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霖瑄
「咦?」
看江宇震一臉迷惑,高琅秀立刻低下頭。
「我指的是今天一大早泡的那杯茶,真是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的。」
「那是故意的嘍!」為了不讓對方難堪,江宇震打趣地調侃,然而……
「是的!」
「啊?」
出乎意料之外的承認,讓江宇震為之錯愕,他沒想到高琅秀這麼直接。
「不過,雖然我是故意的,但絕對不是因為我討厭你或看你不順眼。」
「那是為什麼?」
由於對方直接的表態,讓江宇震也直接了起來,拿掉做業務時的虛偽。
但是,見高琅秀擺出了一臉為難,還不知原因為何地漲紅了臉,江宇震立刻明白了自己的魯莽,馬上扯開了微笑回應。
「你不用太在意,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瞧見這一句話似乎令高琅秀受了傷,他隨即改口。
「呃!不是,我是說你倒茶給我的心意我知道,味道方面我根本不介意。」
「不介意你還記得……」高琅秀喃喃低語。
「我沒有記得,是你提起來我才……」江宇震眼見高琅秀愈來愈消沉,一時也慌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是說你提了我才提,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道歉,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不!我不是特意要強調你是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我……」
似乎掉入語無倫次的漩渦當中,江宇震失了平日的沉穩,被高琅秀的無言態度弄得慌了秩序。「不過,那個味道應該是很令人難忘的對不對?」高琅秀自我解嘲地嘿嘿一笑。
像是救贖般的拉了他一把,江宇震重新找回了沉穩,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大口氣。
「是呀!真的令人印象深刻。」
「我洗了五次舌頭才把味道弄淡。」
「你也喝了?」江宇震睜大了眼。
「因為你一點表情都沒有嘛!我以為……就喝了……」
聽了原因,江宇震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沒看到我的眼角在抽搐嗎?」看到高琅秀擺明不知道的模樣,江宇震又再次笑了起來。「我還以為自己被你整成功了,因為我露出了破綻,沒想到你根本沒看見。」
「我沒有要整你的意思,是因為……因為……」
「好了好了,事情過去就算了。」江宇震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時間太晚了,你走不走?」
「就你跟我?」
「這裡還有別人嗎?」江宇震環看辦公室一遍。
「沒有。」
「那就我們兩個嘍!」
雀躍之情寫滿臉上,高琅秀立刻收拾桌面。
「我馬上就好,再一分鐘。」低頭迅速整理資料的高琅秀專心於手上的動作,以致於沒有看見江宇震掛著笑容的臉上有一絲溫柔。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拿了背包,高琅秀漾著笑看向他。
「你應該還沒有吃飯吧?」朝門口走去,江宇震轉頭看向身旁的人兒。
「我不會很餓。」
「你已經夠瘦小了。」江宇震皺起眉頭。
哇!連皺眉都那麼帥。
「跟你比當然顯得小。」
「如果你不急著回家,我帶你去吃拉麵,那家拉麵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哇!這該不會是約會吧!
隱藏住快樂的心情,高琅秀故作矜持地想了一下。
「拉麵啊!也好,我個人是不排斥。」
懂得察言觀色的江宇震怎麼會看不出一點也不善作假的高琅秀心底的思緒,他僅只是體貼地笑了笑,不點破地和高琅秀一起走向電梯間。
「對了,我忘了恭喜你簽了好大一筆的合約回來。」
「還沒簽呢,下個禮拜一日本方向才會再派人來簽約。」紳土地按住電梯讓女士先進去之後,江宇震才隨後進入。
「可是,我聽說對方很欣賞你,說不定下禮拜會親自來台灣找你。」
「這是周傑亂說的,連我都不知道他會不會親自來訪,你別亂信辦公室裡的流言。」
高琅秀沉默了一會兒,並用意味深長的眼神一直盯著江宇震,看得他心裡發毛。
「怎麼了?」江宇震有點緊張地看著她。
「我……有話……」
突然之間,電梯裡的燈光全部滅了,兩人在一剎那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驚呼聲還來不及發出,下一刻整台電梯便像斷了線似的往下墜,高琅秀的嘴還沒有完全張開,一陣劇烈的撞擊和巨響同時而起。
在劇痛來襲的那一剎那,意識也在同一時刻模糊了起來,在昏迷之前,高琅秀隱約聽到了江宇震呼喚自己的名字,聲音中溢滿了擔憂。
第二章
飄浮在半空中,身處在無重力狀態之下,高琅秀感到全身輕盈得像沒有了重量一樣,自由自在毫無拘束。
可是……
在這麼美好舒適的一刻,高琅秀卻覺得有不只一隻的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身上隱隱作痛,痛得她把兩道眉皺緊打結。
「別……吵……了……」她困難地開口制止。
「他醒了!他醒了!」
一聲尖叫讓高琅秀全身的寒毛倒立。
「宇震、宇震,你聽得到我嗎?」
誰啊!認錯人了吧!
