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凌兒
該死！多嘴！
***
一顆石子從後花園外的護牆砸進韋孟飛房裡，推開窗見關倩兒怪模怪樣地對他使眼色，令他忍不住發笑。
『沒想到你能想出這種新鮮、刺激的方法約我談情說愛。』韋孟飛笑說。
『誰找你談情說愛，少滿嘴油腔滑調，找你談正經事。』關倩兒沒好氣說。
『我們有什麼正經事好談——耶！你帶我上哪兒？』
『討厭見你爹，喝茶去啦！』
呵——姑娘家拉著男人滿街跑，成何體統！
尋了茶坊最角落位置坐下。
『我倒要聽聽我們有什麼正經事好談。』
『老老實實回答我，有半句虛言，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她一副嚴刑逼供的模樣，問：『紫蝶是不是很喜歡你？還是你們根本就是兩情相悅？』
這丫頭吃錯藥，提了火油來不成？『你吃醋？！』
『再沒正經，打得你滿地找牙！』
哇——來真的！沒頭沒腦地，她用意何在？韋孟飛倒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紫蝶姊喜歡你，我哥那麼老實的人，她怎麼會拒絕我哥的情意？』
關倩兒終究沉不住氣。
韋孟飛露出似有若無的凝重，用笑掩飾。『沒記錯的話，我曾經對你說過，我和紫蝶姑娘不過是談得來的朋友而已。』
『誰曉得是真是假？』
『而且我也答應你，不和關兄爭紫蝶，不是嗎？』
『可是……如果紫蝶姊喜歡的是你，就算你不爭，她也不會喜歡我哥的嘛！』
這也算在他頭上？見識了這丫頭的蠻橫無理了！他無奈吁口氣問：『乾脆你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你才甘心？』
關倩兒煞有介事，雙手托住下巴，眼珠子骨碌碌打轉思量著；那可愛的模樣，令他看了失神。
『就這麼做！』關倩兒陡地拍桌。
韋孟飛嚇得忙收魂，苦著瞼說：『大小姐，我的魂可禁不起你的折磨。』
『我們馬上到飄香閣找紫蝶，你當著我的面，對她說你根本就不喜歡她。』關倩兒一派認真。
『馬上？現在？我可不想陪你瘋。』只有她那鬼靈精的小腦瓜才想得出這等瘋狂的事來。
『你心虛？』
『我心虛？』他不以為然怪笑，說：『要換作是你，如果有位公子理直氣壯跑到你面前說：『我根本就不愛你，你去嫁別人吧！』，你會是什麼心情？不是殺對方，就是羞憤得上吊自殺。』
關倩兒不悅地噘嘴，似乎在抱怨他反駁她的『良策』。
『就算你押我去，我也不會去，因為我答應我爹不再踏進飄香閣一步。』
關倩兒感到意外。
沒想到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天曉得是真是假？
『其實在我知道關兄偷喜歡上紫蝶後，我已經找紫蝶將話說得很清楚，也替關兄說了些話，沒想到還是徒勞無功。』韋孟飛無奈感歎。
『她還是那麼執著對你的情意？』關倩兒有些吃味。
『他們倆之間根本就扯不上我，最主要的還是紫蝶本身心理作祟，她是喜歡你哥的。』
『就因為她是青樓女子？』
『她不願自己低賤的身份污了你們關家的門風。』
『這簡直就是屁話！我和哥什麼時候計較過她的身份？街坊鄰居愛非議，讓他們七嘴八舌說個夠，磨破嘴皮子看他們還說不說，咱們關家的事誰管得著！』關倩兒氣惱叫著。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人幫她除去心理的障礙，我試過了，所以你別渴望找我。』
『你能成得了什麼大事？』她不屑，打定主意自己找紫蝶說去。
『如果你認為紫蝶喜歡我的話，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她死心，回到你哥身邊。』
『什麼辦法？』她眼睛一亮，『你嫁給我，這樣紫蝶就能死心了。』猜不透這話是認真還是玩笑。
關倩兒驚悸，露出不善笑意，『嘿！嘿！果然是個好計畫，很聰明嘛！不知你爹聽了會不會將你掃地出門哦？』她拉高嗓門叫著：『要我嫁給你？下輩子吧！』
『你會的，我有把握！』
韋孟飛的自信令她忐忑芳心大亂。阿彌陀佛！千萬別一語成讖。
『沒人幫我，我就自己想辦法。』她不悅地起身掉頭就走。
『喂！姑娘你的茶錢？』店小二追上來。
『弄份烤鴨、魚翅、熊掌……反正你店裡最好的酒茶全都送上，帳就找他要。』撐死你這冤大頭。
拿定主意，她得走一趟飄香閣，無論如何都得把嫂子娶進門。
