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梁虹
我想,又是我不服輸的個性作祟。他想當著眾人面前出我的饃,以為我不敢答應參加童軍社的爬山露營。
他的設想沒錯,我是不願。但為了他的自以為是,我硬是不想如他的意、承認自己的怯懦。
所以,找如今身在半山腰。要前進嘛,我的雙腿早已累得不成樣。,要後退嘛,我更是不肯讓他有機會恥笑我。
"桃,你的臉色不好,休息一會。"堇來到我身旁,卸下我的背包。
"快到山頂了,她可以再支持一會。"齊開雲不知從哪冒出來,硬生生阻斷堇的動作。
我恨恨的咬牙,不甘示弱的負上背包。
"桃的身體不好,不休息,她肯定撐不到山頂。"
堇拿走我的背包,齊開雲一把接過去,輕輕鬆鬆的背上,然後輕斥:"胡說,爬山靠的是毅力,與身體好不好不相干。"
"桃,你還可以嗎?"堇不放心的問我一句。
我快快的點頭,重抬步伐,將他們兩人丟在身後。
就算我的骨頭早已吱吱作響,不斷祈求我放它們一馬,我仍然不容許自己膽怯。
我可以做到的!
我堅定的宣告,即使兩腳不聽使喚的打顫,過猛的心跳聲即將把我淹沒,面前出現的不再是風和日麗的山林景象,而是一大團…大團的黑影,我仍舊兀自向前走。
直到眼前全部變黑為止…黑暗中,我隱隱約約感到有人在搖我,抱著我走。
微風一陣陣的吹過來,我覺得舒服極了,不必再應付無止無境的山路。
我開心的笑了,感到有股清涼由臉直透心底,一隻手不斷輕拍我的臉頰。
"你再不睜開眼,我就要吻你了。"
迷迷糊糊聽到這句話,我下意識的不想理會,躺著的感覺很棒,我才不要醒來呢。
我一邊想,一邊在心底罵說話的那個人討厭鬼。
陡地,兩片溫熱貼上我的唇,我吃驚的睜大眼睛,齊開雲嘻皮笑臉的出現在我眼前。
我憤怒的揚手,他卻像己有準備般躲開,忙不迭地用手摸摸我的額際。
我生氣地拍開他的魔爪。若不是他,我不用上山活受罪,落得如今灘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下場。
我的大腦運作中斷幾秒,赫然記起方纔他的威脅與他的舉動。
他親了我!
趁我暈迷不醒的時候,他竟然……
"別賴在地上,快站起來,再走幾步就到山頂了。"他使勁的拉我起身。
我傻楞楞地由他擺佈,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後,眼睛左瞟右瞟的偷看四周是不是有人見到他吻我。
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前後左右只剩一堆堆的雜草和不知名的野花。
我刻意放慢腳步,落後他幾十步的距離。
"走快一點,我們已經落後一個多小時了!"他在前面叫。
找假裝沒聽見,依舊漫吞吞的小步小步走。
"你再拖拖拉拉,看我過去打你屁股!"他凶狠的走過來,愈走愈近。
我大吃一驚,咻地一聲穿過他身旁,將他狠狠地拋到後頭,和他止不住的笑聲。
那一次的行程對我來說是不快的,徹底刪除回憶的想法不停地圍繞我大腦,但世事不盡人意,拚命想忘,倒是一點一滴記得清清楚楚,清明到我一閉上限,事情經過立刻填滿腦海。
不管能不能忘,日子總會繼續下去。
轉眼間,高二暑假結束,沉重的高三課業壓得我喘不過氣,每晚做的夢全是一科科的考試、奇慘的考卷分數、罵得口水直噴的科任老師。
現實中,我的理科成績一直是我的夢魔。
爸媽不會對我做出能力以外的期望,但看到寄回家的成績單,他們眼帶憂心的徵詢我的意見,打算找個家教補我數理方面的不足。
我沒反對,乖乖接受介入我日常生活的家教。
他叫高聰豫,瘦瘦高高的身材帶給人草食性動物的安全感,斯文的談吐和不至於太過耀眼的臉孔令我接納他的存在。
他不厭其煩地指導我應付數學的方法與訣竅,不斷嘗試新的方法讓我瞭解,進而喜歡數學。
即便是今我一個頭兩個大的理科,他照樣有辦法做到讓我對之感興趣。
我和他的相處一天比一大融洽,我也隱約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特,帶著一絲羞赧、一點點熱情。
一次的月考總複習完結,他欲言又止的望著我,他含情脈脈的眼神羞紅我的臉。
他的臉慢慢靠過來,一步步接近我的唇。
我知道他想吻我,而我心裡在剎那間閃過無數念頭。我想推開他,又想嘗嘗接吻的滋味。
他的嘴貼上我的,房門在那時打開,我倆迅速分開。
門外站的不是別人,正是齊開雲。我一點也不奇怪他會突然出現,就像他好幾次蹦出來,以取笑找為樂。
我等著他再一次的奚落,沒想到他竟然沒說什麼,怪異的說了句:
"抱歉,打擾了。"
他不是有禮貌的人,會如此客氣,出乎我意料之外。
"時媽媽請高老師下樓,核對本月薪資。"他又說,拉開門站到房間裡。
高聰豫提了背包,滿臉通紅的疾走出門,匆忙得忘了跟我說句明天見。
我納悶的收抬書本,奇怪高聰豫急忙離去的行徑。或許他生性害羞,不好意思被不相干的第三者撞見親吻場面,我只好如是想。
我的身體突然被齊開雲拉離椅子,他怒氣沖沖,用不屑的眼神瞪我一一"要不是我進來,你恐怕會和他直接跳上床!"
