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林小力
「當時正值生死關頭,換成別人,也未必記得穿上鞋子,還好我們還記得穿上室內鞋,否則,這段路走來,早就皮開肉綻了。」他笑著將編織完成的草鞋遞給她,轉而改造他的鞋。
「季生,你怎麼會做這個?」她將鞋穿上,著了迷似的看他編織草鞋。
「你忘了,我是在於人島長大的嗎?」他神情充滿回憶,「在我懂事時,台灣的小孩玩的可能是機器人、模型等等,但我玩的卻是野外求生的遊戲。」
「難怪這一整天走下來,你總是找得到能吃的食物。」安思朵恍大然的悟道。
「其實除了小時候玩的野外求生之外,更因為我生長在醫生世家……」頓了頓,他又說:「于氏的祖傳事業就數中醫最發達,幾乎每個于氏子孫,自小就會接觸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學習每依種植物的功效,待長大後,再憑自己的興趣選擇想從事的職業。」
於季生朝她笑了笑說:「所以住在於人島的居民,幾乎每個人都懂這些,就算沒當醫生的人,也曾在小時候玩過野外求生,或是從家裡的長輩口中學到一些植物的特性。」
「真好!你們幾乎是在大自然中學習成長,不像我們這些城市小孩,今天若換成只有我一個人在山裡,可能早已餓暈在路旁或吃錯東西中毒了。」她頗羨慕他的童年。
「環境吧!我是恰巧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裡。」他穿上鞋子。
「嗯,季生,那你的兄弟妹妹也和你一樣,都選擇醫生當職業嗎?」
「只能算一半,我兩個姊姊都有合格的醫生執照,不過我大姊目前幫我處理島上的一些行政事務,而二姊則是和她的丈夫在國外開了一家貿易公司,負責銷售於人島部分的產品。」
於季生站起身,試了試腳底的鞋子,「嗯,好走多了!思朵,我們去找些食物,我來做一頓道地的野菜大餐讓你嘗嘗。」
「可是你有火嗎?呃……你該不會是打算要鑽木取火吧?」她迫不及待想看他如何取火,因為這種古老的取火方式,她只在書本裡看過,沒實際玩過。
「就看我們能找到什麼嘍!」他點了點她的鼻,挽起她的手,「走吧!老天爺可是不等人的哦!」
天際浮雲緩緩的換上綵衣,從初染的火紅漸深,終至披上黑色絲絨……「今晚這餐真讓我受益良多,不但喝到別有風味的竹筒馬鈴薯湯,還嘗到野菜大雜燴,更學會了怎麼辨認植物。」安思朵將喝完湯的竹筒丟入火堆,「說不定再待個幾天,我也能成為野外求生高手。」
「只怕你會成為一個吃素者。」於季生撥弄著土坑裡的食物,「本要弄道葷食讓你嘗嘗,卻因你不敢吃而作罷。」
「那些小動物看起來挺可愛的嘛!我才不忍心吃,而且還血淋淋的。」她一副不敢領教的模樣。
「呵!思朵,那你平常吃的肉類不也血淋淋的?」
「那不一樣呀!」她站起身軀活動筋骨,「那些肉類產品都已經處理乾淨,而且我沒看到它們活時的模樣,啊,都是你啦!讓你這麼一提,以後我哪吞得下口?」
一想到往後要吃肉時,她腦海裡就會浮它們活生生的模樣,安思朵不由得抿嘴搖了搖頭。
「不要想這麼多,等你回到城市,生活自然又能恢復原狀。」他撥開一塊地瓜,試了試熟度。
包括他對她的態度嗎?他是因為身處特殊環境才會對她……思及密道中的熱吻,自己心頭不由得浮起一股躁熱,令她又羞又澀。
她並不後悔自己初吻的對象是他,但一想起他可能只當她是個替身,心頭的澀味又增添了不少。
她走近火堆,望著眼前的熾熱,心想,待火熄滅,他們倆走出了山林,他還會對她……唉!她抗拒得了他的吸引力嗎?安思朵心裡沒有解答,她只能茫然望著火舌飛舞。
「想什麼?來,吃塊地瓜,我已經吹涼了。」於季生將剝好的地瓜遞給她。
她抿嘴笑了笑,「還有飯後甜點哪!謝謝。」她咬了口地瓜,口中的甘甜趕走些許心頭苦澀。
「剛剛怎麼了,瞧你心事重重的,是擔心我們走不出去嗎?」於季生沒放棄之前的問題。
「不是,有你在,我哪需要擔心走不出山林,我是……」她該不該趁此機會告訴他呢?她一臉猶豫,直盯著火。
