜你說是嗎?」剛講的話自己又忘了,齊如柳還不怕死地去問劉欣宜的意見。「欣宜?欣宜?」
齊如柳的手在劉欣宜眼前扇得快酸死了,才將神遊的她給拉回現實。
「啊,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我還想問你,人肉扇子扇起來很舒服是不是?」齊如柳沒好氣地問,快要翻臉了。
「沒什麼事,就照剛剛開會決定的做了。」孟寰哲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兩個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脾氣大得讓他這個大男人會怕,兩隻母老虎打起架來,鐵定是他這個旁觀者遭殃。
齊如柳橫了孟寰哲一眼,似乎有點嫌他太多管閒事,她是故意挑釁,目的是要劉欣宜把心裡的不滿和委屈發洩出來,這樣對她會健康一點。
好了,這下架也吵不成了,齊如柳只好收拾東西走人,留下他們兩個,情況不知會不會有所轉變?
這複雜的三角關係,齊如柳這個旁觀者看得都想揍人了,可是揍誰?劉欣宜?孟寰哲?季夢?這三個人誰都沒有錯,那難道要她齊如柳自己揍自己?才沒那麼神經病?她周圍的人全都瘋了,總要有個人保持清醒,可不能跟著瘋。
會議室只剩劉欣宜和孟寰哲兩個人,她只是默默地收拾東西,兩個小時的會議,討論些什麼她全沒聽進去。怎麼看到孟寰哲就像失了神一樣,這樣下去,她會成為公司、還有孟寰哲的負擔的。
「欣宜?」孟寰哲在劉欣宜走出會議室前叫住她。
「什麼事?」劉欣宜手握著門把,沒有轉身。今天的她演出失常,下次不會再發生了,也許該仔細考慮離開「夢工坊」的事了。
孟寰哲反倒不知該說些什麼。「沒什麼,服裝發表會,決定在兩個月後舉行,你又要開始忙了。」
「嗯,我知道。」忙一點才好,忙才不會胡思亂想。
???
孟寰哲親手縫製的新娘禮服,終於完成了;離服裝發表會也只剩下兩個星期。
這天晚上,孟寰哲一個人呆站在禮服前面,這真是一件完美的新娘禮服,他這一生中,要再創造出超越這件禮服的作品,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為什麼他夢寐以求的代表作完成了,他卻不像預期地那麼高興、瘋狂。
孟寰哲輕撫著衣服,果然如他所想的,那麼輕柔且細軟——像她的心。這是他到後來才知道的,可是會不會太遲了?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誰才要做這件禮服?這問題一直困擾著孟寰哲?縫製衣服時他也常常這樣問自己,甚至想罷手不做了;衣服費時四個多月才完成,看著這件禮服,孟寰哲的心情卻有著厚重的失落感。
站在這裡一整晚,也讓孟寰哲看清了一件事,他一直理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這件新娘禮服卻告訴了他答案,事情是這麼地明顯,他卻一直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