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霖瑄
「余富權--」
「嚴崇哲!你不覺得我們話已經說得太多了嗎?」余富權突然大吼。「現在我給你兩種選擇,不是你開門迎接我,就是出來和我打一場,不要只是躲在屋子裡貓狗兒子的叫。」
儘管知道本家人數少,彼此實力相差懸殊、寡不敵眾;然而,為了大哥、為了組織,嚴崇哲還是選擇開門一戰。
事實果如所料,嚴崇哲敗得十分慘烈,幾乎沒人存活下來。除了嚴崇哲、殷辰花和兩個嚴崇哲的左右手之外,其它的人余富權下令全部滅口,不留一絲活口,手法做得乾乾淨淨。
想當然爾,當嚴崇重他們凱旋歸來之際,才赫然發現,本家早已改朝換代;這個打擊著實不小,當場令嚴崇重氣得額暴青筋。
然而,事情尚未就此完結,余富權還結合幫內部分異議份子,勢力益加龐大,甚至放膽派人去刺殺嚴崇重等人。
當時的情況真可用四面楚歌來形容;更甚者,余富權還當著他的面射殺了嚴崇重的弟弟--嚴崇哲,嚴重侮辱、挑釁了嚴崇重。
嚴崇重的狂怒是可想而知,才短短幾天時間,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無力再奪回他的權勢,報復這一切的不公不義。
不過,世事難料。
余富權在佔據了本家的第七天,情勢就整個逆轉。
當天,一大清早,嚴崇重派在本家附近的偵察人員迅速回報一個駭人的消息,該是在清晨五時左右,從居內突然傳出了機關鎗掃射的槍聲。
當嚴崇重率人趕到本家時,當時的景象令在場所有人終生難忘--
只見本家兩扇大門大開,而殷辰花則站在前廊對著裡頭所有會動的生物開槍掃射,只見地面上一片狼藉、血跡斑斑的景象……
兩個小時之後,槍聲終於停歇。大伙最後發現,余當權全身赤裸地倒臥在血泊中,頸動脈還被劃了一處大傷口,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死在被褥床上,在睡夢中長眠不起。
本家再沒有一個活人,只見殷辰花一個女人,手握著冒煙的機關鎗站在前廊,眼睜睜看著血流成河的景象。
「大姐,他們--」孫百生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間地獄。
「可憐嗎?」殷辰花滿意地揚起嘴角,警告著所有人。「余富權最大的錯誤是留下了我,這是個教訓!主要是告訴你們,只要是敵人,連他養的畜生也不能放過!」
從此以後,殷辰花在本家的地位扶搖直上。
***
聽完了余素儀的敘述,嚴思誠這才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才明白她為什麼老把自己貶得這麼低微,連告訴他姓名還要猶豫半天。
「隔天,大哥就帶人衝進余家,遵守大姐所說的斬草要除根,展開了一場屠殺。」
「既然如此,那妳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當時我躲了起來,一連三天都不敢出來;但還是被回來視察的大姐發現。可是,大姐卻把我留下來。」說到這兒,余素儀的臉上充滿了崇敬之色。
「我母親會這麼好心?」嚴思誠好笑地搖搖頭。
「大姐當時只問了我一句:想不想出人頭地。我不斷用力點頭,然後大姐就把我帶走,不准任何人靠近我,還給了我一個新名字。」
「結果,她就讓妳去當殺手。」嚴思誠冷哼一聲。
「別這麼說。」蝴蝶難得露出著急的神情。「現在的我,不僅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少主啊!」
「記得那時我好像參加了一整個月的夏令營,回來的時候家裡正在大整修,一些熟面孔的人也全不見了,只剩下豹叔一個;下學期還沒讀完,我爸就告訴我畢業之後要安排我出國讀書,這一去就是十四年。」嚴思誠輕歎。「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媽從來不跟我說實話。」
「大姐是不希望讓你煩惱。」
「是嗎?」嚴思誠歪著頭斜眼看她。
「大姐--」
「她從來都不曾說實話。妳看,我就是一個例子。」嚴思誠兩手一攤。「她把我騙回台灣了!」
瞧嚴思誠一副無可奈何、斜眼歪嘴的模樣,余素儀不禁輕聲一笑。
這一笑,可惹得嚴思誠目不轉睛,直盯著她瞧,完全被她吸引住。
「妳--笑起來好好看喔!」
第一次被人這麼直截了當地稱讚,余素儀油然升起一股驚慌,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簾、咬著下唇掩飾心中的失措。
然而,這副小女兒嬌羞模樣,益發讓嚴思誠兩眼呆滯、嘴巴大開……
一時,兩人都無言以對,空氣中凝結著一股靜默的氣息……
突然,殷辰花冰冷的口吻響起,立時澆熄了其間萌生的小愛苗。
「你們還沒睡呀!」殷辰花站在兩人身後,宛如一尊女皇,聲勢駭人。
嚴思誠猛然回頭抬眼看向他母親,余素儀則迅速起身退到她右後方。
「我在看竹林,和素儀聊天。」
「素儀?」殷辰花轉頭看了蝴蝶一眼,卻見後者將頭低下。
「大半夜的還聊什麼天。」她輪流看了兩人一眼,將炮口對著他。「你倒還有閒情逸致跟人閒話家常啊!」
「少主本來已經睡著了,是我把他叫醒的。」余素儀急著開口解釋。
這一來,卻惹得殷辰花挑高了眉,專注地轉頭看她。
這可怪了!她平時不是挺沉默不多話的嘛,這會居然開口替他辯解!
