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林小力
「遵命,老婆。」谷成傑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走回座位開始執行她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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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玉恬離開傑尼那家充滿趣味眼神的造型中心。直接趨車來到了谷仲忍的住處
「艾小……呃……谷夫人,我家老爺要我轉達他的歉意,他臨時接到了一位剛回國朋友的邀約不好推拒,所以才讓你撲了個空。他說他要還你的東西在書房裡的書桌抽屜裡,是在左邊那個抽屜裡,老爺請你親自進去拿。」劉嫂回想著老爺臨走前匆忙間的交代,雖然她有點忘了是該由誰進去拿那只信封,不過他們都是自家人。應該沒有關係吧!
「喔,原來是這樣,劉嫂,就麻煩你帶我到書房。」艾玉恬額際不由得滲出幾顆冷汗,生怕這又會是另一場考驗。
「請跟我來。」劉嫂帶她走進書房,指著房內唯一的書桌說:「就在那裡,左邊抽屜裡的一封白色信封就是老爺要給你的東西。」
此時。客廳恰好響起電話聲,劉嫂急忙前去接聽,獨留艾玉恬在書房裡。
「左邊……應該就是這個。」她使了點力才將抽屜拉出,「怎麼滿成這樣……奇怪哪來的白信封?」
艾玉恬將最上面的黃皮紙袋先拿起來,「咦!怎麼那麼多信,還捆得這麼整齊。」她又將一塊塊的信磚取出,終於在一個縫隙中找到了白信封,「應該就是這個了。」她打開信封瞄了一眼。
「賓果!就是這個。」她順手撕下自己開出的這張超額支票號碼,將已撕毀的支票先擺一旁,準備將擺在地面的東西物歸原處。
「咦!這位的收信人怎麼是我?」剛才她忙著找東西沒留意到,這會兒她心一放鬆,不由自主地將信磚上的字眼兒吸入眼底。
艾玉恬快速翻閱這堆被捆得很扎實的信件,「奇怪,竟全是我不曾見過,卻是指名給我的信。」她忍不住抽出其中一封打開來瞧。
「嘎!是他……小傑……」信末端的署名讓她心一驚,又立即拆了另一封,「也是他!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震搖地望著地面這一捆捆有如磚塊般的信件,眼角餘光突然瞥到自己斗大的姓氏正刻印在那只黃皮紙袋上,「這……難道也是……」她迅速拆開另一個秘密的解答。
一段沉寂了二十年的往事,如流水般呈現在她眼前,一股強烈的悲愴直由心底衝向她腦際。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使她跪倒在地面,她撐起自己顫個不停的身子,闔上眼做了幾次深呼吸,緊握的雙掌倏地一張,隨即將地面的所有信磚一一收入黃皮紙袋內,抱起黃皮紙袋,匆忙離開谷氏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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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仍然沒接到艾玉恬的任何電話,谷成傑見時間已無法再等了,他直接撥了一通電話給傑尼。
「喂……傑尼,我是阿傑……喂!少笑我了,我就不信你以後不會……我老婆呢……咦……三個鐘頭前就離開了……傑尼,你老實告訴我,她的狀況還好吧…嘿!我沒有不相信你……Ok!你說好那就是不錯……很完美……下回再聊,拜!」
他攏起眉頭又撥了另一通電話,「嗅……劉嫂,我叔叔在嗎……不在……那我太太今夭有去那裡嗎……嗯……好,我知道了,再見。」
奇怪,恬恬會是去哪了?她已經走了兩個小時,照道理,就算她不來公司也該會撥個電話進來呀!難道,她當真要做放鴿人嗎?谷成傑暗自忖度這個可能性。
「唉!她大哥大若記得帶就好了。」他瞟了眼桌面上的大哥大,再望向時鐘上的指針。「看來,今晚我只好早去早回嘍!」
谷成傑沒理會心頭突起的煩躁感,他將這種感覺歸於等不到恬恬的焦慮,殊不知這是他的直覺對他起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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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仲忍一回到家就先問劉嫂,艾玉恬是否有來拿東西。
「有呀!我按照老爺您的交代,請谷夫人親自到書房裡拿。」
「親自?」一種不好的感覺突然浮上他心頭。
劉嫂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有何錯誤,依然笑著說:「是呀!老爺,您不是這樣交代的嗎?」
「我……我是交代你到書房取出白色信封交給她,哪是要你請她自個兒去拿,唉!先不追究這事.後來呢?她有何反應?」他幾乎可以想像她看到抽屜裡的那堆東西時的震驚。
「什麼反應?她拿好就走了呀!」
「走……」他連忙走到書房里拉開抽屜,空蕩蕩的抽屜讓他不禁倒抽了口氣,「糟了,這下又有波折了。」他雙眸不由得被腳邊的紙張吸引住,「咦!她支票沒帶走,卻已撕毀。」
他又向劉嫂說:「她走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狀?」
「異狀,沒瞧見呀!她走得挺匆忙的,我在後面喊了好幾次,她好像忙著去哪兒都沒反應。」劉嫂努力回想幾個小時前的事。
「看來她是知道了。」谷仲忍吁了口氣,拿起話筒打算通知阿傑這件事。
「喂……阿傑,她知道了……」
在電話線另一端的谷成傑人整個僵住了,「好,我知道了……拜拜!」掛上話筒,他握著話筒的手指關節逐漸轉白。
「為什麼?為什麼好不容易我們倆可以攜手共度一生,卻又……這次我該如何挽回她的心?」他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恬恬知道了艾氏與谷氏間的恩怨,他還能找得到她嗎?
