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林玥
「喵——喵嗚——」瑪咪驚覺他離去的細微足音,忙由它專屬的小床跳出,奔至他臨出大門的腳邊挽留。
蕭健第一次屈身抱它,撫撫它的頭,然後放下,走出、關門。
瑪咪坐在門前,睜著骨碌碌的眼睛癡癡的望著,好似希望他會突然開門回來,良久不願離去。
走出公寓大門,幾名忠心的手下已恭敬守候,「健哥!」
蕭健恢復一慣的威凜,朝他們點頭示意:「派幾名兄弟保護她。」想了想,再道:「別讓她發現。」
「是!」
「走吧!」他說,坐上黑色長型的房車,迅速遠離。
第六章
晨光擾眠,楚紋在一波波熱潮激盪的夢中驚醒,急急望向身旁,已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下床,她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一陣後,才肯定他真的走了,帶走她的日記,也帶走她的心,剩下一屋子的空洞也寂寞。
她看瑪咪落寞地趴在門前,動都不想動,惆悵達哦抱它入懷,「瑪咪,我們就把他當作是一場夢吧!」
瑪咪回復不愛睬人的傲氣,隨便瞄她一眼,跳下她的手臂,懶懶地窩回它的小床睡回籠覺。
她歎口氣仍由它去,感覺彷彿經歷一場風暴,自他出現到他消失,不過才短短兩天,她卻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
記住,你是我的……
耳畔都是他的聲音,她忍不住頓足罵道:「可惡!走就走,幹嘛還要搞得讓人無法忘記。」
不容頹喪,楚紋挺起胸膛振奮精神,梳洗裝扮後,提了皮包出門,既然已經回到過去平凡的日子,她當然不能不去上班。
同事們見到她,個個關懷地詢問她的「病情」,她心虛地回應,重回她熱愛的工作崗位,心想,還是這些書最好,最能不花心思地與炸輕鬆共處,丁點兒的負擔都沒有。
一直忙到下班時間,她開始步上兩天前的軌道,心無他事地過自己的生活,總是那份被挖空的心靈依舊空虛,但她相信,她很快就可以用其他事物來添滿的,包括對他的那份回憶。
回到家,她由地下停車場欲坐電梯上樓時,一名麵包平凡斯文的年輕男子匆匆趕來,「對不起,請稍等一下。」
楚紋按住電梯門開關的按鈕等他。
「謝謝你。」他道謝著跨入。
沒見過的生面孔,楚紋瞄他一眼,淡漠不語,她向來獨來獨往,除了從小認識或久居於此的鄰居之外,其餘的都互不往來。
來到她所居住的樓層,男子與她一同步出,楚紋這才略起異感。
「小姐,你好!敝姓林,叫林立民,是今天才剛搬來的新住戶,以後請多多指教。」他有禮地主動說道。
楚紋微笑點頭回應:「你好!」
她伸手想和他行握手禮,沒想到他卻突然對她鞠了個躬,不禁讓她小吃一驚,想他未免禮貌過了頭。
兩人再淡淡寒暄了兩句,各自進入自個兒的家門。
面對滿室的空蕩與寂靜,早該習慣成自然的,她卻忍不住悶歎。
換上家居服打開電視,她打理了瑪咪的飼料後,才料理自己簡便的晚餐,聽著客廳電視傳來的聲音,「晚安您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晚間新聞,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王氏集團的總辦公大樓遭到不明人士的攻擊,但並無造成任何人員傷亡,據傳聞是與幫派恩怨有關,此外,各地也陸續傳出黑道火拚的消息,警政署已指示調動大批警員。
楚紋聽到這項新聞報道,馬上從廚房衝出來,盯著電視屏幕,直覺這件事與蕭健有關。
看到畫面中一個個幫派分子或在警局偵訊,或被送入醫院急救的情形,她不由得心驚膽戰。
以前這些事總與她八桿子打不著,聽完看完也就忘了,不當回事,然而現在她卻抑制不住的焦急,猜想蕭健會不會是他們其中一個。
當這則新聞播報完畢後,她仍呆坐在電視機前,久久不能自己。
向冰伶冷觀被襲擊的辦公室,一語未發地離開,留下匡倫指揮善後的工作。
由此看來蕭健是不會與她罷休的,她當然不怕他,只是想到沒能除去這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混小子就心煩。
「得想個好辦法,」她思忖著,隨而泛起寒媚的微笑。
擒王先射馬,據回報前兩天他是躲在一名女人的家裡,想來他和這個女人有非比尋常的關係,姑且不論他是否會重視她,不過光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一點,他便不可能對她的安危坐視不管,呵,黑道中人都是有恩必報的嘛!
