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凌兒

    霍天威崩潰了，驀地放聲痛哭。

    『貝兒，你這是幹什麼？冷靜點！』邵子浩大聲地喚著。

    『叫人家怎麼冷靜？一對恩愛的情侶就這麼被冷血的父親逼上了絕路，你叫我怎麼冷靜？』安吉貝兒歇斯底里地泣吼著。

    『這關你什麼事？父親殘忍而逼死了自己的女兒，你這個外人又能如何？我們已經盡力了。』邵子浩話中有著憤然的譴責。

    安吉貝兒全然不同情悲痛欲絕的霍天威。『你不會好過的！你將永遠接受良心的譴責！』

    『我錯了！老天爺，我的錯就由我來承擔吧！為什麼要報應在我無辜的女兒身上？求你讓語嫣活過來，什麼罪過我都願意承擔；只要能讓她活過來，要我怎麼做都行！』霍天威自責地哀號。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貝兒，算了！』邵子浩勸阻安吉貝兒欲再爆發的激動。

    『子浩，我不想再待在這無情的世界。讓飛船起飛後，我們就回去。』安吉貝兒傷心拭淚。

    邵子浩深情點頭。看著眼前這場悲劇，讓他更迫切地想緊緊擁住安吉貝兒的愛。

    『慢著！』安吉貝兒沉重走了幾步後，突然叫了起來，激動地跑到霍天威面前。『你說，如果我有辦法讓他們起死回生，你是否不再阻止他們結合？』

    霍天威怔然！

    『貝兒，你說什麼瘋話？』邵子浩叫著。

    『你別管我！』安吉貝兒激動、失態地揪起霍天威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嘶嚷：『你回答我啊！』

    『只要能讓語嫣活過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讓你女兒活過來。』安吉貝兒起身，急忙朝飛船裡走去。

    『貝兒，你開什麼玩笑？』邵子浩追上前去。

    『我沒瘋，我也沒在開玩笑。密艙裡還有三個「生理延續器」，只要他們的身體沒損壞，在僵硬前應該可以救活他們。這賭注我們只能贏，不能輸！』

    邵子浩愣了下，見安吉貝兒進了洞穴，才乍醒般的忙喚人將文儒林及霍語嫣兩人抬了進去。

    ※※※

    文儒林及霍語嫣靜靜地躺進『生理延續器』裡。在透明的玻璃罩下，他們兩人安詳的容貌猶如熟睡了一般，只有儀表板上閃著危急的紅燈，及心電圖上不時出現微弱的顫動，顯示他們正與死神搏鬥的驚心跡象。

    兩顆導航器懸浮在駕駛座兩側的小平台上，各有一道光束保護著，如同安吉貝兒號上的嘟嘟一樣，是飛船的心臟，只不過沒嘟嘟來得『人性化』。

    『貝兒，如何才能知道他們真正活過來？』邵子浩好奇地問。

    安吉貝兒端坐在駕駛座上，注視著前方儀表板上迅速跳動的數字。說：『你看，這數字指數正緩慢遞減，那就表示他們的危險指數正在降低，不像剛開始時指數一度迅速攀升，我還以為他們沒救了……』

    『你的意思是說語嫣有救了？』霍天威緊張中帶有幾分驚喜。

    安吉貝兒還有一肚子的氣，理都懶得理他，繼續解釋：『子浩，你看，我們克坦星人那個延續器上閃著的是綠燈，那表示他的生理已經開始運轉活動，而語嫣和儒林的依然閃著紅燈，表示他們正處於彌留危險的狀態。不過，心電圖上偶爾出現了幾次生命微弱的跳動，可見他們沒有放棄與死神的搏鬥。』

    『也許這就是愛的力量吧！』邵子浩動容地緊握住她的手，而她也沒拒絕。

    一股摯愛的熱流從他手心暖進了她的心窩。

    『我真是慚愧！兩條年輕的生命差點就斷送在我這頑固的糟老頭手上。』霍天威傷心抹淚，自責說：『要沒辦法救回他們，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邵子浩詫異！那般威嚴的鐵漢子，竟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這也算是一種愛吧！

    連安吉貝兒看了都不忍再苛責他。『我給了他們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希望不是替你再製造一次做兇手的機會。如果你能實踐你的承諾，也請你給他們倆一次機會。』

