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林小力
終於,碧綠湖色浮現在他眼前。於季生作勢要古保鑣放輕腳步,兩人迅速的往湖畔移去。
「賤人!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果然是邪惡的女巫。」道格鬆開手裡握著的網子,轉身打算離去。
倏地,一道黑影突撲向他,而另一道黑影則迅速跳入湖水中。
安思朵的身子漸漸往湖底沉去,晶瑩的小水泡也自她唇角洩出。
於季生使盡全力游向她,他幾乎快觸著了她的髮絲她那泛著紫光的青絲。
恍惚中,她彷彿瞧見了他……季生似乎就出現在她眼前。安思朵揚起唇角,而後就墜入黑暗的深淵……思朵,不可以!不可以離他而去。於季生在心裡急切的呼喚著,他急忙挑出口袋裡的小刀,割斷網子,擁著逐漸失去生命力的佳人游向上方的亮光處。
「思朵——」浮出水面後,於季生將內心遽增的恐懼化為聲音吶喊出來。
他摟著她冰冷的身子奮力游向岸邊,一上岸,立即替她急救。
「思朵,醒過來。」他覆上她的唇,將空氣吹向她。
一道液體自安思朵唇角洩出,生命力逐漸的回到她體內。
「思朵,張開眼睛,快呀!」
熟悉的呼喚,將她推離黑暗,白光逐漸在她眼前亮起,倏地,安思朵動了動睫毛,看到一雙焦急的黑眸突地映入她眼底。
發現他的黑眸不再深不可測,反倒溢滿了慌亂,伴著喉間湧出的液體,她驚呼道:「季生,是你?咳……」
原以為只是她的幻象,沒想到卻真的是他……季生真的趕來救她!她顫著手輕觸他的頰,任由他將氣體吹入她口中。
「思朵,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於季生因不放心,又多做了幾次人工呼吸。
「咳!季生……抱歉,咳!讓你擔……心了。」望著他喜極而泣的眼眸,她斷斷續續的說出心中的歉意。
「傻女孩!能活著就好,是我不好,不該丟下你一人,害你受折磨了。」於季生將她擁入懷裡,感受她的生命力,渾然不知他眼角正沾著熱液。
「季生,不怪你,謝謝你救……了我。」她伸出玉指輕拭他眼角的濕潤。
「于先生,安小姐她……」古保鑣因眼前這對情人間真情流露的畫面,停住了口,目光卻被安思朵的髮絲吸引住。
「古保鑣,道格捉到了嗎?」於季生回過頭問道。
「呃……捉到了。」古保鑣收回他的視線說,「他被我打昏而捆綁起來了。」
「道格?那個紅髮瘋子就叫做道格?」直到此刻,安思朵才知道要殺她的人的名宇。
「嗯,他的家族有……偏執狂的血統。」她黯然的神色,讓古保鑣停住了說明。
「思朵,我送你到醫院,咦,你身上怎會有外傷?」他輕撫著她的傷痕怒道:「是那傢伙幹的?」
「他用網子拖著我,才會……季生,你……」她羞澀的讓他背在背上。
「思朵,趴好!忍著點,我盡量走穩的。」於季生背著她,朝停放車子的地方走去。
「哼!你這傢伙竟敢把她拖在地上,我也讓你嘗嘗這滋味。」古保鑣以眼還眼,揪起已失去知覺的道格的衣須,拖著他的身子跟在於季生的後面。
一行四人沒多久就搭上了車,風塵僕僕的離開山林,前往市區……※※※
進入醫院後,安思朵立即被安排做一連串的精密檢查,於季生則全程參與,直到金陽再度升起,檢查結果也跟著出爐了。
「安小姐沒有嚴重內傷,肺部積水已排除,腳踝扭傷及身體各處擦傷皆在掌控中,只有……」醫院院長神情略微不解道,「安小姐的腦波活動頻繁、能量偏高,這……」
「謝謝你。」於季生闔上檢驗報告,打斷院長的敘述,「讓你陪我忙了一夜,真的很謝謝你。」
「哪裡,這是應該的,能幫得上忙,是我的榮幸。」說不定日後能得到他提供的醫療資源,才忙這麼一夜,算是值回票價了,院長暗忖。
「你太謙虛了。」他頷首道謝後,即轉往安思朵休息的地方。
於季生輕輕的推開房門,怕驚醒了正在休息的她。
安思朵穿著醫院的白袍,身上蓋著淡綠色的被子,臉色雖蒼白卻已沒有昨天白得發紫的現象。
他坐在床畔,手指輕輕的撫過她黑紫色的髮絲,覺得它像是有生命般,滑溜的纏繞在他的指間。
他眉峰漸攏,輕握著她的玉手。
安思朵像是感應到由指尖傳來的熱源,濃密的睫毛掙扎了一下,緩緩睜開美眸。
俐落的平頭、深不可測的黑眸、簡單的休閒服,是的,這才是他,才是季生原來的模樣。她閃上眼眸,深吸了口氣,眼底再映入他的臉孔時,她唇角漾出了一抹淺笑。
