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路那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杜子沅的眼裡寫滿複雜情緒。」這……這真的不是我的錯,之前打破碗盤,洗壞衣服是我不對,但這回真的不能怪我,我剛剛就覺得這窗子實在爛得可以……」劉紫急忙辯解,卻在對上杜子沅含笑的明眸時消失了嗓音。
「怎麼不往下說呢?」
「好奇怪,我們怎麼會突然靠這麼近?而且我還可以直視你的眼睛……」劉紫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在他懷裡,而且雙手還緊緊環繞在他的脖子上,整張臉瞬間炸紅了。
「照理說,你現在應該臉朝下地埋在那堆土裡才對是吧?」杜子沅漾開笑顏恥笑她。
若不是他剛好逛了過來,她沒死也去了半條命!剛剛瞧見她摔下來時,他的心臟差點停了,可奇怪的是,救了她後他卻忍不住想笑,這麼驚險的場面她居然有本事把它變得這麼可笑,這丫頭太好玩了!
「謝謝你救了我。」劉紫尷尬萬分地想逃離杜子沅的懷抱。
杜子沅有點不甘願地放她落地,可大掌仍環抱在她的腰間,一手抬高她的下巴仔細瞧個分明,女人的身體不能留下傷痕的。
「咦?你受傷了!」劉紫眼尖地瞧見杜子沅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傷口,雖然不深卻滲出血水來,她驚慌地捧住他的手。
「一點小傷而已。你呢?有沒有事?」杜子沅瞧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那點小傷他才不放在眼裡,可她……
「都流血了還叫小傷?不行!你要快點療傷才行,那……要去哪弄才好呢?」劉紫亂了手腳,渾然未覺自己仍在他的環抱之中。
「你冷靜一點。」杜子沅蹙起眉頭,心頭卻熱呼呼的,沒想到她會慌成這樣,她的眼裡清楚寫著愧疚,這丫頭老是赤裸裸地表現出最真實的感情,令他閃躲不及,就這麼陷了進去。
「好,冷靜,冷靜……我們先回你的房間把傷口洗乾淨,四馬應該在吧?請他拿藥來敷,對!就這樣!還好傷口不深,這樣應該就夠了。」
劉紫連忙回想所有急救過程。「對了,你有乾淨的手帕嗎?」
杜子沅乖乖奉獻出一條白色帕子。
「幸好你很有錢,浪費一條絹質絲帕沒什麼大下了的!」劉紫一點也不心疼地直接將手帕壓在傷口上替他止血,拉著他快步走出後院,才想起她完全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呃……你的房間在哪裡呀?」
「劉紫,也許你並不適合杜府。」杜子沅瞧著劉紫柔媚的憂容,突然輕聲歎道。
「咦?你果然在怪我……」劉紫錯愕地停下腳步。
「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我愛來嗎?若不是想向你問個明白,我根本不會來!你要趕我出去也好,這麼整人的工作我可不屑做!」劉紫不懂心口為何突然悶得難受,就是想發火。
「你誤會我的話了,剛剛瞧見你的手,才讓我明白你的出身良好,你看這些繭全是新生的,你一定不知道吧!長年工作的人,手泡水才不會紅腫起水泡,再加上你的手臂粉嫩細軟,比我妹妹的還光滑富彈性,這雙手從來就不是做工的手吧?」
杜子沅反握著劉紫的手,上面有些傷口仍然微微泛紅。他怎麼從來沒想到她也許來自富貴之家?
「我是沒做過工,卻也不是衣食有人伺候的那種千金小姐,我說過,我們那裡男女平等,女人也是要工作的。」兩手全被他包在大掌之中,她窘得不知該看哪裡。
「真的?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她一定要堅持這件古怪的事嗎?
「我是准律師,呃……按照你們的說法就是狀師啦!」劉紫得意地抬高下巴。
杜子沅錯愕地看著劉紫,忽然哈哈大笑。這丫頭真愛說笑!
「我就知道你不信!」劉紫嘟高嘴,惱火地別開臉,馬上離他三步遠,不想理他了。
「你不是在幫我止血嗎?」杜子沅笑著揚了揚手臂,難得有逗人的閒情逸致。
「你這麼討人厭,多流一點沒關係。」劉紫雖然嘴巴不肯退讓,卻還是乖乖地握住他的手,小心地將絹帕壓好。
「也許我們該想個辦法。」兩人邊走邊聊,杜子沅覺得這是他近日來最開心的一天了。
「什麼啦?」劉紫對自己居然放不下他感到煩悶,口氣給他很惡劣。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看向她的雙手,眼裡的不捨直接撞進她的心坎裡。
「所以你才說我不適合杜府?」她的心口熱熱的。就算他不信她的話,卻依然疼惜她,這實在太……教她怎麼守得住芳心呢?她的心兒怦怦跳地全糾結在一起了。
「你難道不覺得嗎?」杜子沅迷人的嗓音飄進劉紫耳裡。
「說的也是!」劉紫乖乖點頭,不禁期待著他想出的辦法。
第四章
杜府大廳
「第一,她來路不明出身低下,二來她成天只會闖禍,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害你受傷,沅兒,這樣的丫頭留她何用?」
杜夫人一接到消息,立刻氣沖沖地找上兒子。那個女人絕對不能留!
