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林小力
岳玉純怕他發現異狀,遂拿了一個三明治,「宇哥,其實我現在的狀況可以自己來,你的公司才剛成立,你不用顧慮我,回去工作吧!」
「沒關係,有阿秀在。」岳皇宇毫不在意的說。
「不,宇哥,你這樣讓我無法心安理得住在這兒,何況你們剛才不是提到會有個傭人來幫忙嗎?這樣你更不用擔心了。」她頓了一下,又說:「若我有需要,可以請傭人幫我,你可以安心的去公司工作,不用擔心我。」
「這個……」岳皇宇想了一下,聳了個肩說:「看來這裡不太需要我嘍!」他故做可憐狀,說:「既然你非趕我走,我只好等貴嫂來再走,這樣好不好?」
「貴嫂?」岳玉純不解的問。
「嗯,她是住這附近的婦人,大約五十歲左右。聽阿秀說,她以前做過護士,我請她來照顧你,順便料理我們的三餐。沒辦法,阿秀最近很忙,沒空管廚房的事。」他將剩餘的三明治放人口中。
「喔,是這樣。」她瞭解的點點頭。
「嗯,還有我安排了一位復健師過來,她每天早上都會來幫你做復健。她好像是叫魏雪芬,是醫院裡的醫生介紹的,你會配合吧!」岳皇宇不太確定的望著她。
她扯了扯唇角,「當然,我也想早點恢復。」如此才能早日脫離這裡,不須瞧他和那阿秀之間親暱的畫面,岳玉純不由得浮出一抹苦笑。
他起身站在她身後,雙手放在她肩上,「玉純,不要忘了,我永遠在你身邊,千萬不要氣餒,知道嗎?」他輕輕幫她蹂捏肩膀。
「嗯,宇哥,我的事,你告訴爸、媽了嗎?」岳玉純問道。
「之前我曾打電話回渙洲,恰巧爸、媽到蒙黛威度假,之後,我就沒再打了。」
「宇哥……」
「嗯?」他關心的看著她。
「不要告訴爸、媽我出車禍的事,我怕他們擔心,反正我已經沒事了。」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努力好起來,知道嗎?」
「嗯。」她點了點頭,「宇哥,我想回房休息。」他對她的好,讓她快承受不了,她好怕自己會墜入無法自撥的深淵。
「真是的,我都忘了你的身子狀況。來,我抱你進去躺著。」岳皇宇彎身將她泡在懷裡。
「宇哥,把我放在輪椅就行了。」岳玉純微弱的抗議著。
「不行,我得天天量你的體重,等哪天抱不動你時才放你坐輪椅,說不定,那時你的身子也恢復健康了。」他笑著將她抱得更緊,暗暗祈禱她的身子能早日復原。
岳玉純將臉貼近他,汲取他特有的氣息。就讓她擁有這一刻,也只有這時候,她才能擁有宇哥,以後,這個胸膛就不再是她的,而是……想到這裡,她將臉貼得更近,直至朱唇輕觸他的肩,才閉上滿溢霧氣的眸子。
第八章
書房裡的窗簾再度被抓開一角,透過這個小視窗,正好可以瞧見通往別墅外面的道路。今天也不例外,照常出現了一對看似情侶的佳偶,時而低頭交談、時而勾肩搭背的走向車庫,沒一會兒,一輛銀色賓士緩緩駛出別墅大門。
「依然是儷影雙雙。呵!我這是在幹麼?自虐罷了。」
岳玉純放下窗簾,用手指胡亂拭著兩行熱淚,目送岳皇宇他們上班,幾乎是她這一個月來的例行公事。每每瞧得肝腸寸斷,她卻將之列為必做之事,只因她想狠狠敲醒自己,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可是,為何心依然會痛?何時……何時才能死心,才不需歷經這般苦痛。」她轉動輪椅,讓身子背對著那扇窗,成串的淚珠又斷了,她伸手去接,卻怎麼接也接不完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岳玉純住在淡水的這一個月以來,除了第一天曾到外面吃早餐,之後她都以賴床為由,不願到外頭與他們用餐,總是等岳皇宇到書房探視過她後,她才悄悄撐著自己的身子坐上輪椅,掀開窗簾的一角,目送他們離去,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
「叩!叩!」
「小姐,你醒了嗎?要不要我推你出來吃早餐?」貴嫂的聲音自門的另一端傳過來。
「不!」岳玉純凝聚了一個月的情緒,終於爆發吶喊出來。「不,我不要。」她深吸了口氣,平穩自己的情緒,「貴嫂,麻煩你幫我取消今天的復健,早餐你先擱著,等我想吃,我會自己出去吃,讓我靜一靜。」
「是的,小姐,你若有事,搖個鈐叫我,我會馬上過來。」站在門外頭的貴嫂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我知道,你走吧!」她握拳堵住嘴,雙眸直盯著床頭旁的銅鈐,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她才鬆開拳頭。
「嗚……」哭泣聲自她雙唇間洩出,聲音初是斷續,漸而嚎啕大哭起來,「不要……我不要……太難受了,我熬不到心死那一日……呵……我太高估自己了……嗚……」
陽光自窗簾細縫擠了進來,輕輕撫慰著傷心人兒,金色光芒由暖轉熱,射進了她滿是傷痕的心窩底。似乎真的有了功效,書房裡的啜泣聲漸歇,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
書房的木質門輕輕開了又闔上,地毯上多出了一雙黑色皮鞋,皮鞋主人踩著它,悄悄移向窗邊的輪椅。
雖處於昏暗中,但那張淚痕交錯的麗容,卻猶然楚楚動人,岳皇宇蹲下身子,輕輕撥開岳玉純垂至粉頰的秀髮。
「唉……」是什麼事讓玉純傷心成這樣?這些日子她不是都保持樂觀的態度嗎?怎麼貴嫂說她不吃、不喝、不做復健,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呢?