第九章
抹妝塗唇，關倩兒花枝招展、一副小女人模樣踏進飄香閣，吸引了一對對色迷迷的貪婪目光。
哇！飄香閣什麼時候多出這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可是崔三娘秘密的押箱寶貝？
崔三娘還真看傻了！假以時日調教，肯定是艷冠群芳的名妓。
『這位姑娘你是——』
『三娘，你眼昏了？』
『原來——原來是關丫頭！瞧你這美人兒的打扮，三娘差些讓你蒙了，人老嘍！』崔三娘笑說，納悶又問：『丫頭你這身打扮是——』
『來找三娘調教。』
『你是說——想來飄香閣生活？』她不是開玩笑的吧？！
『三娘嫌我條件不夠嗎？』
『不是。咱們飄香閣的姑娘，有誰能長得比你標緻年輕的，三娘是求之不得。
但你可知飄香閣裡的姑娘都幹些啥活？』崔三娘眼神怪異。
『不就是陪客倌喝酒聊天嘛！反正三娘會教我，對不？』她一副小迷糊狀，叫說：『對了，我可不會像紫蝶那樣彈琴、唱小曲兒。』
『這你放心，三娘絕對將揪住男人心的十八般武藝全教給你。』崔三娘樂得合不攏嘴。
『真的啊！』
瞧她高興的勁兒，那俏樣迷煞人，難怪把韋孟飛的心也從紫蝶那兒給揪過來。
『啊！對了！對了！先說好，本姑娘可也是賣藝不賣身哦！』這丫頭，有什麼『藝』能賣的？賣笑還差不多。
『成，瞧你這小心肝模樣，你想，三娘還捨不得呢！』崔三娘猛地一想：『你哥哥知這事？』
『我哥管不著。』
『這……』崔三娘可不想攬上麻煩：『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好奇嘛！有人願意侍在這兒一輩子，我倒要看看飄香閣為什麼會比咱關家好的。』關情兒故意拉高嗓門朝紫蝶閨房嚷著。
『飄香閣當然是個好地方，只是你哥要沒答應，三娘可得斟酌斟酌。』
『我要做的事，誰管得著啊！』關倩兒執拗。
小翠急急走來。『三娘，紫蝶姊姊有話找倩兒姊說。』
耶！我還沒尋她說話，她倒先找我說了。這不正是她的來意。
搶在小翠前頭，關倩兒蹬蹬三兩步進了紫蝶房裡——『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關倩兒板起瞼色說。
紫蝶優雅端坐，打量她半晌，不徐不緩地問：『你為什麼要來飄香閣做——做姑娘？』
『怎麼？就只許你成，我就不能來嗎？』她刁蠻說。
『你知不知道飄香閣是什麼地方？』紫蝶語帶責備。
『不就是陪公子哥、有錢老爺吃喝玩樂的地方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簡直是胡鬧！』紫蝶未曾如此厲聲對她。
她有些嚇住，任性說：『我就是胡鬧！』
這般任性，倒教紫蝶不知該如何勸了。『倩丫頭，你不是不明白，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可就是你該一輩子待的地方？』
紫蝶微怔，明白這丫頭的用心，慼然說：『倩丫頭，原諒我，我並不想傷害你們。』
『傷害了我們什麼？我倒不稀罕！只是你現在已經傷害了我哥，你曉不曉得他現在變成什麼樣了？整個魂全掉了。』關倩兒不平說。
紫蝶愧疚不語。
『我哥有哪點不好的？忠厚、老實，不像姓韋的那般油腔滑調，有哪點比不過他的？』關倩兒氣惱。
『跟韋公子沒關係。』
『你們全推得一乾二淨，怎麼也不裝傻格我哥的一片情意推得一乾二淨？』
『我不配，不值得——』
『你除了這麼說外，難道就不能換些新鮮的辭嗎？』關倩兒氣惱：『在我哥心裡，你是最好的姑娘，王孫公侯的大家閨秀都比不過你；他那簡單的心思，你會不懂嗎？』
這些，韋孟飛全對她說了。
『沒錯，你是青樓女子，那我們又高貴哪兒？說穿了不就是偷兒、是個賊嗎？』關倩兒說。
『倩丫頭，別說了，你哥——欠你哥這分情意，來生有緣的話，我會報答。』
紫蝶淚光盈盈。
『哼！來生？連今生都沒辦法掌握的人，還談什麼來生？如果我哥注定得痛苦的話，也活該他不該喜歡上無情無義的姑娘。不過我想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你絕忘不了我哥的痛苦是你造成的。』她忿然離去，關倩兒氣急敗壞下樓，崔三娘堆滿笑容迎上：『丫頭，咱們還沒談完——』
『甭談了！本姑娘沒興趣了！』關倩兒不高興丟話。
『倩丫頭……倩丫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