「碰——」谷成傑沮喪地將手握拳搥向桌面,擺在桌上的一份報紙因而震開了一頁。
報紙上斗大的新聞字眼突然閃入他眼底,霎時,那半版的廣告給了他一個靈感。「或許,我也可以這樣做。」他立即播了一通電話給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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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飯店休息室裡,服務生們正大肆討論今天報紙上的熱門新聞。
「哇!若我的男朋友也能這樣就好了。」
「就是呀!他不用像谷成傑那麼有錢,只要能有他一半的浪漫就行了。」
「咦!阿娟,你看……這相片裡的人像不像二一O號房的客人?」一名年紀略大的服務生說出她的發現。
「嗯,是有這麼點像,對了,林姊,那位客人她待在房裡已經一天兩夜了,不但沒出過房門,也沒叫客房服務送食物進去,你看她會不會……」阿娟突然想到各種自殺的社會新聞。
「這事你怎麼不早說,傷腦筋,若她真是『谷氏』未來的總裁夫人,在裡頭有個三長兩短,那……天呀!我們的飯店就慘了。」林姊的驚呼聲蓋過了休息室裡的其它討論聲。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阿娟見大夥兒全湊上來關心,她又說了一次剛才的推論。
「哇!那怎麼辦?要不要派個人進去瞧瞧,說不定她就是因為和谷成傑吵架才跑來這兒,我們今天才得以看到那則廣告。」
「嗯,有可能。阿芳,沒想到你年紀雖小頭腦倒滿靈活的,既然你反應力好,不如就由你上去瞧瞧,看那位客人是否真為情傷風、為愛感冒。」林姊說出大夥兒心底的想法。
「我……」阿芳指著自己的鼻子,驚慌地看著同事們贊同的眼神。
「沒錯!就由你送一份免費的早餐上去,順便送這份熱滾滾的報紙上去。」林姊將眾人討論不休的那份報紙遞給了她。
「我……這……」阿芳又瞄了眼眾人,再瞥了眼那則廣告,她深吸了口氣說:「好,我不入地獄誰去呢?就由我替谷成傑傳遞愛的訊息,如果她真是『她』本人……」她雙眸直盯著照片裡的幸運人兒。
***
自艾玉恬走進這裡就不曾闔眼休息過,她依照信封上的日期先後,將她從谷叔住處帶出來的信一一拆開閱過。
從信中,她窺見了小傑……該稱他為阿傑內心的孤寂,也略知谷家秘辛一二,更知道了原來他們谷家竟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
「呵!我竟幫兇手賺錢,而愛上了他,媽咪、爹地,我該如何是好?」她眼神空洞望著天花板,如核桃般浮腫的雙眸已擠不出任何熱液,臉上的盛妝早已被她流乾的眼淚沖刷至淨。
她如行屍走肉地躺在床上已一天兩夜了。自她看完那堆信,迎接第一道晨曦後,她即精神渙散,全身虛脫地躺在床上,她以前為奮鬥向前所凝聚的意志力已全然瓦解,她的價值觀、信念全被老天爺開的玩笑粉碎了。
「為什麼是他?為何是我,難道這就是緣嗎?呵!一段孽緣讓同為受害者卻又有仇怨的兩個人結為夫妻,媽咪,你不是說你和爹地會永遠守護著我和妹妹嗎?難道,這就是你們的安排?安排他替你們照顧我,是這樣的嗎?」喃喃低語的艾玉恬渾然不覺房門傳來的敲門聲。
「叩——叩——」敲門聲持續且有耐性地繼續著,彷彿是要敲開她的心結似的。
終於,艾玉恬有了反應,她緩緩離開床走到房門,打開了一道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