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凌熙
「神棍的意思很簡單,兒,神棍的話能信嗎?」他突然低頭問佚衣,「誠實的回答我。」
這……是有些能信啦,但那卻是微乎其微,大部分都……
她搖搖頭,歉疚的看了眼姬洛兒。
「很好,你也知道不能信。」什麼不祥,還不全都是騙人的,他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找尋她,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怎麼可能因姬洛兒的幾句話,而讓她再從他的生命裡消失。
「微臣斗膽,請問聖王,神棍是什麼意思?」宰相大膽的問出眾人的疑問。看大神官鐵青著臉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只好由他代勞了。
「很簡單,就是以神的名義騙吃騙喝的人。」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姬洛兒一眼,「有些人學了些天象、易經、八卦之類的,就覺得自己神通廣大、無所不知,便自稱是神的使者欺騙大眾,這就是外界所稱的神棍。」
這個國家十分相信神鬼之說,但他壓根兒不信這些。既然生活在人間,人間的一切就該由「人」自己來訂定,而不是靠「神」,天知道它們到底存不存在!
「聖王,自開國以來,歷代君王皆因有大神官相持而得以長保和平安詳,這是眾所周知的事,神官之職與外界的神棍完全不一樣,您不能因外界不良的影響,而否決掉我國大神官長久以來的努力。」
為了他,她花了許多的心力在大神官這個職位上,就是不想讓他有任何人當大神官都無所謂的心態,她的能力肯定已遠超過歷代神官之上,他對她不該心存懷疑的。
佚衣拉住他的手,幾乎想求他別管這件事了。她看得出來姬洛兒動怒了,她不想看他為了她跟屬下反目,她只不過是個外人。
「兒,這不是你的關係,我從來就不信神鬼之說,一切我都能自己作主,若讓神鬼來支配我的決定,那我何必存在?這個聖王不當也罷。今天你的事只能算是小小的引線,這件事我遲早都會說出來,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
若他真遵從安排,那麼姬洛兒一定會告訴他,他必須跟一個叫姬洛兒的女人結為夫妻,她的心眼他豈會不知道?但他不要她,能與他生生世世情愛纏綿的就只有兒,她才是他要找的人,也是他惟一要的人。
沒了我就不會如此!
說來說去還是跟她有關,她無法平心靜氣的看著這場因她而起的爭執。
「會,不管有沒有你,都會。」在他還沒有為王室留下一條血脈前,這些忠心的老臣定會冒著生命危險諫言,但那又如何,他還是堅持他所做的決定。
他們都是為你好。
「他們不是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但你是一國之王,你的決定必須先替人民著想。
身為君王是不該有自我的,一切都得以人民的福祉為優先考量。
「我替他們著想,他們也該為我著想。」當初他就是太顧慮別人,才會釀成無可挽回的悲劇,她不記得那些事,可他卻記得很清楚。
我不想當一個受萬人指責的罪人。
她必須要離開,可是她又想留下來找尋天使之眼的秘密。離開這裡是必須的,但任務也很重要,如果再失手,她不知道她們還有沒有機會偷到它。
「兒,別再犧牲了,偶爾自私點好嗎?尤其是對我們之間的事,相信我。」跟生離死別比起來,他寧可當一個罪人。
什麼意思?別「再」犧牲?她跟他……
「聖王,您不相信我?」姬洛兒忍著氣問,聖王會這麼反常都是因為這妖女的關係,她再不快點將她送走,她定會成為梗在她喉嚨裡的魚刺,怎麼也剔除不掉。
「我相信我自己。」要他任那不可知的命運擺佈是不可能的事。
「誰敢再對兒不敬,就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們。」他冷冷的掃視眾人一眼,眼光落到姬洛兒身上時多停留了一秒;她是最不把兒放在眼裡的人,最該小心的也是她。
第五章
「不!」
一聲似男若女的尖叫聲傳來,佚衣好奇的望向城堡左翼,那聲音應該是從那裡傳來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姐,那是尊王的寢宮,除非尊王同意,否則是不能進去的。」尊王就是聖王的胞弟,她記得她有跟小姐說過。
連琰也不能進去?
她揮筆寫了幾個字遞到音虹面前問她。
「聖王當然行,但我們……應該是不行。」尊王的脾氣不太好,她們是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免得不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是嗎?不能去,可是她很想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有人大叫?
