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凌玫玫
麥宣意看著狂笑的兩人,不覺納悶,她的話有那麼好笑嗎?她不覺得啊!瞧瞧他們倆,一個笑得趴在桌子上,另一個笑得癱在椅背上,敢情他們是被點了笑穴?
"為……什麼……你會……想到這個?"虞允文問。
"因為你長得太……不像個武將。"麥宣意不敢講得太誠實,因為她知道,男人通常不喜歡這種形容詞。
嚴淮軒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不過嘴角仍保留一絲笑意,"你是不是想說,他長得太漂亮,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
"你怎麼知道?"她看向虞允文,"你不生氣嗎?"
"你放心吧!"嚴淮軒回答,"他已經習慣了,況且這是最不嚴重的,他甚至常常受到'男人'的性騷擾?"
"真的嗎?"麥宣意感到不可置信。
虞允文點頭,"不可否認的,這是我聽過最奇特的形容詞。"
"我也有同感。"嚴淮軒道。
"對了,軒。"虞允文轉移話題,"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嚴淮軒疑惑地看著他。
"當然有,你欠我一首鋼琴曲。"
"我不記得我曾做過這承諾。"嚴淮軒想不起來何時承諾過此事。
虞允文朝他狡猾地一笑,"上次我要求你彈一曲,你說太久沒練習了,下次吧!而今,不就是'下次'嗎?"
嚴淮軒大呼,"你好奸詐,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
"無論如何,你總是'說'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道你想食言嗎?"
受不了虞允文一再的要求,嚴淮軒終於答應了。
嚴淮軒起身走向鋼琴,拿起琴譜,挑了首"卡薩布蘭卡"當作熱身。剛開始時顯得有點生澀,聽得出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練習了,但是漸漸地,他愈彈愈得心應手,彷彿如魚得水,與鋼琴融成一體。
接下來,嚴淮軒又欲罷不能地彈了一段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第八號",及莫札特的"鋼琴協奏曲第二十一號"。
"看不出來他鋼琴彈得那麼好!"麥宣意讚歎地說。
"他學了十幾年,一直到他出國留學才停止。"
"他很重視你。"虞允文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麥宣意挑眉,"何以見得?"她對他們兩人竟然在同一天裡,對她說相同的話感到不可思議。
"可能是因為公司裡業務繁忙的緣故,也可能是由於軒與他的父親之間每況愈下的關係,軒並不快樂。只有在他的好朋友、知已面前,他才會放鬆心情、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
"軒沒有告訴你,他也是我的上司吧!算一算我跟在他身邊做事也已經六年了,這六年來,我看著他從頹廢到振作,這當中的辛酸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而我,也已經盡我最大的能力在減輕他的痛苦,接下來,只能靠你了,只有你能讓他得到真正的快樂。"
虞允文突然握住她的手,"答應我,好好對待他,把他當成你的好朋友一樣看待。"
麥宣意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哦……我想,你太高估我了,我沒有那個能耐,畢竟我和他才認識不久。"
虞允文放開她的手."你有,相信我,你可以辦得到的。"
"好吧,我盡量試試!不過,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他點點頭。
"他真幸運,有你這樣的朋友,不過,這也證明了他的眼光獨到,否則也不會錄用你。"
虞允文聽了曬然一笑,"這又另有內幕了。"
"真的?我有這個榮幸知道嗎?"麥宣意問。
"當然可以,不過必須徵求當事人的同意。"
說完,他們兩人同時看向嚴淮軒。
而此時恰巧是一首曲子的結束,嚴淮軒轉頭看著麥宣意,朝她微微一笑,她則舉起手向他打招呼。
接著,出乎意料之外的,嚴淮軒竟然自彈自唱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歌曲——
不要哭對你的愛和關心一切都如故
我的心只有你就只有你再沒有別人住
如果我有話沒對你傾訴
是不願再讓你為我受一點苦
真在乎所以才為了以後日夜都忙碌
我心中那個夢最大的夢就是為你守護
如果我有錯害得你想哭
請讓我一輩子用深愛來彌補
男人要偶爾孤獨是為了想把感覺弄清楚
冷靜眺望遠方尋找未來的路
容許我偶爾孤獨努力的男人有點怕太幸福
會迷戀安逸美好放慢腳步
男人要偶爾孤獨是為了吞掉苦痛的酸楚
不習慣透露出他脆弱的角度
容許我偶爾孤獨別懷疑對你的愛在心深處
看到我疲倦沉默不要追問請溫柔抱緊我
無言的瞭解是最感動的安撫
互相信任才能走最遠的路途
嚴淮軒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室內繚繞著,也纏繞著每-個人的心,在場的每個人,沒有不為他深情款款的歌聲所感動。
就在大家仍沉醉於他的歌聲之中時,嚴淮軒闔上琴蓋,走回自己的座位。
"沒想到你不止琴彈得好,歌喉也一樣棒,不去當歌星實在太可惜了。"麥宣意讚美道。
嚴淮軒熱切地看著她,"你真的認為我表現得很好嗎?"他極需要她的肯定。
"當然是真的,只不過唱的時機不太對。"
"為什麼?"嚴淮軒從不知道唱歌還必須挑時機的,他只是在氣氛的感動下唱了這首歌,他是為她而唱的。
"因為小荷不在這裡嘛!若是她聽到你深情地對她歌唱,說不定會立刻投入你的懷抱,以身相許。"
許久沒有出聲的虞允文開口了,"誰是小荷?"
