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林鈺樺
喬詠心眼中閃過一抹遲疑,「我還沒決定該怎麼處置孩子。」她老實招供,並且歎了口氣。
「那是我們的孩子。」袁仲邦懇求道,話中有著深切的渴望,盼用親情與柔情攻勢打動她。
她輕輕的搖頭,不自覺的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神情沉靜幽遠,「這個孩子不是在眾人期望中降臨的……」
「什麼意思?」他緊張的握緊她的手,「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喬詠心臉上有著掙扎,想像自己的父母知道這件事後會有多麼的震驚,情絲真是斬不斷、理還亂,她與他該如何善了?
「那也是我的孩子!」袁仲邦急急地宣示自己的所有權,性格中的霸道不自覺顯露出來,他緊緊抓住自己唯一的籌碼,一但失去,就代表他真的將永遠失去她。
她微笑,溫柔的望著他焦躁的模樣,一雙柔荑在他的黑髮問穿梭,多麼英俊的面孔,這是她孩子的父親……
「我們結婚好嗎?」他再度懇求,眼前的她是他此生唯一鍾愛的女子,什麼自尊、傲氣都可以拋卻,他只要她!
「別說了……」喬詠心低頭以唇堵住他的話,「我不會嫁給你的。」眷戀地在他唇上摩挲,她幾不可聞的歎息。
袁仲邦深感受傷害的退開,「你就這麼不願意嫁我?」難道他真的如此不值得她愛?
「我沒有辦法嫁給你。」她低聲訴說,侯門深似海,她不會快樂的。
「可是我愛你啊!我做錯了什麼?」他的眼眶紅了,那聲音像是負傷動物的吼叫、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沉痛吶喊。
喬泳心的心被揪痛了,「不是你的錯……」她哽咽,「是我……對不起……」為什麼會這樣?如果他們的出生背景不要相差這麼懸殊就好了,也許就能做一對平凡又快樂的夫妻了……
「詠心……詠心……」他呢喃著她的名字,緊緊的抱住她,卻抵不住心在滴血的痛楚,熱淚滑落他的眼眶,永遠對他來說已成了奢望。
「仲邦……」她哽咽的哭了,他的淚灼燙了她,他的呼喊更揪痛了她的心,她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深情。
「我一點機會也沒有嗎?」他啞聲問,多麼不願接受,但她的面孔是如此決絕。
「別這樣……」她心酸的搖搖頭,「你以後也許會遇到真正適合你的女孩子……」
「沒有以後,我只要你!」他擁緊了她,在她耳邊無比堅決地許下誓言。
「我不可能嫁給你的,我沒有辦法和你結婚……」她哭著說,心痛的感覺幾乎要將她淹沒。為什麼要愛上他?如果她不要這麼愛他,也許當初就能瀟灑的離去,現在也不會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其中還牽扯了一個小生命……她將臉埋在他肩頭,哭得淒淒慘慘。
「我只要你……我只想愛你啊……」他痛苦的嘶吼,深愛的人不願與他長相廝守,枉顧他的一片情深,執意要遠離他身邊。
「你只是一時情緒激動……也許等你冷靜下來……」她的話被他一記粗暴的吻截斷,像要懲罰她的無情般,濕熱的唇舌輾吻著她的,吮痛她的唇。
「你是說你的愛也只是一時的情緒激動嗎?」袁仲邦一雙氣紅的眼瞪視著她,在她唇邊吼出他的質問與不信。
「不是的……」喬詠心急著想解釋,淚流滿面。
「那你怎能質疑我的感情?你怎麼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被你傷得有多重?」每字每句都挾帶著最沉痛的指控,他氣怨她的不信任,明知那只是她逃避的謊言,他仍感到被傷害。
「對不起……」她愧疚又後悔不已,只能緊緊回擁著他。
他心底最深痛的傷口並沒有因此被撫平。
「如果遠離眼前的人事物、遠離目前的社交圈你就會快樂的話,那我們離開,我帶你去國外定居——」
「不可能的……」她搖頭打斷他的話,「我不可能拋棄我的家人……」只要他還姓袁就永遠不可能,他身邊的一切並不會因為距離的遠近而消失,她永遠也沒辦法融入他的生活圈,飛鳥與魚的相戀注定就是一場悲劇。
「我到底該怎麼做?」他嘶聲自問,「還有孩子呢?」睜著一雙載滿痛楚的淚眼看著她,他聲音哽咽,「我要我們的孩子……」袁仲邦將臉靠上了她的小腹,圈住她纖細的腰,那裡正孕育著他們愛情的結晶。
喬詠心心酸掉淚,緊抿著唇克制哭意。
「我……」她顫抖著,心底猶有掙扎。
「算我求你!把孩子生下來,我要我們的孩子……我要孩子……」他仰起頭瞅住她,神隋急切而恐慌,怕她決絕的斬斷所有的一切,連同那意外降臨的小生命。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做這種要求,但這是唯一能再度與她糾纏、留下她的方法,他極力想保有,也沒有把握她若真的冷酷的扼殺了他們的孩子,他是否能原諒她。