岳皇宇輕輕撫過她粉頰上的淚痕,「玉純,我抱你到床上歇著,這樣睡會不舒服。」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卻沒能喚醒身心疲憊的佳人。
他抱起她,在她額際烙下憐惜的吻,「玉純,何時你才能瞭解我的心?」他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握著她的手,坐在床畔靜靜的瞧她的睡容。
或許是他深情的注視讓睡夢中的她感受到了,也或許是她嗅著了他特有的男性氣息,原本熟睡的岳玉純緩緩轉醒。
中,她似乎瞧見了宇哥,他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著她,她不願失去他,不願讓他離開她,正欲伸手捉住他,才發覺他已握著她的手。
「宇哥……」突如其來的發現,使誤以為在夢中的岳玉純驚醒,睜開美眸望向近在眼前的心上人。
岳皇宇笑著看她吃驚的表情。
「宇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瞄了眼旁邊的鬧鐘,掙扎著坐起身。
他扶她坐靠在床頭,「回來了一會兒。玉純,告訴宇哥,是誰惹你哭得這麼傷心?害你成了淚娃兒。」他輕輕撥開她的發。
「我……」岳玉純羞怯的垂下頭,心想,她能說是因為他嗎?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嗎?
他抬起她的下頷,將她摟進懷裡,低聲說:「告訴宇哥你的委屈,看你哭成這樣,看得我好心疼。你瞧,眼睛都腫了。」他扶起她,深情望著她紅腫的眸子。
「我……」她垂下眼皮不敢看向他,咬了咬下唇,說:「宇哥,我想回店裡。」
「可是你的傷……」岳皇宇搪心的看著她。
「我的腳已經好多了。」她望著他上下起伏的胸膛說:「在這裡我好無聊、好悶,回店裡,至少還有阿麗可以陪我講話。宇哥,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太累。」
都怪他這陣子忽略了她,才讓她悶壞了,岳皇宇眼神充滿歉意,說:「玉純,都怪我這陣子太忙了,你才……」
「不,宇哥,不是的,是我以前忙慣了,突然沒事做讓我很不習慣,宇哥,你千萬不要因此而自責。」岳玉純笑了笑,又說:「何況,你公司才剛成立不久,事情本來就比較多,是我挑錯時候受傷,才讓你必須分神照顧我。」
「玉純,不是說好不要這麼見外的嗎?」他抿抿嘴略微不悅的說:「你再這麼說,我可要通知爸、媽,讓他們來台灣訓訓你。真是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本來就該彼此照顧,換成是我受了傷,難道你就會棄我而不顧嗎?」
「好啦,宇哥,是人家說錯話了嘛,你不要生氣啦!我向你賠不是,是我不對嘛!」她撤嬌的偎入他懷裡求饒。
「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嘍!」岳皇宇揉了揉她的發,又說:「你想回店裡的事……」
「求求你,宇哥,你就答應我吧!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很悶。」她故作哀求的神情望著他。
「你喲!還真是勞碌命,閒不住。」他點了點她的鼻,說:「我們折衷一下,你可以回店裡……」
「太好了,宇哥,謝謝你。」她興奮的摟了摟他的頸子。
「先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話還沒說完,」岳皇宇無奈的笑了笑,「你是可以回店裡,但是有個先決條件……」
「,還有條件呀!」她發亮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