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凌塵
"接著我們要去哪裡?"車步行悶悶問道。
"要想將你改造成女人心中的理想男人,讓你找個好老婆,除了外表呢;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項。你說過只喜歡你未婚妻?那你是不是從來沒正眼看過其他女人?""你怎麼知道?"他的聲音很小,心中卻警鈴大響。
江老大賊賊地笑道:"這就對了。你沒見識過多少的女人,所以才會拿你未婚妻當寶,見了我又昏頭轉向的說要娶我,可見你不太正常。不過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你恢復止常。"對眼前的女人有好感,想娶她,叫做不太正常?只忠於一個女人,不把別個女人放在眼裡——也不,正常?連步石突然覺得自己的前途黯淡無光。
"你要怎麼做?"他消極地磋唉。
江老大漢說話,隨意找了個路人,輕聲低語地不知在談些什麼,那人帶著怪異眼光,本來不太想理睬,直到江老大塞給他一錠銀子,他才有些不情願他說了些話。車步石靜靜站在一旁,不多久,江老大談完了並卻沒有明顯的動作,也不知等些什麼,似乎是刻意地混到了黃昏,才又拉著他不知要上哪兒去,問她她也不說,直到他們站在一家名為"花滿樓"的酒樓前一-"這裡是哪裡?你不會要我——"車步石沒什麼力氣的聲音,突然有力地激動了起來。原來她剛才是在向路人打聽這種地方,難怪那人一臉怪異。
"沒錯!花滿樓,方圓百里之內,最有名的妓院,進去吧2"江老大扯著他。"我不要——"他的抗拒在她霸道的態度下,顯得無力又可憐。
江老大不理會他,扯著他,在門口被擋了下來。
老鴇敷衍道:"兩位公子和姑娘,這兒是只容男人來的,你們著想風流快活,就回自己家去,再不去客棧,這兒不適合依們,對不起。"江老大伸手入懷,摸了張百兩銀票塞給老鴇。她暖昧地以眼神示意,"這位大娘,我這老弟呢,今年都二十五了,還沒開過葷,連女人都沒碰過,他就快成親了,不知怎麼辦才好,你找個高明一點的姑娘教教他,事成之後;我重重有賞。"老鴇見有錢拿,笑開了一雙狹長的丹風眼。雖然江老大看來明明比車步石年幼,卻自稱是姐姐,她聰明地忽略掉。"沒問題;令弟一表人才,身子也挺壯的,我找個最漂亮的姑娘;保證-次就會,讓令弟的洞房花燭夜,過到日上三竿;不知東方之既日。"她-臉淫笑,對著車步石流口水。可惜她年紀大了,不然她會親自下海吃這只童子雞。老鴇將他們迎人花廳。
"不會吧?你帶我到這兒來,是要我——嫖妓?"車步石驚恐道。
"怕什麼,等會兒保證你連未婚妻叫什麼都給忘了,出了門又是一條好漢。"男人啊!江老大見可多了,她手下那班賭徒們,大都是這副德行。老鴇點了幾名姑娘,自成-列任車步石挑選,可惜他看也不看,只怔怔地望著江老大而不說話。江老大當他害羞不好意思,親自為他點了個名叫翠翹的美貌姑娘。"你真要我跟她上床?"車步石面無表情,問話突然直接起采。
江老大不疑有他,點點頭,笑嘻嘻的拍拍他,"去吧!以後你就不會只為了你未婚妻而傷神,一會開開心心地去相別家姑娘,-早點娶個新婦,也省得整天自尋短見。"車步石氣悶在心裡,他撂下話兒:"好!我這就去風流快活,來日,你不要後悔。"他喜歡這個女人,所以向她求婚,而這個女人卻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才會帶他來嫖妓而面不改色。車步石越想越氣,當著江老大和眾人的面,攜了那根本不知叫啥名字的女人的手,上了樓。就如了她的願吧!反正她不在乎,他要了誰都是一樣無意義的。
風求凰,癡心反成驢肝肺,不如斂翅舔傷去,就算烏鴉水烏相伴也罷,總勝過面對無情女。江老大為他臨去時的憤怒眼神所震。她是好意,何以他一點都不領情,還砸過她一身的怨氣?眼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盡頭,江老大心中突有一絲怪異的聳動,不安且——不快。那對攜了手的俊男美女,突然變得很刺眼。
老鎢望著坐立不安的江老大,精明地猜想著,他們.八成是鬧彆扭的小情人,女人帶著男人來嫖妓,一點也不吃醋,男人氣極了照辦,女人又後悔了,不過,她可不能讓到手的銀子飛了。老鴇賣力地招呼著江老大,可惜店裡的龜奴保鏢沒一個比得上車步石俊帥,她只好整桌美食酒絆住她,讓她沒空去後悔,免得她上樓打擾他們。江老大悶悶地灌著酒,突然有種戴了綠帽的感覺。