「終於回到正常世界。」她語氣中有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失落。
「抱歉!把你吵醒了。」於季生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讓你忙了……」她眼神略帶歉意,「害你都沒能休息。」她讓他扶自己坐起時,心想,在山林中是這樣,回到市區也是如此,她好像只會拖累他,沒能為他帶來好處。
他欣慰的笑說:「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再累我都無所謂。」
望著他憔悴的眸畔,她心生不捨的說:「怎麼不去歇會兒?我沒事,身體已經好多了。」
「怎麼,這麼急著趕我走呀?」於季生以戲謔口吻說,「小生我可還沒看膩你唷!」他順手點了點她的鼻。
「少不正經了!」安思朵嬌羞道。
見她活著紅暈的兩腮,讓他忍不住伸手觸去,「思朵,我……」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於季生的話。
「唉!」他輕歎了口氣,提高音量道:「請進。」
「抱歉!打擾了。」古保鑣走進病房,先出聲道歉才闔上門。
哼!他也知道打擾了。於季生不滿的睨了他一眼。
古保鑣走向病床,歉然的說道;「安小姐,抱歉!讓你受驚了。」
安思朵笑了笑說:「不是你的錯,是『他』的問題。」紅髮道格猙獰的臉孔突地浮現她的腦海。
不知是該怪他,或是謝他?也不知該怪他害她失去了家,還是謝他讓她一圓宿願開啟了那陣法。
畢竟經由那傢伙的證實,她幾乎百分之百確定……確定娘是因啟動陣法而消失的。
思及此她問道:「古先生,你來,有事嗎?」
見到古保鑣的視線直盯著她,讓於季生心裡不太舒坦。
古保鑣收回停在她髮絲上的視線說:「呃……我是來向兩位告別的。」他略帶歉意說:「害兩位累了這麼多天,回國後,我會稟告主人給兩位適度的賠償。」
「省省吧!」於季生口氣略微不滿,「你只需讓那個瘋子得到應得的懲罰就行了,賠償就算了吧!」如果思朵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怎麼賠他?於季生緊握佳人的玉手,不悅的睨了古保鑣一眼。
古保鑣不以為意笑著說:「你們放心,道格會得到他應得的處罰,他絕無機會再出現於兩位面前。」頓了頓,他又說:「但賠償是必須的,至少……我國也該還安小姐一個家,她的家雖非道格直接損毀,卻也是他教唆紀霏霏放的火。」
「咦,你知道了?」安思朵神情詫異的望向他。
「嗯。」古保鑣頷首道,「道格雖已神經錯亂,但他的供詞經由查證,始作俑者確實是他。」
「什麼!連思朵家裡的那場火,也是那瘋子干的?」於季生吃驚的怒道,心想,他真後悔昨天沒送那個瘋子幾拳,好替思朵出出氣。
安思朵捏捏他的手,「罷了!那房子就算重建,也不可能恢復原狀。」娘也不可能再回來了。思及此,她神情不由得黯然。
「是不能再復原,不過……」古保鑣笑了笑,「也該讓你和于先生來台時有個落腳處呀!」
「我和季生……」她急忙否認說,「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
「思朵,既然古先生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再推辭。」於季生拍拍她的手,又朝古保鑣說:「那就麻煩你幫我們爭取一下嘍!」
「一定的。」古保鑣笑著說,「等兩位大喜,我私下會送上一份令兩位意想不到的大禮。」他語露玄機說著,眼神還不忘瞟向安思朵。
「啊,這怎麼好意思呢!」他說的這句話是於季生聽來最順耳的一句。
「這是應該的。」他望著她說:「說來……我和你還有點兒淵源咧!」
「咦?」她不記得以前曾見過古先生呀!他怎會如此說呢?安思朵不解的望向他。
「這話怎麼說?」於季生問出了她心裡的疑問。
「這話說來話長。」古保鑣看了看手錶,眼神略帶歉意,「抱歉!我的飛機快起飛了,改天再向兩位解釋,結婚記得通知我一聲哦!」
他笑著看了看眼前這對金童玉女,視線又在安思朵的髮絲上稍作停留,隨即頜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