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路那
「是。」
「古奇莊建莊至今六十餘年，從不曾動用過這本冊子。」古風將手中泛黃的冊子丟給他。
陸恩無言地盯著它。
「我接手莊中事務至今不過幾年，不懂的事實在太多，你教教我，我該如何使用它？」古風歎了口氣。
那本冊子是古奇莊記錄懲處事件的，雖然冊子泛黃，但沒什麼折痕，顯然被翻閱的機會極少。
「少莊主，我這次回來，就是來領罪的，任何的責罰陸恩都坦然接受！」陸恩回來之前就抱了必死的決心。
「你的意思是我們太大驚小怪？」古雲瞪著他。
「我想他的意思是他犯了錯，我們處罰，然後一拍兩散，再無瓜葛。」奇祥冷笑一聲，他也很生氣。
「不是……」陸恩跪在地上，話梗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
「二哥，三哥，聽聽他怎麼說吧！」小時候陸恩根疼他，常帶他到處去玩，奇瑞心軟，想替他說話。
「我……無話可說。」陸恩對自己犯下的錯，不想再辯解。
「少莊主，陸恩不是好惡之人，他是為了他的孩子啊！」劉總管也忍不住上前替他說話。
「劉總管，我們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做出這樣的事。」奇祥不耐煩地開口。
「他……他是情有可原啊。」劉總管跪了下來，一些跟在陸恩手下做事的人也都跪了下來。
一時之間大廳內沉靜無聲，四兄弟面色凝重，而跪地者則是惶惶不安。
「請……請少爺們看在陸恩為古奇莊賣命了三十年的份上，從輕發落。」劉總管再次請命，共事三十年，陸恩的努力大家都看得見，見他臨老受重責，大家於心不忍啊！
歎了口氣，古風忽然開口道：「古奇莊是刻薄了你們呢？還是我兄弟四人全是不講理的蠻橫之徒？」
「不、不是的……」陸恩驚慌得說不出話來。
「古奇莊大概快完了。」古雲冷笑一聲接口。
「這……」劉總管吃驚地看著三少爺，不知他何以口出重言。
「有我們這四個膿包當家主事，要不垮都很難。」奇祥嘲諷地道。
「不！少爺們個個都是人中之龍，怎麼會……」陸恩十分愧疚，為了他，少爺們一定很傷心。
「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們有事時，不是來找我們商量，而是屈服在外人的脅迫之下？」古風最痛心的就是這一點。
「我……」陸恩一時語塞。
「難道我們救不出陸旭？憑我們的能力擺不平這件事是不是？你對你的主子們可真沒信心。」古風臉色沉重，他已作了決定。
「我……我年紀大了，就這麼一個兒子，被他們這麼一嚇，我早就亂了方寸，見旭兒落入那群惡人手中，我……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平安啊！」陸恩老淚縱橫地說。
「甚至不惜出賣主子？」奇祥看著他。
「我……」陸思無語，這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也罷，你走吧！」古風忽然開口。
「什麼？」陸恩大吃一驚。
「是我的錯，不會帶領手下的人，古奇莊不挽留，你走吧！」古風斷然說道。
「少莊主……」陸恩聞言，比死更難受，只怕他的餘生都將受到良心的責難。
「全都出去吧！」古風下令。
眾人應聲退下。
留下的四兄弟，個個神情凝重。
「少莊主！」外頭的小廝急忙來報。
「什麼事？」
「小姐和姑爺回來了。」
「他們總算回來了！」四兄弟這時才露出笑容。
四人望向廳口，只見古靈挽著雲之月的手，笑吟吟地步入大廳，而後她飛奔進古風懷裡。
「不會呀！他對我很好。」雖然知道二哥只是說說而已，但古靈還是開口替雲之月說話；雲之月則立刻報以溫柔的微笑。
「來，親親小妹，讓三哥瞧瞧。」擠開奇祥，古雲拉著妹妹的手仔細端詳。
「丫頭，過來讓小哥看看。」用屁股頂開古雲，奇瑞和古靈的年紀最相近，他笑咪咪地用力抱了抱久違的妹子。
「哥，我好想、好想你們喔，你們有沒有想我？」古靈仍不忘撒嬌，四個兄長亦圍著她問個沒完。
雲之月見他們抱來抱去，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只好自力救濟，將古靈撈回身邊，此舉立刻引來四雙憤恨的大白眼和古靈無奈的笑聲。
「都坐下吧！這陣子出了好多事。」古風招呼大家坐下。
眾人紛紛坐下。
「之月，你的情況還好吧！」古風對他們一路上發生的事都十分清楚。
「目前已無大礙。」
