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路沂蓁
「喂!小姐,你可要搞清楚,你拿的是房屋買賣契約;我的是權狀,任誰都看得出來是你理虧,這房子才是我的!」
「誰知道你這權狀是哪兒弄來的!這是我買的房子,買賣契約上寫得很清楚,我有權住下來,要搬你自己搬,我可不搬。」劉欣宜知道自己的買賣契約絕不可能有問題,這間房子又是她辛苦工作才買來的,意義非凡,怎麼可以拱手讓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明天一定要去找那個代書問個清楚!
「這是什麼世界,世道變了,鳩佔鵲巢的鳩還想趕原主人出去?大家走著瞧,我去報警,讓警察來處理。」想找電話,才想到剛搬來,電信局還沒來裝電話。
「報警就報警,我就不信警察能將我這個善良老百姓怎麼樣?」劉欣宜氣得有點罔顧事實了。
「欣宜……」齊如柳很擔心地看著喪失理智的兩人。
「柳柳,這時沒有你的事,而且時間也晚了,你先回去好了,抱歉,今天沒辦法請你去吃牛排了。」劉欣宜不想讓齊如柳捲進這個糾紛中。
「說什麼牛排。」齊如柳都快哭出來了,只有她才知道劉欣宜買這間房子有多辛苦,搞不好真的被騙了,哪有地段這麼好的新屋才賣六百多萬?
聽到這件事,劉欣宜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難過,可是她還有時間擔心沒請齊如柳吃牛排的事。
「好啦,又不是什麼大事,這只是個小誤會,我想解釋一下就好了,房子是我的,誰也不能趕我走。」劉欣宜決定不惜發動抗爭,也要保住這個房子。
「算了,不用去找警察,我們直接上法庭見了。」那男子開口。
「上法庭?」兩個女生嚇得大叫。
「是啊,我想只有讓法官來裁決,到底我們誰才是擁有這個房子的主人,我勸你們最好快去找律師,告訴你,我可是認識一些有名的大律師!」
「找就找,怕你不成!告訴你,咱們法庭見就法庭見,就算你認識的律師再怎麼有名,也不能扭曲事實,硬將白的說成黑的;還有,你要趕我出去那是不可能的,這是我的房子,今天晚上我就住這裡。」
開玩笑,東西都搬進來了,怎麼可能再搬出去?再說,劉欣宜現在根本沒多餘的閒錢再去外面租房子住。
???
「誰啊?一大早就把門鈴按得震天價響。」
劉欣宜翻個身還想再睡,可是門鈴卻不放過她,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她只好睜著波裨的睡眼,越過凌亂的客廳,走到門口去開門。
門才一開,迎面而來的是一大束的玫瑰,還有嗲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honey,來,親一個。」也沒看清楚門口的人是誰,就要送上她那血紅的香吻。
劉欣宜真的讓她給嚇醒了。「小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啊,對不起,我找一位孟寰哲先生。」嗲聲馬上就不見了,原來這女孩子的聲帶還很正常。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用原來的聲音說話,聽起來舒服多了,捏著嗓子講話,讓劉欣宜想起家裡養的火雞,掐住脖子後的叫聲,真的很像!有異曲同工之妙,久沒聽到,還真有點懷念。
「對不起,這裡沒有這個人。」劉欣宜說完就想關門。這時後面卻有個聲音:「我就是孟寰哲。」
原來他就叫孟寰哲,眼上有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加上一臉倦容,看來他昨晚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到孟寰哲那個樣子,劉欣宜的心情才算好過一點,總不能她一個人在那裡氣得半死這個孟寰哲卻像沒事人一樣,哼!絕不讓他好過!
「阿哲,人家找了好久喲。」這女生像「鰻魚」一樣,門口站了兩個人,她還有辦法「溜」進來。「來,這是你最愛吃的永和豆漿,還有水煎包,人家還特地跑到永和那家老店去買,我乖不乖?」整個臉都快和孟寰哲的黏在一起了,還是用那種甜得膩死人的聲音說話。
這些話聽得劉欣宜差點沒吐出來,是不是男生都愛聽這種嗲到骨頭裡的聲音,要不然,為什麼一堆女孩子拚命將自己聲音弄成這樣?這樣的聲音就是性感嗎?!
「乖,麗麗最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了,走吧,到裡面的房間,客廳裡亂糟糟的還沒整理。」摟著何麗麗的腰時,孟寰哲還回過頭來對劉欣宜笑了笑。
那笑容的意思劉欣宜倒是很明白,意思就是——怎樣?一大早就讓你看到這種畫面的確是太刺激了,這種情形以後還會上演,如果你受不了就請盡快搬走!
