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林小力
「風氏」早期是以代工起家,舉凡食品、衣服、電器……皆沾過,直到風旭東的父親改做電子加工業,從此奠定了「風氏電子」的未來。而風旭東更是將之發揚光大,自行研發電子零件。在他接手的三年內,鐵皮屋就成了風氏的歷史名詞,而改建成三層樓高的廠房,歷經二十多年後即成了現今十七層高的大樓。
當時眾人皆以在「風氏」大樓上班為榮,就算只是徵個小妹,也有上百人來應徵,可惜,後起之秀如過江之卿,再加上風旭東晚年經營較為保守,電子業龍頭的位置,被後來居上的新秀給奪走了,幸好「風氏」根基穩固,倒也能保守的經營下去。
而到了風昱成這代,「風氏」的版圖稍擴張了一部分,除了在五股蓋了新廠房,更將業務擴展至英、美、法,卻因風昱成需花更多精力安內才得以攘外,因此版圖擴張有限。
原因是風旭東反對兒子要的媳婦,因為風昱成的妻子,是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孤兒,更因為風昭男的誕生興起了一陣驚濤駭浪,造成風旭東對媳婦更加痛恨。別人家是上演婆媳問題,風家則是日復一日播出公惡媳怯的鏡頭,直到風昭男入學,狂括了學校大小不等的獎項,風旭東才稍收斂對媳婦的百般挑剔。
因此當風昱成得知,女兒到法國留學的第三年就已取得企管學位,卻逗留國外遲遲不回家時,他隨即對女兒下最後通牒,限她半年內立刻回台灣接「風氏電子」,否則他會親自前往法國押她回來。
風昭男只好放棄偷瞞著家人進行的美術學業,結束了這段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學生生活,回台灣接下父親的重擔。還不到一年,就在她度過廿六歲生日的隔天,風昱成偕同妻子去度他們遲來的蜜月旅行,留給風昭男的信提及,為了慰勞她母親這二十多年來的辛勞,他們的歸期不定,旅遊地點在世界各地。
「老闆,我們這期的月刊編排得不好嗎?你怎麼如此聚精會神閱讀內容呢?以往你不是只花個十分鐘就可審完,怎麼從我剛才送進來到現在……」她瞄了眼手錶,「都已經三十分鐘了,你才翻了一半?」
「停……」風昭男闔上月刊,「小君,沒想到你平常還幫我計時呀……」她抿嘴笑了笑,又說:「這期的月刊沒有任何不妥,只是頭有提及『風氏』的發跡過程,使我不知不覺回想起幼年時,祖父告訴我有關『風氏』起源的故事罷了。」
「原來如此,對了,差點兒忘了我進來的目的。」紅小若將手的一張明信片遞給老闆。
她接過紅小君遞來的明信片,先瞄了一眼明信片上的風景圖案,再看反面的內文,「原來他們到了英國。」唇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容。
風昭男先將父母親在英國的聯絡電話抄在記事本內,再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將明信片放入頭的一個鐵盒內,那張遠從英國寄來的明信片,立即成為百來張明信片中的一張。
紅小君見老闆的例行公事已完成,又拿出一張報表遞了過去,「這是剛才高廠長傳來的進度表,『柯恩』的第一批貨下午可以裝車送出去,目前生產線已經將第二批貨完成了三分之一的量……」
她將報表瀏覽了一遍,抬頭望向紅小君,神情已恢復一貫的冷漠,「嗯……你隨時相工廠那邊保持聯繫,『柯恩』可是我們今年度的大客戶,請工廠那邊務必控制好進度。」
「OK。」紅小君領命回答道,「老闆,小的謹遵聖旨,恕小的告退。」忍住笑意轉身離去。
風昭男笑了笑,無奈搖頭低喃,「你這小妮子,非得讓我板不起臉孔。」望著紅小君闔上的門,心想,自從小君說我老是板著一張臉起,她常以要我笑為樂,唉……我何嘗願意如此呢?若非為了樹立自己的形象,我哪需要……還好去年自己接下了「柯恩」這張大訂單,公司的那些元老們才沒有像以往那般只是對我口服心不服,私底下又常搞些小動作來為難我。
她歎了口氣又無奈搖了搖頭,再度俯首埋進桌面上的公文堆中。
※※※
叩──叩──
正在打電腦的紅小君聽到敲玻璃聲,不由抬頭循向聲音來源處,「咦……你怎麼來了?」昨天才在機場碰面,沒想到那麼快又看到他。
柯威志晃了晃手的資料,笑著說:「我送畫展會場的佈置圖來,順便來討論相關事項。」