    『不會了，我不會再阻止他們了！如果他們能活過來的話，我會讓他們完婚，而且，就算要我關了武館，我也會支持儒林進京赴考的。』霍天威表示著他信守諾言的誠意。

    安吉貝兒欣慰展笑。『要是他們能聽見你說的話，會多了股力量與死神搏鬥。』

    突然，兩人延續器上的燈－－紅、綠光急促地交錯閃動。

    『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的心跳都跟著燈色急閃，而且緊張地加速。

    『是突破危急的關鍵時刻，他們的生與死就全在這一刻了，只要他們能撐過……撐過……』安吉貝兒緊張地盯著。當紅燈熄滅、綠燈亮起時，她激動地釋放出她緊張的情緒，緊擁住邵子浩，喜極而泣地直嚷：『他們活過來了！他們真的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真的活過來了？』霍天威彷彿結束一場惡夢般的破涕為笑，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驚喜與激動。他奔至霍語嫣身旁，撫著玻璃罩泣訴：『丫頭，你終於活過來了……不管你原不原諒爹，以後爹不會再讓你受苦、受委屈了！只要你喜歡做的事，爹都會答應你……』

    文儒林及霍語媽的心電圖，亦從平坦直線逐漸呈現規律的跳動。

    『他們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大概得等幾個時辰才能甦醒過來。』安吉貝兒深深地鬆了口氣。

    陡地，霍天威跪至她面前，感激涕零地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何以回報，小老兒給你們磕三個響頭。』

    眾弟子一陣錯愕，慌忙踉著跪下。

    『別……別這樣！霍老爺，別這樣，晚輩承受不起呀！』邵子浩替傻住的安吉貝兒扶起了霍天威。『只要你能讓這對有情人廝守終生，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

    『會的！會的！我不會再拆散他們了。』

    『哇－－』一聲，安吉貝兒突然倒進邵子浩懷裡放聲痛哭。

    『怎麼了？』邵子浩心疼撫慰著她。

    『人家感動嘛！』

    邵子浩發笑。這小妮子還真是感情豐富的姑娘呢！

    霎時，兩顆導航器突然加速轉動了起來，整個艙室也如地動山搖般的晃動，引起了眾人的驚慌騷動。

    『貝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啊－－是導航器主動開啟能源，被克坦星接收到訊息，他們開啟自動系統了，恐怕這艘飛船馬上要起飛了。』安吉貝兒驚慌地解釋。

    哇！沒搞錯吧？這麼一來，豈不是要將他們這票人一起帶回克坦星嗎@『那我女兒和文公子怎麼辦？』霍天威驚駭急問。

    『等不及他們醒來了！動作快，一起將他們帶走！不然來不及了！』安吉貝兒驚叫。

    頓時，場面一片混亂，艙室內劇烈地震動，可以感受到飛船正企圖破山而出。

    『貝兒，你怎麼不走？』邵子浩幫著一票人驚慌逃出後，回頭尋找沒打算離開的安吉貝兒。

    『我們不需要離開。』安吉貝兒輕鬆地俏然一笑。

    『你想直接回克坦星？』邵子浩緊張了。『你打算將我一個人留在漢朝？』

    『人家才捨不得呢！而且這艘飛船是我們克坦星五十三年前的產物。要我坐這飛船回去，不就要我回到五十三年前約克坦星嗎？』

    『那你－－』

    『我只是不想面對離別的感傷氣氛。』她掏出了時空傳送器。『我們就在這裡回你們地球的公元二0八六年，我相信霍老爺會信守諾言的。』

    邵子浩雙手一攤，表示悉聽尊便。

    安吉貝兒開啟了傳送鈕，倏地罩下了激光束，將他們帶回到公元二0八六年。

    ※※※

    霍家一行人於危急之際全數退出了洞穴，將昏迷的霍語嫣及文儒林安置於安全之處時，霍天威才駭然發現安吉貝兒及邵子浩的蹤影不見了。

    『他們人呢？』

    『師父，並沒見他們出來。』

    『帶幾個人進去給我找出來。』霍天威焦慮道。

    幾名弟子冒著生命危險欲再進入洞穴，沒料轟然一響，整座洞穴全垮陷下來了。

    山巒強烈地震動了起來，顯然有個龐然巨物正奮力破山而出，迸裂的落石令他們驚慌得四處閃躲。

    『你們看－－』

    山頂處，一座像是龍首仰天的山形，突然射出兩道光束直衝雲霄。更令大家驚駭的，那根本不是座山，而是一個活生生的龍頭。

    龍首仰天，掙扎般兜了幾下後，突然從山底拖曳出長長的身子。當整座山巒成了空殼塌陷下來時，那條閃著金光、銀光的巨龍，倏地擺脫了束縛，一飛沖天。

    眾人皆目瞪口呆地揚起了驚歎的嘩然！

    飛龍氣勢磅礡，在雲端翻騰幾回後，突來驚雷閃電，然後遁入雲端飛向蒼芎。

    那就是所謂的宇宙飛船？

    霍天威仰天，感動地說：『你們放心，我會實踐我對你們的承諾，讓他們完成終身大事。我想，文公子不會拒絕入贅吧！祝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