高琅秀不悅地呻吟了一下,衷心地希望不要有人來打擾。隨著意識逐漸清醒,她身體上的痛楚就越大。
「他不舒服耶!要不要請護士打止痛劑?」
咦?怎麼秦萱竹也在?她來幹嗎?
「宇震是怎麼了,琅秀都已經醒了兩個鐘頭了,他怎麼還在昏迷?」
「他撞得比較嚴重嘛!你又不是沒聽到救護人員說是宇震保護高琅秀,當肉墊擋在高琅秀身下的,所以她當然醒得快呀!」
什麼?江宇震保護我?
「真不知道宇震幹嗎那麼好心,竟然不顧自己危險還當敵人的墊背。」
「萱竹,宇震想保護人是不分性別和身份的。」
「哼!結果那女人完全無恙,只有輕微擦傷,宇震卻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為了救我而自願當肉墊,江宇震真好……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高琅秀呢?」
「她一醒來就呆了,現在還呆坐在病床上。」
「呆坐了兩個小時?」
「哼!她常這樣不是嗎。」
秦萱竹的刻薄話傳進了高琅秀的耳朵裡。
我呆了兩個小時?我在這兒呀!怎麼可能呆了兩個小時?
不服氣的憤怒給了高琅秀力量,她猛然張開了眼睛,一心想找秦萱竹理論。
「啊!他醒了,這一次他真的醒了。」
這種音量恐怕連太平間的死人也可以叫醒。
抱怨歸抱怨,清醒的代價還真是教高琅秀痛得齜牙咧嘴,眼睛還未完全張開,痛感神經就已經盡責的在身體裡跑了一圈。
突然,高琅秀感覺到有人魯莽地從外面衝了進來,引起了大家的驚呼。
「高琅秀!」
幹嗎!
忍著痛,她張開了雙眼,迷濛的視線一下子找不到焦距,片刻之後,她才看清楚四周的一切。
這家醫院真是奇怪,沒事在病床前放一面鏡子幹嗎!
疑惑地收瓏雙眉,腦中的這個問題還沒獲得解答,另一個疑問又繃了出來。
這面鏡子比這家醫院還奇怪,我明明是躺著的,照出來的樣子怎麼會是直挺挺的站著?而我的表情……怎麼像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宇震,你還記得我們嗎?」周傑擔憂地問,生怕江宇震會和已經醒來的高琅秀一樣變呆。
「你是……周傑。」喉嚨幹得快裂了,高琅秀艱難地用沙啞的聲音要求。「……水……我要喝……」
「好,我馬上去倒。」秦萱竹熱心地轉身跑出去,經過當在入口處的人的身邊時,臉上浮現一抹嫌惡的表情。「高琅秀,你不要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這裡擋路,讓開一下啦!」
聞言,躺在病床上的人開始移動位置。
「宇震,你怎麼了,要下床嗎?」
「不是,她剛才叫我讓一下。」躺在病床上的高琅秀指著秦萱竹。
「我是叫高琅……」
「出去,出去,出去。」擋在路口的人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把眾人一個個往外推。
「你幹什麼啦!」
「喂!琅秀,你怎麼回事?」
「出去!」用力地把們甩上,接著上了鎖。
躺在病床上的高琅秀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而這景象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你一點也不吃驚?」
我居然在問我自己話!
「你還沒有清醒?」
呆了半天,高琅秀才訥訥地小聲開口。
「我是不是在做夢?」
「你清醒一點!」看著站著的自己抓住躺著的自己的肩膀用力前後搖晃,高琅秀忽然有了想笑的衝動。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看見自己雙眼大睜,一臉愕然,高琅秀忍不住摀住嘴吃吃笑了起來。
「這個夢好奇怪俄!」
「你……」
氣憤不已的「高琅秀」全身發顫,她一把拉起半臥的人兒扯進浴室。
「看!看清楚鏡子裡面的人是誰!」
高琅秀聽話的往鏡子裡看,竟看到一臉笑意的江宇震。
「他是江宇震嘛!」高琅秀指著鏡中人。「他也到我夢裡來了,咦,人呢?怎麼沒看見?」她轉頭四處張望。
「你真的是夠白癡。」
「喂!我可以容忍別人罵我,就是不容許自己罵我,你聽清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