「是怎麼了?思朵,有事就說出來,不要盡把事情往心裡頭擱,這樣對身體不好唷!」她愁眉不展的模樣讓他看得有些心疼。
「季生,如果我告訴你……」安思朵頓了一下,深吸口氣,「我娘她……不是失蹤,而是……闖進某個時空,你相信嗎?」她以認真的口吻道出心底的秘密。
於季生攏了攏眉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認為她提了一個令人始料不及的問題。
「唉!」她歎了口氣,身子朝樹幹靠去,「我會有這種想法是有依據的。」
於季生走近她,「哦,是什麼樣的依據?你到是說來聽聽呀!」
「我娘她……」安思朵吁了口氣,「唉!這該從何說起?」望著他等待的眼神,她挑重點說:「季生,你還記得我娘FAX給你的傳真嗎?」
「嗯,我記得,那張傳真上面有什麼特殊訊息嗎?」他回想那張傳真上的內容,並沒有奇怪之處。
「我娘留給我的訊息是『我們母女倆無法再見』,這代表她不可能再出現。」她舉出疑點之依,又說:「而縱火犯紀霏霏,她無論在神智不清或恢復理智後,都同時指稱我娘在火災現場化成一道銀光消失了。」
「這說不定是紀霏霏的脫罪之辭。」他提出另一種看法。
安思朵搖頭說:「她說的並非不可能,因事後,我曾回家裡,發現我娘在失火當晚正好又在排那組陣法。」
「陣法?」於季生神情不解的望著她。
她頷首說:「自我有記憶以來,娘就常排那組陣法,我曾問她原因,她總說我爹就在裡頭等著我們回去,那時我並不很瞭解娘的意思,直到聽見紀霏霏的描述。」
「或許你母親是睹物思情,想起了你父親?」
安思朵輕歎了口氣,「或許我該再進一步解釋。」她看了他一眼,「在我的印象裡,娘一直是以那間命相館維生,她並非和一般算命者一樣只幫人算命,而是幫人分析狀況,給予適當的建議,並非我誇大,我娘她真能預言各種事情狀況,就連我……」
頓了頓,她才說:「就連我在外國唸書,也常先收到娘寄來的藥才生病的,而那些瓶瓶罐罐的,總是能適時的寄達且合我所需,呃……忘了告訴你,我娘對這些花花草草的認知,並不輸你唷!」
她笑了笑,「是我自小就對她的職業很排斥,才沒讓娘教……」回想起母親因她不願承接衣缽,臉上所顯現的那抹失望神情,安思朵神情不由得黯淡了許多。
「這或許是你母親真有預言能力,畢竟目前確實有很多奇怪的事非科學所能印證,但是這種預言能力並不可能使預言者憑空消失呀!」於季生雖相信這世上有「超能力」的狀況出現,但他並不認同人會憑空消失。
「你忘了嗎?百慕達三角洲不就有人連同飛機都在那裡消失的傳說嗎?」
「是失蹤!而且你家也並非是百慕達三角洲,你曾聽過有誰在你家失蹤過的傳聞嗎?」
「是沒有。」她又舉證說:「但是我娘手中的鳳玉又是從何而來?你也說過在你於家祖先中有一代曾見過鳳玉,是不是?或許是立下那條祖規的祖先將鳳玉送出手的呀!」
頓了頓,安思朵又說:「而且你於家立的那條祖規,你又說不曾讓外人得知,如此說來知道那項規定,就只有于氏子孫及立下祖規的祖先,還有收下鳳玉的那個人,季生,你不覺得這樣的組合很詭異嗎?」
「會嗎?你母親極可能是當年收下鳳玉之人的後代子孫,才會來找我說出她的請求……」
突然,一個疑點閃過於季生的腦海,「咦,當時你母親見到我時,愣了一下,問我是不是姓于……」而且她還喊出了他祖先的名。
和另依個想法隨即推翻了他這項疑點,「或許就如你所言,你母親確實有預知能力,當她見到我的那一剎那,就猜出了我是持有龍玉的後代子孫,她才會拿出她的鳳玉與龍玉合對。」
「是這樣嗎?」經他形容當時她母親見到他時的反應時,安思朵心裡反而又產生了另一種模糊想法。
但她保留新生的想法不提,改說:「若如你所推,你不覺得這塊鳳玉出現得太慢了?我不相信這數百年來,我安氏祖先大夥兒都過得幸福美滿,沒遇上任何困難,不需用到那塊鳳玉,直到我這一代,對於這一點,你不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