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殷皓月與宋夜空

第7頁 文 / 劉莎

    殷皓月揚了揚眉,略感驚訝。闖進這守衛森嚴且高手雲集的星月總部,實非易事。

    而坐在窗台上,原本一臉無聊的宋夜空馬上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哇拷!哪個傢伙這麼神武?非得好好會一會不可……」話還說完,人已從兩層樓高的窗台跳下去。

    殷皓月霍地站起,「夜空,別莽撞……這丫頭跑得還真快!」說著緊追而去。

    薛凱悅奔向窗邊叫道:「喂!等等……」他只來得及向殷皓月飛騰而下的矯健背影行注目禮。「真是的,又不是沒門可走,幹嘛一定要學夜空那丫頭跳窗戶啊?少爺真是急昏頭。」

    宋夜空跑過草坪,看見一個陌生人在石徑上張望,便不假思索地撲了過去。她一手扳過他肩頭,一腳橫掃他下盤,出手狠准,乾淨俐落。但對方反應極快,一個回轉,將她的手抓住,力道一使,便要來個過肩摔。宋夜空大驚,此人身手不凡,一招之下便見真章,看來強中自有強中手,是她小看了他。

    但緊隨而來的殷皓月已大聲喊著:「曙天!別傷了她。」

    趁那男子微一遲疑,宋夜空左腳一勾,騰出空著的手往後撞向他胸膛,抓住他的手腕,依樣畫葫蘆的賞他一記過肩摔。那人也不反抗,任憑自己被摔下。但旁人可看出他摔得極有技巧,大有故意配合之意。

    殷皓月制住宋夜空的身子,又好笑又好氣的說:

    「夜空,別胡鬧。」

    躺在地上的男子哈哈大笑的看著宋夜空。這美得挺有個性的小姑娘是誰?竟能撩動他那石頭兄弟冰冷的心。看他那副擔心的樣子,可與以往的冷靜沉著相差太遠。

    殷皓月拉起耿曙天,兩人相視而笑。

    宋夜空看他們神情親近,沒好氣的道:「你們認識啊?這小子功夫倒不錯。」她雖落敗,卻真心佩服他的身手。她上下打量耿曙天,見他身高頎長、俊顏星目,與殷皓月站在一起竟毫不失色。只是他眉宇之間頗有流浪天涯的滄桑之感,與殷皓月的冷凝沉靜大不相同。

    耿曙天對宋夜空也很好奇,他見她眼神清澈,身上有種落拓與狂放不羈的特質,是一個不受傳統束縛的女子,剛才打鬥時,她的神情肅穆冷然,而今那懾人的一面已消失殆盡,卻又換上了天真淘氣的風情。

    殷皓月將耿曙天帶回山莊,兩人關起房門,足足淡了一個下午。

    宋夜空在房間的窗台上,凝視著遠方,此時夕陽正紅艷似火。她總覺得看夕陽只能在兩處地方,—處是海上,一處在柳林的余縫間。

    唯有大海的壯闊才能突顯夕日的孤絕;柳枝飄搖之間,才能深刻雁鳥野渡時的驚鴻。

    她搔搔一頭亂髮,卻仍理不清心頭紛亂的情緒。

    那傢伙是怎麼了?剛認識他時,一張臉冷得要凍死人,現在雖然仍不愛吭聲,卻常用那雙黑眼直盯著她瞧,有時還用手揉亂她的頭髮,又細心的以他修長的手指梳理整齊。而他那專注的眸光,總教人臉紅心跳……

    她不明白,為何同樣是男人,凱悅再怎麼逗她、抱她,甚至以前喝醉時與他們那票兄弟同榻而眠,都不曾令她有這種嬌羞的感覺……

    嬌羞?!宋夜空眼前突地響起閃電驚雷。天哪!她總以為自己這輩子與「淑女」、「端莊」、「害羞」之類的字眼鐵定絕緣,沒想到……她摸摸發燙的臉,兀自困惑不已。

    薛凱悅杵在宋夜空房間的窗台下,叫了她好幾聲,卻見她摸著臉怔忡出神。這種情形真是不多見,看她臉紅得跟什麼似的,不會是生病了吧?想到這裡,他趕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樓去。

    他將手往她額上一探,狐疑的望著她。

    宋夜空回過神來,見是薛凱悅,忙抓下他的手問道:

    「凱悅,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他怔愣了數秒,好笑的說:「宋夜空,你腦袋秀逗了啊?什麼時候你在乎起別人對你的看法了?」