"你的軒沒有告訴你嗎?"麥宣意感到很驚訝,她以為他們無話不說的,"小荷就是軒現在正在追的女孩呀!"
虞允文十分迷惘,"軒正在追的女孩不就是你……"
嚴淮軒急忙打斷他的話,"你的朋友,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小荷。"並丟給他一個'回去再談'的眼神。
"原來如此。"麥宣意點點頭以示瞭解。
"你們剛才聊什麼,似乎談得很開心?"嚴淮軒趕緊轉個話題,惟恐待會兒穿幫。
這提醒了麥宣意,"對了,適才我們說到你錄取阿文的原因,我說你慧眼獨具,沒想到阿文卻說這另有隱情,到底是什麼,可否告訴我?"
"呃……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要問了啦!"嚴淮軒支支吾吾的。
"既然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就更應該可以告訴我呀!"
"這……唉,阿文,你說吧!"要他說出自己的"醜行",嚴淮軒寧死不幹。
"想當初我也有相同的疑問,堂堂一個大企業的總裁,怎麼會錄用一個甫退役、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於是,我興致勃勃地跑去問他,沒想到,他只回了我一句話。"虞允文慢慢地道出實情。
"什麼話?"麥宣意迫切地想知道。
"他說'我看你順眼'。"
麥宣意愣住,許久,"就這樣?"她的聲音充滿疑問。
嚴淮軒用手遮住臉,點點頭。
"這……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你不擔心他可能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嗎?"
虞允文替他回答,"我想他很希望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但很可惜,我不是。"
"太荒謬了!"麥宣意不敢置信地說。
"關於'龍翔',荒謬的事情多得很,如果你有興趣,讓他告訴你吧!"他指指嚴淮軒。
嚴淮軒假意看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來不及向虞允文打聲招呼,嚴淮軒拉住麥宣意的手就住外跑,他不得不如此做。因為如果再讓虞允文繼續講下去,恐怕他在她面前樹立的完美形象將破壞得涓滴不剩了。
麥宣意載他回去取車。
美好的日子過得特別快,三天的假期稍縱即逝。
"這三天我很快樂,謝謝你。"嚴淮軒誠懇道。
客套的話她說不來,於是,她微微頷首,催動油門。
"等等。"嚴淮軒突然大喊。
麥宣意緊急煞車,他奔向前去。
"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
她原本想拒絕,但他盛滿誠懇祈求的雙眼令她不忍心如此做,繼而,她又想起她答應過虞允文的話,她歎了一口氣,"好吧!"
◎◎◎
麥宣意後悔了,後悔認識他,更後悔給他自己的住址。
星期天!可愛的星期天!通常,麥宣意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
賴床,是麥宣意眾多的嗜好之一,她覺得賴床是人生的樂趣,尤其在冬天,那是件令人相當舒服的事。因此,當她高中時代讀到'早起'一課時,就對它嗤之以鼻,裡頭有一句話她至今猶牢牢記得,'做人從早起起……'哼!這簡直是廢話、狗屁不道嘛!難道不早起就不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