劉欣宜也回他一個笑容,眼裡的堅持似乎在告訴孟寰哲,任何人都不能將她趕出這個家!這應該算是「眉目傳情」的一種吧?
「阿哲,好討厭!人家第一次來,你就叫人家到房間裡。」這個何麗麗還不知道另外兩個人已經用眼神廝殺過好幾百回合了,還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想像中。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忘記,孟寰哲並沒有關上房門,不是劉欣宜故意打探別人的隱私,而是有些話不由自主地就鑽到她的耳朵裡,像——啊,張開嘴巴,我來餵你,阿哲……
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阿哲,你為什麼才剛搬來,就有女生跑來和你一起住,人家不管,人家也要搬來和你住。」何麗麗用嗲得讓人發麻的聲音問他。
開玩笑!房子的事還沒解決,可不能再讓這女生住進來,要她劉欣宜整天聽這些肉麻兮兮的話,還不如叫她死了痛快。
「她不是搬來和我住,因為房子有些問題,她大概最近就會搬走了。」
「喔,是這樣啊!」她彷彿得到了安撫般的點頭說。
???
「欣宜,你要到哪裡去?」齊如柳叫住低頭快走的劉欣宜。
「喔,柳柳,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你不是有個朋友是律師嗎?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劉欣宜現在是在一家頗具規模的電子工廠裡上班,當一個小小的會計,說「頗具規模」實在是太抬舉這家公司了,所有員工和作業員,加起來大概只有六十幾人而已,不過以中小企業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了。
劉欣宜的老闆也很會算計,總共請了三個會計,除了要記錄公司的帳、員工的薪資外,還要替老闆一家大小算些有的沒的支出,從信用卡消費單,到水費、電話費……全都由會計負責,這種公私不分也算是台灣中小企業的一大特色。這三個會計,其中一個是老闆的小姨子,安插個自己人的主要目的,是監視其他兩個會計,看有沒有什麼不軌、挪用公款的行為,外人再怎麼能幹也永遠比不上自己人可靠,不信任專業人員這點弊端無法突破的話,無論政府怎麼要求台灣的中小企業升級,也是徒勞無功;另一個會計就更厲害了,她是公司公認的花蝴蝶,工作的目的好像只是為了找個老公,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各部門亂飛,可是就沒有人說過她一句,連老闆看到她也是笑瞇瞇的,和見到劉欣宜的苦瓜臉相比,真是天差地別。在這種情形下,所有的工作全都落在劉欣宜一個人身上,工作量大增的她也不抗議,一個人默默地、慢慢地工作,老實說她還巴不得那兩人將所有的工作都留給她,留給她慢慢做,當然就永遠有加不完的班和加班費嘍。
今天一大早劉欣宜就先打電話到公司,隨便編個拉肚子的理由請病假,想出門去找齊如柳,商量一下解決的方法,她可是一天都不能再忍受了!
「我就是因為這件事來找你的,我昨天就打電話給小王,他今天只有早上九點有空,我們現在去還來得及,喂——計程車。」齊如柳心急地說。
順手招了部計程車,兩人直奔目的地——
到了律師事務所,看到裡面明亮的辦公區及業務分工詳細的律師群,劉欣宜不安的心已經放下大半,兩個人七嘴八舌的將事情本末說給王律師聽。
「王律師,你已經知道事實本末,不知道我應該怎樣才能保住我的房子?」劉欣宜問出她最擔心的問題。
「照你說的這些分析,雙方真的提起訴訟的話,劉小姐的勝訴實在不大。」王律師邊說邊搖頭,一副無力回天的樣子。
這句話無異是判處劉欣宜死刑,想到父母的高興與期盼,她要怎麼對他們說,說她好不容易買來的房子,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哎喲,小王,我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你幫我們想想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欣宜她所有的錢都拿去買房子了,現在變成這樣,她真的六神無主了。」齊如柳使出她的撒手鑭——撒嬌,這招到現在還沒有失敗的紀錄。
果然,王律師想了想後開口說:「其實辦法不是沒有,我建議劉小姐不必急著和那位孟先生提起告訴,最重要的是先將賣給你們房子的屋主找出來,劉小姐可以聯合孟先生向原屋主提起詐欺告訴,向他索賠,這樣可以轉移孟先生的注意力外,趁這段時間再想想是否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