「可是我怎麼看不出你有失憶？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悶嘛！」古雲一直和他不對盤。
「他已經恢復很多了，也許不久便會和以前一樣了。」古靈代為回答。
「對了，北燕真的是巫毒教教主的女兒！」奇瑞很好奇。
「是啊，黑伯伯將她帶走了。對了，黑伯伯還送我一塊玉珮呢！」古靈指了指雲之月的身上。
「這段日子行走江湖，靈兒，你可有心得？」古風問她。
「嗯，我學會了很多事，心胸開闊很多。」古靈伸伸舌頭，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究竟學到了些什麼，倒是確認了和雲之月的感情。
「那就好。靈兒，玉珮帶回來了嗎？」古風進入主題。
「嗯！在這裡。」她將玉珮拿給大哥，「還沒找到小雪嗎？」她有點難過，有些擔心。
「目前仍沒她的下落，不過我相信他們不敢對她怎麼樣，除非他們想與古奇莊為敵。」古風推測小雪的安全無虞。
「看來聚賢樓還有點本事，居然可以把人藏這麼久，讓大哥你們找不到。」古靈對古奇莊的能力向來很有自信。
「我想一定有什麼地方被我們忽略了。」奇祥接口道。
「嗯，為了陸恩出賣古奇莊一事，我們的判斷力都變差了。」古雲苦笑不已。
「陸伯伯？」古靈大吃一驚。
「他是為了陸旭才會背叛古奇莊。」奇瑞心中沉重不已。
「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陸伯伯？」古靈急忙問道。
「攆他出莊。」奇祥歎了口氣。
看看古風陰鬱的神色，古靈問道：「大哥，你能不能原諒陸伯伯？」
古風難得露出嚴厲的表情。「你要我如何原諒他？他待在古奇莊這麼多年，沒想到竟會做出這種事，我沒處罰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大哥，陸伯伯的行為的確是不可原諒，但他的年紀這麼大了，你要他在後半輩子裡，永遠受良心的譴責嗎？」一想到陸恩慈祥的面容，古靈有些不忍。
「你有什麼意見？」古風想知道她會如何處理。
古靈想了想，道：「陸伯伯能有今天的地位，他的能力一定深受爹的肯定，而且在莊內也十分有威望，大哥何不讓他將功抵過呢？」
「這……」古風有些動搖。
「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可以抬頭挺胸做人，豈不兩全其美？」古靈說服著。
「大哥，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奇瑞舉雙手贊成。
「你們以為如何？」古風轉向二弟和三弟。
「有何不可。」奇祥點點頭。
古雲也覺得可行。
古風立刻差人喚來劉總管，將大家的決議告訴他。
「請你將此事轉告陸恩。」古風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是，我立刻就去辦。」劉總管面露喜色，高興地離去。
「靈兒，你真的長大了。」古風寵愛地摸摸地的頭。
古靈扮了個鬼臉，隨即又想到小雪。「大哥，小雪的事……」
「依目前的情形看來，聚賢樓對這塊玉珮是勢在必得，我們這樣盲目尋人，實在不是辦法。」古風有些懊惱。
「那現在該怎麼辦？」
「沒想到你們居然可以這麼快就趕回來，比我預估還早上幾日。」古風忽然提起。
「我們施展輕功，日夜兼程趕回來的。」古靈與小雪情同姊妹，因此她一步也沒敢耽擱。
四兄弟大感意外。輕功？
「靈兒，你的輕功好我知道，但還沒好到這種程度吧！」她的輕功水準在哪裡，古雲最清楚了，因為是他教的嘛！
「這陣子我們待在不治先生那裡，吃了他不少補藥，似乎有些作用。」古靈幾語帶過。
「原來如此！那位高人的確可怕。」奇瑞也聽說了他們和不治先生的事。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古靈有些生氣，要閒話家常不能等一下嗎？先把人救出來再說嘛！
「靈兒，要你趕回來就是決定拿玉珮去換人，你不用這麼急。」見她惱了，奇祥連忙告訴她計畫。
「說換就換？」雲之月語帶嘲諷。
「我們雖然不想順了他們的意，但再怎麼說我們都不能拿小雪的安危開玩笑。」古風對他的嘲諷並不在意。
「終究還是讓他們得逞了。」雲之月道。
「本來我們是希望將玉珮的秘密長埋地底，省得大夥兒對它百般覬覦，但這也許是天意，天命不可違，我們何不順其自然。」奇祥倒很看得開。
「我彷彿已經看見天下大亂的情形了。」古雲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