「娘,既然她來路不明,您怎麼知道她身份低下?也許她的家境比我們家還富貴呢!」杜子沅氣定神閒地喝口茶。
「單看她成天闖禍,就知道絕對不可能!」杜夫人反駁道。
「您叫妹妹去洗碗,看她做得順不順手?會不會打破?就是從沒做過,才會出錯,她的闖禍事跡,只是更加證明她的出身不低。」杜子沅苦笑著盯著母親。也許劉紫的麻煩全來自母親的厭惡,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你真的迷上這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杜夫人警覺地盯著兒子。
「娘,孩兒若沒記錯,咱們原本是在談一個闖禍的丫頭,是吧?」杜子沅玩味地笑著。
「本來就是!」
「可娘親的語氣活像孩兒明兒個就要把她娶進門似的。」杜子沅忽而笑了,一臉這是個好主意的模樣。
「你要娶她?」杜夫人要昏了,那狐狸精竟然真的把兒子拐走了?
「是娘太挑剔了,不過是個丫頭,娘卻當成在挑媳婦般嫌這嫌那的,出身富貴應該不在挑僕人的條件裡吧?」杜子沅搖搖頭。
「你真的要為一個惹人厭的丫頭和娘過不去?」杜夫人這才明白兒子是拐著彎指責她刁難下人。
「娘,您不說我都忘了,這些天我要四馬四處看了一下,我們家對下人的嚴苛已經到了接近虐待的地步了,坊間也傳言我們家苛待下人,杜府近來在外頭的風評很差。」杜子沅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
「什麼?有這樣的事?」杜夫人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祖父和父親都曾囑咐孩兒要善待下人,沒想到家業交到孩兒手上不過幾年光景居然變成這樣,孩兒好汗顏!」杜子沅雖這麼說,但眼裡卻一點愧疚也沒有,因為杜家上下都由杜夫人打點,也就是說,問題出在杜夫人身上。
「怎麼?沅兒,你這是在怪我嗎?」杜夫人震驚地望著兒子。她是放手給一些親信的人管事,難道他們真的苛待下人?情況真有這麼嚴重?
「兒子哪敢?八成是母親心地太善良,下邊那些管事的人就作威作福,狐假虎威,卻又欺上瞞下,母親是被瞞在鼓裡。」
「那……現在該怎麼辦?」杜夫人心慌地問,她一點也不想背負虐待下人的罪名。
「近日有空,我會找總管好好商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沅兒,你若娶房媳婦,就有人可以幫我了呀!」杜夫人乘機遊說道。
「奶奶也能幫你的。」杜子沅歎口氣。奶奶這麼明理,為何母親就是不願意親近奶奶呢?把家裡弄得烏煙瘴氣,何苦來哉?
正因為杜夫人當年急著掌權,杜老夫人反而落個輕鬆,完全不管事了,可府裡下人對老夫人的敬重卻不減反增,就連總管大人遇有重大事情,也是先請教過老夫人,才上報杜夫人。
「反正說來說去,你就是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杜夫人又生氣了,剛剛話說了一半,被兒子引走了注意力,她都忘了兒子對劉紫心動的事了。
「哈哈!娘,那丫頭怎麼看都和狐狸精差很多,她比較像闖禍精。」杜子沅想起劉紫在老閣樓上的傑作,忍不住笑出聲來。
「總之,那丫頭……」杜夫人一時也不知該用什麼名目辭退劉紫。
「孩兒會想法子,您放心吧!」杜子沅站了起來,走了幾步才又回頭說道:「娘知不知道那丫頭識字?就連律法也極為熟悉,就我印象所及,好像還沒幾位大家閨秀有此能力,她真是特別呢!呵呵……」
杜夫人錯愕地看著杜子沅。他這是什麼意思?不行!她要想辦法把兒子的注意力拉回正常女孩身上才行!
杜子沅走進後院,身邊跟著許總管和四馬。
「許總管,你說呢?劉紫的表現究竟有多糟?」
「那丫頭雖然很會闖禍,卻……怎麼說呢?有些情況真的不能全怪她,而且那丫頭挺有趣的,也很善良,沒事還會幫別人的忙,我倒覺得她是個難得的好丫頭。」許總管挺喜歡劉紫的,雖然看過她闖禍的場面,卻常常好笑多過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