嚴思誠看見了他母親挑著眉,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以為她又生氣了,隨即急忙開口解釋。
「素儀是因為看我睡在迴廊上,怕我著涼才叫醒我,要我回房睡,我醒了之後就和她聊了起來,其實也沒多久……」
這次,殷辰花更是睜大了眼、挑高了眉看向嚴思誠……怪怪!這可是他第一次替組織裡頭的人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緊張什麼?」殷辰花來回看著兩人。「夜深了,回房睡覺去吧!」
一聲令下,余素儀應了一聲,旋即消失蹤影。而嚴思誠也趕緊站起身,向母親道聲晚安後,就匆匆忙忙回房去了。
殷辰花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外,不一會兒,一抹瞭然的笑意浮現在她臉上,她從容地舉步離開。
「哼!沒想到這個呆兒子,除了會搞些鬼主意跟我作對之外,原來還會談戀愛哩!」殷辰花低喃道。
她不禁放慢了腳步,細細思考著……看來,今晚這樁意外的發現,可得好好利用;如果能拿捏得恰當,適時刺激她那個蠢兒子的話,搞不好就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待在組織裡,省去她許多麻煩。
一抹得意的笑容出現在殷辰花臉上。她現在越來越相信這個呆兒子,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龍頭老大,登上台灣教父的寶座。
一想到畢生的夢想終有實現的一天,殷辰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高亢的笑聲霎時劃破了寧靜的夜晚,迴盪在屋內外每個角落。
***
一早,豹頭感覺大姐今天的心情不太一樣。
從昨晚發現了一樁秘密之後,殷辰花就一直保持著非常愉悅的心情;雖然不是時時刻刻面帶微笑,但口吻中那份冷淡卻已經完全不見,明顯告訴了每個人--她今天的情緒好極啦!
「少主,你今天是哪裡不舒服了嗎?」豹頭擔心問道。
今天不只大姐反常,連少主也變得十分奇怪;一直發呆不說,還把眼神飄得老遠。
雖然少主為了反抗大姐,時常裝傻氣大姐;但是今天卻感覺不太一樣,他簡直就像失了魂,老是心不在焉的,他說的話少主總是聽而未聞,和往常失魂的情形完全不同,是真的嶨了!
「少主,你又發呆了!」豹頭像是洩了氣的球,一時垮了肩。
「啊!我--我在想事情,對不起!」嚴思誠歉然地低下頭。
「少主,你是不是有心事?」豹頭關心問道。
嚴思誠卻沉默不語,一副就是心裡有事的樣子。
「少主,你就告訴我吧!否則,你一直這樣魂不守舍的,明天怎麼和胡爺談判?」
「我只是在想事情。」嚴思誠喃喃地說。
「想什麼呢?」豹頭放輕語調,企圖誘他說出心事。
「嗯……度小……樹移……」嚴思誠說得含糊籠統、語意不清,完全讓人聽得一頭霧水。
看到少主顯露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態,想來事態十分嚴重。
「少主,能不能請你說清楚點。」
嚴思誠抬起眼,瞄了豹頭一眼,隨即又把視線看向前方的榻榻米。
「我……在想……樹移的樹。」
「啊?」
豹頭仍是一臉「霧剎剎」。
嚴思誠有點為難地皺緊眉,最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直視豹頭的雙眼。「我一個早上都在--在想素儀的事。」
一說出口,嚴思誠的臉上立刻染上一片緋紅。
不過,豹頭卻沒注意到,反而神色慌張地問他。
「是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是……是素儀她……她……」被豹頭突然改變的態度嚇到,嚴思誠竟不禁一陣口吃。
「是她自己說的!?」豹頭難以相信地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