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路那
「那時嘉耘正在說他的博愛理論,我也想確定我的心理和身體的想法是否一致,所以那女人貼上來時,我沒拒絕,也因為如此,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子美,我是和那女人接了吻,但我沒有對不起你!」
「這什麼爛理論?我才不信!我不要再被你騙得團團轉了!」子美生氣的想扯回小手,卻因為他堅持不放,火大的踢了他兩腳。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瑞寧也火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幹嘛這麼大反應呀?
「都被你氣笨了!說得也是,你是從來沒騙過,因為你向來正大光明的亂搞,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她噙著惱人的冷笑挖苦。
「你到底想怎樣?都說沒那回事了,你怎麼這麼煩,真的『大姨媽』來了呀?」他氣惱的大吼,還狠狠的甩開她的手。
沒想到他會這樣罵人,子美眼眶瞬間染紅,豆大淚珠成串掉下來,愈想愈委屈,她縮進沙發裡嚎陶大哭。「嗚嗚……嗚……」
「我……對不起啦!我……」不曾見她哭成這樣,瑞寧慌了,跪在沙發邊賠不是,可惜淚眼佳人不理他了。
「鈴鈴……鈴鈴……」電話又響了。
「拜託你別哭了!」瑞寧理都不理電話,他寧可和子美又吼又叫的對罵,也不要她把氣悶在心裡,傷心得哭腫雙眼。
「鈴鈴……鈴鈴……」
在這緊要關頭,那該死的女人又來鬧場嗎?
電話鈴聲催魂似的響個不停,瑞寧再也按捺不住怒氣,衝過去接起。
「你這花癡聽不懂人話呀?告訴你別再打來了,又來煩什麼?我莫名其妙被你害慘了,再來煩我小心我告你!」他氣急敗壞地掛上電話。
哭得慘兮兮的子美錯愕地看著他。他確定電話是剛剛那女人打來的嗎?這樣罵人萬一罵錯了,可就糟了。而且她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就連被羅禾東偷襲時,他的臉色都沒這麼難看,也許她真的誤會他了。
瑞寧才剛要走回來,電話鈴聲居然又響了,他凶狠的目光如雷射光般瞪著響個不停的電話,彷彿想摧毀它似的。
怒到最高點,他一把抄起話筒,所有一三四六字箴言全都用上了!
「媽?」
倏地!他的精彩咒罵瞬間停止,呆愣地瞪著話筒,過了許久才尷尬的接口——「呃……以為是別人,那人一直打來鬧才……嗯……好……拜拜!」
他呆呆地掛上電話,緩緩地回頭看向子美,又過了許久才開口——
「費諾文的父母要來了!」
第九章
「怎麼辦?」驚慌爬上瑞寧的臉龐。
「伯父他們什麼時候要來?」子美站了起來,扯著衣角擦淚。
「明天中午到,我答應去車站接他們。」瑞寧仍處在震驚中,有些呆愣地將聽到的敘述出來。天!他從沒想過會遇到費諾文的父母。
「也差不多該來了,他們一年總會現身個幾次的。」子美屈指算時間,平靜的說道。他們一時興起就會來瞧瞧兒子,是一對很好相處的長輩。
「完了!絕對會穿幫,生養二十八年的兒子突然性格全變了,他們絕對會發現不對勁!」瑞寧頹然地坐進沙發。
「他們人很好的,而且你只要透露現在的性向,伯父他們絕對會樂翻天,再也沒時間去懷疑其他的小事了,你放心吧!」子美坐到他的身邊安慰道。
「真的?」
「對呀!表哥十八歲那年被伯父他們發現有同志傾向,當時可是鬧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呢!表哥是獨子,那種打擊對伯父他們而言有多大,你應該明白吧!」
「後來呢?」
「有幾年他們簡直是水火不容不論表哥如何解釋、如何乞求諒解,伯父他們都拒絕讓他回家,那幾年表哥很痛苦。」子美偏頭回憶過往。
「他被斷絕親子關係了嗎?」
「對呀!那時伯父他們還住在這裡,表哥被趕出去,可表哥還是三節過年以及父母生日乖乖回來門外罰站,五年裡全無間斷。」子美說著,眼眶又紅了。
「真可憐。」原來要忠於自己,也挺困難的。
「對呀!還好我父母不看他的性向,只看他的孝心,讓他住到我家,我和表哥的兄妹情就是這樣培養起來的。」
「真的只有兄妹情?」瑞寧有點懷疑。
「廢話!不然還姐妹情咧!所幸表哥換而不捨的努力,讓我爸媽很感動,暗地裡也幫著緩頰,多少幫了點忙,所以伯父他們移民後,表哥才會二話不說答應照顧我的。」
「看來是個孝子。」瑞寧點點頭,認同費諾文的努力。
