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凌塵
石不轉手遮住口,佯裝咳嗽。
"哼!"江老大裝沒聽見,抱胸望著遠方。君上華尷尬又好笑,看了雲兒一眼。他的老婆……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喔!
"別胡鬧。"他為雲兒找台階下,忙向兩人道。
"她開玩笑的,兩位別生氣。"
兩位在親多久?"石不轉突然冒出了話。黑眸翻著君上華,不知打量什麼。
"五年吧!"君上華與雲兒對望,柔情穿梭在兩人視線之間。原來,她們在一起有這麼久……
"可有兒女?"石不轉又問。
"有個兒子。"君上華道。他身家調查有何意圖?
"可有妻室?"石不轉緊迫盯人。
"沒有。"君上華納悶道。他覺得石不轉的問話越來越奇怪了。
"你應該沒有娶妾的打算吧?"哼!他最好沒有!
"沒有。"君上華應聲,這是什麼意思?
石不轉放鬆了眉頭,看來,君家夫妻的感情不錯,君上華應當不會來招惹他的未來老婆才對;他放心了。
江老大見他那臉如釋重負,認緊崩到放鬆,從戒力求到欣喜,又聽了他那怪異的問話,終於明瞭了石不轉打的是什麼主意。這小子……哼!
"有時候,明著不修棧道,照樣可以暗渡陳倉!你說是不是?"江老大詭笑。他愛疑神疑鬼,她就想辦法
讓他發心:他一定心,再教他疑神疑鬼。嗯!他說過的,她是壞女人嘛!既然他這麼愛抓姦夫,就教他抓個夠!
石不轉原本主柔了的神色,再度鐵青發紫。
眾人視若無睹地談笑,假裝沒看著他那張死人臉,江老大慇勤地噓寒問暖,不理會石不轉,而他也對著君家夫妻虛尖著故事,直到送他們離去。
"你是怎麼了?氣唬唬的,我和人家又沒什麼姦情,你不必自費力氣。"江老大在他們離去後開口。
"記昨你說過,你守到現在,不是人家不要你,就是你不要人家?"石不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江老大直想咬掉自己舌頭。她什麼話都招了,才讓他這樣拿來翻舊帳!
"有嗎?"打馬虎眼吧!
"沒有嗎?這位君公子應該是頭號人選吧?他比鍾公子更合你的口味。"他的笑容越來越奇怪。
"你怎知道?啊!不!'我是說……晤……"脫口而出的江老大,朱唇被封,身子跟著也騰空,被石不轉一把抱入內室。
"搞什麼?"他一鬆口,她忙端口氣抱怨。
石不轉將她輕放至床上,凝視著她的漢瞬漆得烏亮。像是罩住大地的子夜黑幕。
"你愛過他吧?"他緩緩發問。
江老大楞了會兒,不得不佩服他的腦子。她是哪兒露了破綻?她與君上華之間清清白白,坦蕩無私,縱然愛過他
也是許久前的事,他們之間。哪裡有破綻可以抓,奇怪的是,石不轉竟可以輕易猜出?
"憑什麼這麼猜想?"江老大反問,雙臂支撐著欲起身。
石不轉將她壓下。"你說過;你中意的是有禮的翩翩公子,我拼了命想達到你的標準,卻沒懷疑過,你的標準因何而定?如果正巧有一個心上人,不就可以
解釋這個標準?"他微笑,笑得有趣、了然、溫柔、包容,不是懷疑。"有你的!"江老大也知了輕咳道:"你是怎麼猜到
的?上回就沒有這麼聰明。"上回,指的是鍾泉流。"經驗豐富羅!"石不轉又開始動手拆她的烏髻,順口而問:"你喜歡他多久?"
"大概八年吧!"這段情路一個人走,豈是孤獨一字可以說得完?
"好久!"石不轉緩緩變了臉,為了她那略綴的神色而心微刺著。君上華是個專情的男人,他讓他吃了許多苦?
"我第一眼見著他,就覺得威脅,他像是專為了奪你而來的,你對他雖無曖昧,卻是和顏悅色,處處順著,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你的好友,應該便是你的意
中人。然而,你對鍾泉流卻不是這種態度,而他似乎也對你有所戒懼,自然不能與君上華相提並論,"猜錯了一次就夠學乖了。
江老大抓住他的手,"以前是意中人,現在……是好友,你別亂猜,給人添麻煩。"
"那當然。"石不轉撫著她散亂於枕上的發,掏起一絡聞香,"現在,你的意中人是我嘛?"
這是事實,提起來仍是羞人,江老大沒急著否認,只紅著臉答道"那你何必給人家臉色看?咄咄逼人,還拷問人家家務事。羞也不羞?"