女人戴綠帽?哼,無卿!那車小子玩他的,她惦記個屁!惦記——惦記著展翅飛去的鳳,另覓伴侶,留她伶丁孤影,失落無限——失落?她可不會承認的。
第三章
花滿樓,花香飄滿樓,男人倚紅假翠,女人柔情似水,此刻誰人不醉?樓上有車步石,樓下有江老大。
一雙鳳與凰,振著卓然出眾的彩翼,各自分飛。候在一旁的眾禽鳥,無一不傾慕,無一不覬覦,只眼鳳與凰的身畔,那空出來的位子,將自由個幾填上.目送了車步石上樓,眾女暗自歎息,而花廳上,眾男人的目光沒離開過江老大半刻。身著青衣勁裝,黑巾包鬢,埋頭喝酒的江老大,是花廳中的異數。她乾淨俐落的衣著和她那明朗的美貌,自成一格的清艷,令她成了萬花叢最引人注目的女人,將花廳上一干華服濃妝的眾鶯鶯燕燕給比了下去,只要是男人,誰不想知道她的芳名,她的來歷?她渾然不覺。
她狠辣的灌酒,讓一旁想親近的男人們,皺了眉,卻了步。
她用袖口抹嘴的粗野樣,可惜沒能匹配得上外貌的斯文秀氣,似乎是個江湖女。她獨據一桌,身旁沒有男人,只有陪笑的老鴇,又是一大疑點。
眾男人誰都垂涎,卻礙於她濃重的江湖氣息,一臉肅殺的神氣,沒人敢上前,只好摟著懷中的女人,遙望著那碰不得的人兒;身在曹營心在漢。左右攬著兩名女人,享盡溫柔艷福,全鶴聲本該是心滿章足了,但,自片刻前見了江老大,他不由得兩眼一直,滿懷的軟玉溫香,罷時成了石子糞土.再也沒有了吸引力。是她!那個七年多前讓他金鶴聲吃鱉到家,吞掉他揚州和長江以南賭館地盤的女人-江老大!她還是一樣美,一樣的辣呀!只是似乎有些——醉了?出現在這脂粉陣裡,不知是何緣故?賭國之後要兼營妓院麼,他摩攣著下巴,不理會懷中的美人們嬌嗔地埋怨他的冷落,細細想著。金鶴聲招來老鴇,指明要她,老鴇歉笑著搖了搖頭,何必得罪江大女財神,忙解釋她不是花滿樓的姑娘,名花無人能采。金鶴聲掏了張千兩銀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千兩哪!更有錢的財神哪!老鴇雙眼發光,什麼也顧不得了,忙安排個上等房,請他立刻帶人上樓,管這男人是菲頭還是賊人,只要他擺得平江老大,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便他去。金鶴聲得到默許,甩開兩名女人,大刺刺在江老大身旁坐下,放肆地摸了摸她滑嫩的頰。"你他爺爺的不要命了?"她爆出吼聲,重拍桌面,粗話罵出了口。
桌子震動,杯盤也齊齊跳了一下,連帶驚悸了人心。
金鶴聲不覺得奇怪,老鴇和眾人倒是嚇壞了。廳上一干望著她而心猿意馬的眼光,有一半以上即刻收回,重新落到身畔柔順媚人的女伴身上。還是溫婉的女人好,那種潑辣雌虎,還是少招惹為妙。想是這麼想,眾尋芳客不一會兒,依然不由自主地又朝她望去,誰教美人奪目,戲又精彩。金鶴聲笑意中帶著陰狠。這雌虎還是一樣難馴,他想得手,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也罷,若能征服她,連帶她手上長江以南所有的勢力也將歸他所有,這些利益遠超過一切,他沒理由試也不試,便將送上門來的好東西推拒以於外。他極不溫柔地抬起江老大的下額,跟著擋住她那意料之中揮來的粉拳。'醉是醉了,還是有幾分力道,真是天助人也,要不是她醉了,他還討不到便宜呢!金鶴聲欣賞了不久,便毫不留情地與她動起手來。基於昔日的經驗,金鶴聲不敢輕敵,便盡全力將她撂到,讓她順勢癱軟在他的杯中,抱了個滿懷。隨著江老大的落敗;眾人的心情跟著迭宕起伏。就要便宜了這個男人了!眾尋芳客扼腕歎息.為什麼不是自己?'金鶴聲意氣風發地哈哈大笑,低頭瞧著江老大昏迷中的容額。瞧著瞧著,又忽一動念,伸手扯開她那包鬢的黑巾和束髮的繫帶,任她一頭烏亮青絲滑散了下來,平添了兒許撫媚,-干的看熱鬧的尋芳客也跟著掠呼'出聲。真是人間絕色啊!沉睡中的雌老虎斂去爪子,褪去凶狠,野性猶在,柔媚又起,換樣是既狂野又優美,眾尋芳客又羨又妒,眼睜睜看著金鶴聲抱著美人上了繡樓。老鴇在一旁敲著邊鼓,直誇郎才女貌。天曉得,金鶴聲年近四十,一看就是個下流壞胚,哪及得上車步一分一毫。只不過,老鴇圖的是錢財,眾人看的是熱鬧。所以無人出面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