可好好利用這一點,她想。
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有她,還有其他窩藏在暗處想對付蕭健的人,也蠢蠢欲動起來。
匡倫一邊下命令也一邊想著,他失信於蕭健了,因此必須加緊攏集有利於他的權利,不能再讓向冰伶有獨攬大局的機會。
「匡倫!」不期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女音。
望向她,他禁不住又驚喜,又錯愕。
君昕奔向他,不顧旁人的眼光頭入他的懷抱,語帶哽咽地說道:「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輕輕回擁她。
「我聽到新聞時真的嚇死了,還以為你出事了。」她說,臉上猶有愴惶之色。
「我沒事。」匡倫淡淡地回道,外表一逕的漠然,外人壓根兒瞧不出他其實有滿腔的柔情,只有他懷中的佳人感受得到。
為保護用生命去愛的人,除了篡奪,他幾乎已別無選擇。
「世哥,麻煩你轉告倫哥,我是不會對王氏手下留情的。」蕭健說到。
維世沉思應道:「在我看來,你的報復行動對向冰伶來說根本無關痛癢,靠匡倫會重新奪回王氏大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可以真正動搖到她的地位,更別提你了。」
「難道要我一直坐著挨打?」
「當然不是!」他回道,「阿健,牽制她的事交給廷揚和匡倫,他們有的是辦法,我認為你應該先整頓你的內部,這次你被出賣的事已透露你組內的問題,若不是有內奸,就是有人開始不忠於你了。」
蕭健嚴肅的點頭,「我曉得。」
維世歎了口氣,「唉——我以為我早退蔭惡劣,沒想到還是被捲入。」
「世哥,對不起!」蕭健頗有愧色。
「不要在意,這又不是你的錯。」維世笑著拍拍他的肩,「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小子真是命大,能巧遇貴人,逢凶化吉啊!」
他淡淡一笑,情不自禁地憶起楚紋。
「對了,你有沒有好好安排你這名貴人?」維世語帶掖揄地問到。
「我已經派人保護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維世笑得更開了,因為要是楚紋有個閃失,他也會遭受「連累」的,被他的小管家婆炮轟到死。
他突然想到,這個世界還真是圓之又圓,小之又小,牽來牽去,原來大家多少都有點關係哩!
和維世道別後,蕭健立即著急心腹幹部展開討論,親自指揮行動。
這是一次大清查,為期七天。
蕭健雷厲風行地整頓他所領導創立的「江鷹組」,大刀闊斧地裁決有異心的可疑分子,鞏固以他為重的權利中心,並吸收更多游離的人加入組織,壯大勢力範圍,異軍突起,聲威直追坐大已久的原有幫派,雖遠不及黑道龍頭海北聯合會,但已自有一番新氣象。
但他不滿足,他還要擁有更多、更廣、更大的空間。
因為他是已掙脫牢籠、振翅翱翔的蒼鷹。
她必須學會忘記,否則日子會很難過。
沙發、餐桌、書房以至於瑪咪,屋子裡留有太多蕭健的回憶,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威風凜凜的身形、俊美帥氣的臉孔等有關他的一切,都再再的搞得她寢食難安,尤其是她臥式裡的那張床……
每當楚紋身處其上時,他留在她身上的吻和撫觸所引燃的熱潮便會竄流全身,另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壓迫與顫慄,她想宣洩擴散在體內的深刻悸動,急切地渴求獲得解放,而她明白它所代表的意義。
老天,活了二十幾年,她終於像了正常女人般的開始想男人了,他對她的影響力實在太強了,從學生時代開始,便是如此了。
他畢業那天,向來自認鐵石心腸的她哭了。
兩年的時間,和他只近距離的接觸過兩次,一次在圖書館,一次在學校後面的小公園,每一次皆讓她心緒不寧了好久。
終於,他將完全離開她的視線了。
遠遠的,見他被圍在厚厚的人牆後,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只要能對他說聲再見,她也就滿足、死心了。
人群移動著,往她的方向走來,只因這條路是通往校門的必經之道。她靜靜坐在路旁的長型石椅上,低垂眼瞼等待他與她擦肩而過,她目送他高人一等的背影,直到消失為止。
雜亂的步伐愈近,她就愈感窒悶,一顆心揪得發痛。
「再見!」兩人影子重疊的剎那,他陡然間開口對她說道。
她吃驚地覷向他,而他已被人群簇離,彷彿剛才的那一聲只是她的幻聽,但她知曉,他確實對著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