    「你別管,只要回答我。」

    薛凱悅看她一臉正經,忍不住笑意,「對你的看法嘛,只有一個字能形容。」

    宋夜空好奇的催促著,「這麼簡潔有力啊!快說!」

    薛凱悅存心逗她,「真的要聽?好吧!那就是……」他願意頓了數秒,才誇張地說:「唉——」這—聲長歎後,就再無下文。

    宋夜空過了片刻才會意過來,火爆的吼著,「薛凱悅,你渾蛋!」她掄起拳頭毫不客氣的捶向他,薛凱悅哈哈大笑,兩人邊追邊打的竄至一樓。

    他們倆的打鬧聲打斷了正在一樓客廳閒聊的殷皓月與耿曙天。

    埋首於電腦前的孔懷恩也不禁多看了他們兩眼。

    這個兩個傢伙不能安靜一點嗎?成天打打鬧鬧的,像長不大的孩子,這種表現愛的方式真特別。

    殷皓月皺著眉看著糾成一團的兩個人。看樣子他們倆時常過招,對彼此的出手皆瞭若指掌,他相信夜空不至於落敗,卻無法抑制心中那股心急。他不得不承認,他極端不喜歡看著她身上那些似乎永遠不盡的淤青。

    當他看到凱悅又出手揮向夜空後背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凱悅,住手。」

    「真不公平。」薛凱悅忿忿不平的哇哇大叫。

    耿曙天有趣的打量殷皓月,這小子開始亂了分寸了,很好,是戀愛的前兆。以前他總擔心殷皓月過於冷凝的個性會使他一生尋不著真正的情感歸宿,而今這名撥動他心弦女子終於出現了,而且精靈古怪、生氣盎然。最重要的是,她一點也不怕他。

    耿曙天正自出神,宋夜空的聲音已不客氣的響了起來,「老大,你別插手,我可不要他輸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他呢!」

    薛凱悅氣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說什麼話呀?死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看我不好好修理你!」說著又要欺上前去。

    這時也懷恩開口阻止道:「薛,別鬧。姚氏有狀況了。」他皺眉看向傳來的資料,對殷皓月說:「陳勝買通金沙幫要除掉姚衾寒,我們的兄弟正全力擋著,姚小姐情況危急。」

    耿曙天聞言臉色陰沉,霍地站起。

    殷皓月明白他的焦急,沉聲道:「沒想到陳勝這麼沉不住氣,竟敢把事情搬上台前,看來這次真逼急了他。」他拍了拍耿曙天的肩膀,「曙天,我把責任交還給你,我知道你不想假手他人。留住她,我知道她的心中還有你。」

    耿曙天感動的擁抱了好友一下,迅速地走了出去。

    宋夜空定定的望著殷皓月的臉,有些明白他這樣的男人了。

    她以前怎麼會認為他是一個沉悶無趣的大冰塊呢?

    當她突破那一層面具,望進他內心深處時,瞧見的淨是他眉睫間的深情與孤獨。他外表的冷淡只是先天的脾性,而環境造成的少言少語並不能遏止他滿腔的情義,他是個有擔當的人。

    宋夜空有些害怕自己的心情,那些她以往想來就覺得累贅的牽掛與柔情,竟出現在她的思量中,正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她的心,那種感覺既沉重又難受。

    薛凱悅與孔懷恩一道部署去了,偌大的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

    宋夜空想了半天,若有所悟,「原來姚小姐是耿曙天的情人,難怪我曾看過姚衾寒寫一首詩:『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曙天、衾寒,真是情意纏綿啊!」

    殷皓月瞧她一眼陶醉神往,不禁失笑。「看你說得像有多浪漫美好似的,人家可是為情所苦,鬱鬱寡歡。」

    宋夜空可不接受這論調,不服氣地反駁,「情之一字最令人醉心的便是其中的心繫與思念,有的人感情平坦順遂,那是屬於他們的幸福,但百轉千折、歷歷磨難,那也未嘗不是一種命定的追尋。那種苦是無悔又自我摧殘的,教人甘心承受。就像耿曙天,他雖覺得苦,但那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反正割捨不了,不如一路裝載走來,至少他還有滿懷的熱愛與等待。最怕的是連等待都沒有了,才最教人心酸。」

    殷皓月頗感驚奇,側著頭—副好奇的模樣,「哦?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宋夜空知道他在取笑她,凶巴巴地說:「你管我?看港劇學來的行不行?」

    殷皓月摀住臉忍著笑,這丫頭真可愛。

    見他不回答,她知道他不贊同,但現今最重要的不是和他爭執這個問題,而是那耿曙天是否能抱著美人歸。她只想趕緊去看看情況如何,搞不好可以大顯身手一番。

    「那可不行,你還得保護我。」

    宋夜空跳了,「保護你?你塊頭比我大、身手又比我好,幹什麼要我保護你啊?再說你這個人也真無情,好朋友去涉險,你這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殷皓月不為所動。「你不必故意激我。曙天的能力我知道,而且有凱悅、懷恩在他身邊,我一點也不擔心,我只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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