「是呀!幸好時代在變,不變的是表哥的孝心。看多了令人失望的社會新聞,表哥多年的堅持就顯得令人窩心和感動,伯父他們終於慢慢接納了表哥的性向,他們是真的很愛你……是很愛表哥,所以只要表哥快樂,他們也就隨他了。」
「真好!」他的爹娘在他十八歲那年過世了,而他那些年幾乎都在京裡,真正和父母相聚的時光並不多,算來費諾文真幸福。
「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不管你是誰,對伯父他們而。你就是他們的孩子,輕鬆和他們相處就行了。」子美握住他的手,鼓勵地拍了拍。
「你說得輕鬆,完全不瞭解狀況的人是我耶!我怎麼可能放鬆得了?」他反握住她的手,將頭抵在她的小手上。
「那我幫你惡補嘛!伯父他們退休後就搬回埔裡了,對了,你們是台中人,他們喜歡那裡清新宜人的空氣,自在悠閒的鄉間生活,現在種花、種菜,想旅行就出門,很愜意自在,很令人羨慕呢!還有……」
子美娓娓道來,一一訴說費家父母的種種,瑞寧聽得很專心。
「其實若有什麼事臨時答不上來,你就說忘了,反正你上回溺水的理由很好用,他們又不是法官,不會逮住你詳加盤查的。」子美難得見瑞寧像個小學生似的,又緊張又害怕地正襟危坐,就怕錯失掉什麼資料,不禁笑個不停。
「壞女人!居然笑我?」瑞寧兩手擰上她的小臉蛋。
「因為真的很好笑呀!」她仍笑呵呵直笑,卻兩手攬上他的頸項,難得溫柔地貼近他。
「子美……」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她像個慈母般輕撫著他的短髮,清嫩好聽的嗓音在耳畔呢哺,像催眠曲般撫慰他的心靈。
瑞寧想了好久的佳人在抱突然實現,滿心的感動令他好生激動,緊緊地回抱住她,細細的吮吻落在她的臉蛋以及粉頸上。天啊!他好想念這般幸福的滋味喔!
子美柔順地回應著,學著他輕柔的點吻,也順著他的耳垂一路吻印上他的頸肩,引來他的陣陣囈語輕吟。
「子美……等等!」他倏地回神,不解地看著她。
「怎麼了?」子美張開眼,漾開美麗的笑顏。
「我記得剛剛費媽媽打電話來之前,我們是在吵架對不對?」他努力回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事。
「嗯!」
「那我漏了哪一段?為何突然接到這裡了?」他剛剛一個頭兩個大,怎麼現在突然這麼幸福?
「哧!」子美笑了出來,扯著他的衣領,調皮地頂頂他的鼻尖。「你沒漏掉什麼啦!」
「姑娘,從吵到哭突然又變成玩親親,你不覺得跳太快了嗎?你怎麼突然不氣了?」瑞寧啄吻了她一口,可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
他想起來了,剛剛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換不回她的信任,還把她弄到哭,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狀況?讓他不必再解釋就能佳人在抱?他一定要弄清楚,下回才知道要怎麼解套呀!
「不氣也不行啊?你要我繼續生氣嗎?」子美瞅著他。
「不是啦……算了!我們繼續吧!難怪孔老夫子要說話了!」瑞寧捧住她的臉蛋,決定還是繼續甜蜜就好,不懂得就繼續不懂下去。
「孔老夫子說了什麼呀?他老人家說了很多話,你指哪一句?不會剛好是我心裡想的那一句吧?」子美卻要笑不笑地睨著他。他要是敢說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那一句,他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我家隔壁的孔老夫子說我一才會遇到愛我的女人,你瞧,他說得有多准,比那個孔老夫子還神呢!」瑞寧皮皮地又吻了她一下。
「算你反應快!」子美露出滿意的笑容,才又輕歎。「其實我是在聽見你那麼生氣對著話筒亂罵時,才發現自己誤會你了。我想你說得的對,有時我真的很煩人。」
「我可以把你很煩人的舉動當成是很愛我的表現嗎?」瑞寧鬆開眉頭,幸好她懂了。
「你說呢?」若是不愛,幹嘛煩呢?
「那我可以容忍你的煩人。」他再次攬抱住她,和她額抵著額。
「那你可以容忍多久呢?」她揚起嘴角淘氣地偷親他。
「很久、很久吧!」他卻嘟高嘴要她繼續。
「很久、很久是多久?」她舌頭抵著上唇,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