石不轉終於順利地解開她的衣襟。他不懷好意地撫著她的胸口,感受心跳。
"他霸佔我老婆的芳心八年,你說,我給他這麼一點點小排頭吃。又算得了什麼?早知道你村了這麼久,
我會給他更多難堪!"說著說著,他咬牙切齒起來。"這又不是他的錯!"但是江老大不禁為他袒護而感到貼心。覆在她胸口上的手。跟著熱辣燒沸她的心。
"我知道不是他的錯。但是,難道你就有錯嗎?妻子受苦,此仇不報非丈夫!"石不轉說完便吻上她,狂熱而霸道。
"我還不是你的妻子……"江老大才閉眼,朦朧間呢喃抗議。
"快點嫁給我就是了……"
"唔……
第十章
"碰——"一聲一根累細長長的瘦竹竿,自江家"白銀賭坊"大門悄了出來。
"進砰——"又一聲東行,這根竹竿滾至一個男人的腳前。
"唉喲——"一聲慘叫,"竹竿"發出了哀嚎,嚇了那男人一跳。
"江老大!你還我銀子來!"地上的"竹竿''扯著嗓子叫著。
再度踏上"白銀'故地,就又碰上如此熟悉的光景,男人猜想,大概又是一個賭輸了耍賴的賭徒吧!他看著幾個粗壯的漢子抬起那根"竹竿',像扔垃圾似地把他扔了個老遠。男人微笑了。一年不見,江家賭坊照常生意興隆。
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賭徒們還是多如過江之鯽,而"白銀"依然是最容易搾光賭徒家當的地方,對付賭客一樣是這麼乾淨俐落,一點兒也不留情,卻也算是循著正道而行,講理也講義氣。就像江家賭坊的女老闆。
他想著一年前困於迷途中的的自己。大概,他是少數跌倒了卻能爬得更高的人吧?多虧了她!男人的眼睛搜尋著印象中的擠小身影,去年的此刻,他也是個沉迷賭博的落魄書生,然而今日,他已是個新出爐的進士了,赴登州走馬上任之前,他想先來看看那扭轉了他下半輩子的女人,並且答謝她當時的資助,如果可能的話……"江老大!"男人眼睛一亮;喜孜孜直前,攔住正要踏人賭坊的青衣女子。
"誰?"她銳利的目光打量著男人。
男人滿面欣喜道:"在下陳子明,江老大可還記得在下?"一年不見,她容色不但不減,反而更顯艷麗了。"陳子明?"江老大歪頭想著。她不記得有這號人物,一向只有別人欠她的份,她可是從不欠人的,所以不可能是債主;然而欠她的躲她都來不及,更不可能突然早出來攀親帶故,他是誰啊?紀老三在一旁提點,"老大,他好像是今年剛出爐的第八名進士哪!如今在揚州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算是咱揚州的光榮。"
聽到江老大身邊的人這麼讚他,'陳子明不禁飄飄然,氣也壯了些。很難說為什麼,他在江老大面前總感到心虛與氣折,也許是一年前曾被她狠刮了一頓;偏偏他又地她……他躬身一揖,"江老大,別來無恙一年前受你恩惠,陳子明今日依約上門答謝來了。"恩惠?江老大沒印象。恩惠有很多種解釋,當然也包括了深仇大恨,他說的是哪種"恩惠"?礙於對方是個進士,態度也客氣,不好怠慢,她伸手示意,"請進來談。"身份地位的不同,為陳子明堆疊了不少自信與氣勢,他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但在別人眼裡他雖從容不迫,心裡卻是揣揣不安的。一年前被掃地出門,二年後被請人門,前後兩種待遇讓陳子明受寵若驚;他連忙點頭,壯著膽子,跟著踏入揚州風雨最多、備受爭議的江家大門。坐定後,陳子明表明來間。
"江老大,這五兩銀子,是欠你的本金。當初你資助我這窮途末路的賭鬼,阻止我變賣祖產,才有今日改變。"陳子明,這五百兩銀子當作利息,謝謝你當初雪中送炭,,並且斷了我的賭路。"喔!"江老大記起來了。這麼多年來,被她丟出門賭徒不知凡幾,而讓她資助過的,好像就只有一個,而且還是個秀才?原來哈了,嘖嘖!竟然成了進士,她想想了這號人物呢!"我開的是賭坊,又不放高昨貸,利息哪那麼多?你還我二兩吧!雙倍的利息。算是很多了。"江老大隨口道。"你說過,利息多少隨我給,如今我給五百兩。就是五百兩。其實五百兩尚不足以聊表區區在下的感激之情!請你務必收下。"他的語氣堅定。一年了,她也該二十六了,還是沒許人吧?陳子明莫名緊張著,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石不轉卻於此刻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