「聖王來了。」音虹提醒她一聲,對著走過來的琰恭敬的行了宮禮後,便遵從指示退開,將佚遵衣交給他。
「怎麼了?」
我剛剛聽到有人大叫。
她指著城堡的左翼,柔美的小臉上滿是疑惑。
或許有人需要幫忙。
她想過去看看。
「別擔心,那裡有人自會處理。」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卻不能對她明說。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
他的說法好像是他早就知道了,到底是什麼事,他不打算讓她知道?
「是琰鄲,他最近惹了個麻煩。」關於那個麻煩他不想多說,那是琰鄲自己的事,他只要看好兒就夠了。
很棘手嗎?
她來這裡也有幾天了,可到現在卻仍沒見過琰鄲。
「他能自己處理。」
他的眼睛跟你一樣嗎?
他們是兄弟,或許擁有這雙特別眸子的不只有他,她想確定夢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音虹有跟你提過月神嗎?」他不答反問。
她輕輕點了個頭,記得月神是這個國家的神。雖然叫月神,卻跟月亮沒多大關係,傳說是個創造了安契斯的人物,而這裡的所有人全當他是神。
「所有人都認定我是月神投生,這雙眼睛就是證據,全世界就只有我的眼睛是金橘色,琰鄲的眼眸是綠色的。一直是這樣,不管投胎到哪兒,我永遠都是金橘色的眼眸。」他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最後那幾句話似乎在暗示她什麼。
他果真是他!
他知道多少?他知道她跟他前幾世的糾葛嗎?她跟他其實是仇人,她殺了他,他不該對她這麼好的。
「兒,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前世今生!他提這個做什麼?不,他不會記得的,但聽他突然這麼問,她著實嚇了一跳。
「我想,我們前世或許是夫妻,不然就是戀人,否則我不會一眼就愛上你,你認為呢?」他溫柔的輕點她的俏鼻,說得輕鬆隨意。
她聳聳肩,隨他怎麼想都行,剛剛還一度以為他記得什麼,現在證明是她太多心了,她不該自己嚇自己才對。若再這麼神經兮兮的,她會先被自己給嚇死。
但……夫妻?戀人?
或許是仇人。
「不會,我們不可能是仇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無法將你當仇人,就算你殺了我也一樣,對你,我只有愛。」金橘色的瞳眸有著似海般的深情,他想蠱惑她,讓她成為他的人,他永遠的愛人。
沒有人會愛一個兇手。
儘管她不記得前幾世的事,但從小到大反覆所做的夢,已夠讓她確定是她殺了他,夢裡的容顏……幾乎沒變,全是她。
「會有的,只要對象是自己所愛的人,哪怕是她毀了全世界也會一樣深愛她,至死不渝。」他目光緊鎖住她,在她手背輕輕印下無悔的吻,彷彿宣誓般令她心悸。
沒道理。
他不該這麼篤定,現實跟比喻完全是兩回事,等到事情真的發生時,他就不會記得這些話,剩下的只是恨。
「愛原本就毫無道理可循。」
愛情是盲目的。
「沒錯,我用我的生命愛著你。我的感覺、我的理智、我的情緒、我的心滿滿的都是你,沒有你這世界就失去了意義。」而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找尋她,跟她在一起。
你好肉麻。
雖然聽過更肉麻噁心的,但出自他口中她便無法當成玩笑話來聽,反而感覺挺不自在的。
「是嗎?但這卻是我的心聲,而且只有你聽得到。」他這輩子只對她說過這種話,以後也惟有她有資格聽他說。
為何你總是如此自信?
他就這麼確定她會愛上他?以她的表現他該懷疑的。
「你忘了嗎?我是安契斯的聖王,我有絕對的自信,而且我相信我的付出會得到滿意的回覆。」不是只有他對她有感覺,他們彼此深受吸引,只是她還沒發覺到罷了。
若沒有呢?
她無力給他什麼回覆,他要的或許她能給,但那後果卻是他不會想要的。
「一定有,你終會愛上我。」不管她如何逃避他都沒用,她逃不過自己的心。「我把心給了你,有一天你也會坦然的將自己的心交給我。」
是嗎?她也會愛他?這答案或許要等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會知曉,現在的她,不能愛他。
「兒,你並非無心,你只是不敢放手去愛罷了,順著內心的感覺走,你會發現所有的幸福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