凝視著眼前這個飽受感情折磨的男人,喬詠心既不捨又心疼,她噙著淚水微笑地抹去他臉上的淚痕,將柔軟的唇輕輕印上他的。
「我從不後悔認識你……」她圈住他的脖子,抵著他的額頭低語。
「泳心……」他只能癡望那張美麗的容顏,聲音裡有抹遲疑與緊張。
她微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臉上噙著神秘絕美的笑,夕陽的餘暉投射在她身上,像個不慎落凡的仙子。她抬起了手,緩緩解開身上衣服的扣子。「抱我……在我身材還沒改變前愛我……」
袁仲邦無法言語,只能著魔般注視她一一卸下身上的衣物。夕陽溫柔的光芒逐漸包圍了兩人,盡情綻放著大自然最瑰麗的奇景,直到燃燒殆盡,隕落在天際的那一端,然後由沉靜的黑夜取代一切……
第九章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男子把玩手中的檔案夾,飽含調侃的眼笑望面前的男人。
「這麼說,你是故意的?」沈君遠的口氣裡滿是不可思議,他挑眉。
袁仲邦苦笑了下,「應該是第一次有的,當時情況完全失去控制,根本來不及做任何防範……我也曾經用針刺過保險套幾次,但我以為那機率並不高。」曾動過用孩子絆住她的念頭,可是他並沒有認真執行,畢竟一個生命的降臨會使情況產生太多變數,但老天終究是聽見他的祈禱,而結局也如他所想,她願意留下孩子。
沈君遠忍不住大笑搖頭,他真服了他了,為了留住心愛的女人竟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讓她懷孕。
「別取笑我了!你那邊呢?和若綺——」
沈君遠臉上的笑容垮得很迅速,「你真曉得要怎麼打擊我。」
「怎麼?你們——」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還在努力中。」沈君遠勉強提起勁笑笑。
「她還是不肯見你?」關於文若綺的事,袁仲邦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沒有告訴詠心,不希望她為了這事而對他心存芥蒂,所以在她面前總是佯裝不知情。
「最近她見著我總是轉身就走,不過比起前些日子存心躲我好多了,起碼她已經不避諱在公眾場合出現。」他一臉憂鬱難言,顯然同樣為情所苦。
「總有一天她會接納你的。」袁仲邦同情的安慰老朋友。
「謝了!祝福應該送給你才對,相信你會比我早開花結果。」他很有雅量的說道。
「希望如此……」袁仲邦苦笑,衷心這麼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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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泳心拿起鐵製的腳架,一一撐開細長的支柱,開始擺起攤來。太久沒有工作,動作變得有點生疏。懷孕三個多月,她的外形並沒有多大改變,只有小腹微微隆起,但衣服一遮仍是很難發現。
天空逐漸明亮,張阿姨在對街看著,忍不住搖了搖頭,無奈歎息。
袁仲邦提著用保溫盒盛裝的早餐走來:沒想到竟看見喬詠心在準備擺攤做生意,當下氣壞了,腳跟一提便街到她面前。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怒氣沖沖的質問。
「擺攤子做生意啊!」壓根兒沒理會他臉上閃現的怒氣,喬詠心淡淡地回答,仍自顧自的將貨品擺上架子。
「夠了!」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動作。「我不准你這麼做!」他臉色鐵青得嚇人,從沒這麼生氣過。
「為什麼?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她不悅地皺眉,想掙脫他的箝制卻辦不到。
「你懷孕了!」他認為這句話足以解釋一切。
她有片刻的靜默,「我只是為了將來打算,以防你反悔不要我們母子時,我可以自力更生養活孩子。」她低垂著眼。
袁仲邦聽了簡直匪夷所思,「你在說什麼?不要胡思亂想!」他氣憤斥責,這話簡直是在侮辱他!
「我不想拖累你。」她想表現得堅強、獨立,但顯然他不這麼認為,也無法認同她的作為。
「我說過會養你!」他的下顎抽緊,怒氣瀕臨爆發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