她站起身來,抿嘴輕笑,「阿威,沒想到你動作還真快,昨天才接手,今天就開始工作了,難怪你有工作狂的美名。」說的同時邊揮手做勢請他在一旁的位子坐下,又端了杯茶給他。
「謝謝。」他喝了口茶後,隨即把佈置固攤開,立即進入狀況,「我們打算把南風的作品按季節排列……」仔細對她解說細節。
紅小君不時提出她的見解,他則邊溝通邊做筆記。
「還有……麻煩你轉達一件事,可否請南風再加一幅畫,入口處的柱子正好可以再掛一幅……」他比了比圖上的某點,又說:「時間不急,只要在書展開幕前兩天送抵畫廊即可,離三月份的開幕還有兩個月,時間應該很充分。」他詢問的眼神探向紅小君。
紅小君聳聳肩說:「這件事我會轉告南風,請她盡快給你答覆,畢竟她……」話鋒一轉,改說:「這份圖是要給南風的嗎?」用眼神示意瞟了眼桌上的佈置圖。
「嗯,我是專程送來給南風的,如果你忙,我可以幫你送過去。」柯威志褐色的雙眸泛滿期待的神采。
「呃……不忙,就算是再忙,只要是與南風有關的事,都是我第一優先動手的範圍。」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將佈置圖捲起來放在一旁,打算待他一走,隨即拿進去給她。
柯威志見此計無法得逞,又換另一計說:「聽你的口氣,南風對你而言好像很重要。」
她暗自在心底竊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用這種小兒科的招數,就陪你過過招吧!」隨即故作一臉慎重地說:「Ofcourse,南風目前是我的生活重心,當然非常『重要』嘍!」
「呃……你的老闆對你還真好,竟會同意讓你利用上班時問處理男朋友的事。」雖是這麼猜測,但是一想到南風是個男人,他心頭不由得冒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紅小君憋不住笑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呵……我何時說過……南風是我的男友來著?阿威,你可不要隨便破壞我的行情喲!」
他聞言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隨即又小心翼翼地說:「原來不是男友,而是你的閨中密友呀!沒想到你如此重義氣,能為朋友兩肋插刀,想必費了不少唇舌,才能問你老問爭取到法外就私的時間吧!」雖然小君的老闆看起來很照顧她,但應該不至於那麼好說話吧!
「呵……」紅小君忍不住抱肚痛笑,「天呀!好久沒笑得那麼……」她伸手捏了捏運動過度的臉頰。
柯威志一臉不解地望著瘋狂大笑的紅小君,心想,他剛剛講了什麼笑話嗎?自己怎麼不知道。
紅小君見他發愣,忍不住調侃,「阿威,瞧你外表粗獷帥得沒話說,個子又很稱頭,這……問起話來怎麼拐彎抹角,淨是旁敲側擊呢?」
他俊臉一紅,神情靦靦地說:「為得答案,只好不擇手段了,再說……如果我直接問你南風的性別,難道你會直接告訴我嗎?」
紅小君笑著點頭說:「嗯,她是個女人。」
得到解答的他,心情頓時攀向頂峰,乘勝追擊,又問:「那……南風是何方人士?」
她瞟了眼四周的動靜,刻意壓低聲音說:「她就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曾到外地求學數年。」現在就告訴他答案,只怕會壞了大事,而且太輕易就得到的東西,人往往不會珍惜,紅小若心這麼嘀咕著。
他語氣急切地解釋,「不是,我是指南風她是……」
鈴……鈴……
紅小君做勢請他暫停發問,她拿起話筒,「您好……」
柯威志握拳捶膝,暗中責怪那通不識相的電話,眼看著答案就快到手了,卻被打斷,他回過神抬頭望向紅小君,卻見拿著話筒的她,臉色愈來愈凝重。
她掛上話筒急忙站起身,語氣匆忙地說:「阿威,抱歉!我現在有急事待辦,南風的事我們改天再談。」不待他的反應,隨即走向總經理室,正欲伸手開門,門卻自動打開。
一位約六十開外的老者正好從面走出來,緊隨在後的正是風昭男。
「陳叔,那件事就麻煩您了……」風昭男語調客氣地叮嚀這位公司元老,只因他是所有元老最難纏的一位,所以必須聚神以對才不致有所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