我驚愕以對,生氣地推開他靠過來的身軀,理直氣壯的反駁:"我喜歡他,為什麼不可以?"
他揚起手,清脆的給我一個巴掌,打得找頭昏腦脹,嘴角滲血。
我心底恨極了,他自以為是的管我的閒事,野蠻人般的毆打我,他憑什麼?
我氣得發抖,下唇被我咬出一個血口。
打完了我,他呆子似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不等他回復過來,"碰"的一聲甩上問,直衝進溫室。
那一晚,我沒回臥室睡覺,和著月光,暗暗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與齊開雲善罷甘休。
每當清涼的晚風拂過找火辣辣的臉頰,刺骨的痛一遍遍提醒找,他加諸我身上的侮辱。
清晨的陽光一射迸溫室,我甩動沉重的腦袋瓜回到臥室。
睡眠不足再加上怒氣未消,我的月考成績可想而知。我沒有沮喪太久,想起上能見到高老師,我的心雀躍了幾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我鄭重地整理著儀容,房門在那一刻打開。
我微笑面向他,進來的卻是齊開雲。
我的笑臉僵了下來,他大搖大擺地坐在我身旁——原屬於高聰豫的位子上。
我才要厲聲斥責,他懶懶地攤開眼前的數學參考書,淡道:"高老師辭職了,以後由我代替他。"
我震驚的推開椅子站起來,膛大眼睛瞪他。
身為我的家教,高聰豫一向克盡職責。況且他還只是個大二生,時間多得足夠身兼兩份家教,沒道理不繼續教。
"倘若你要站著聽課,我也不反對。"他抽出整疊的計算紙,開始在紙上演算一個又一個計算題。
鎮定之後,我立刻坐定,驚疑不定的心情仍舊擺盪著。可想而知,高聰豫的離職與他大有關係,不知他在爸媽面前說了多少風言風語,令得爸媽將高聰豫辭退。
"我出一題,你試算看看。"他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一堆字,推到我面前。
我咬著下唇,跟紙有仇似的,用力在紙上胡寫一通。淚水在眼眶打轉,惱他的多管閒事,氣自己的無能。
我對自己說:我討厭數學,更討厭他!。
日子飛快地過,我的小考成績一次不如一次,其中以數理分數為最。
慘不忍睹的小考成續沒讓爸媽皺眉,自然也無法順利趕走惹人嫌的齊開雲。
教我不到三次,他漸漸顯露出本性,只要我一道數學題猶豫超過三分鐘,他就會不耐煩地以筆敲打桌面,眼外與嘴角的嘲弄弧度逐漸擴大。
我不去管他,反倒每一題都考慮一世紀之久,演算過程錯誤百出,不是漏寫答案,就是少了一個步驟。
他自然看出來我的反抗,但由於是他自己多事的攬上家教一職,也就不便敲鑼打鼓到處宣揚我的叛逆行徑。
每到年底,爸媽必會擇一處風景優美的場所,來次家族旅行。事先的勘查交由堇處理,玫和我則負責協助堇訂房、準備各式各樣的旅遊必需品。
除了我,一家四口討論得熱烈,連帶坐在一旁的齊開雲也提了幾項建議。我不感興趣的搭著話,目不轉睛的瞪視電視播放的電影,女主角依循線索找到殺人魔家中,慢慢步入危險陷阱。
那大的討論,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情節緊湊的電影上頭,約略知道大家決定的地點在南部不為人知的小海濱。
堇興沖沖地打了好幾通電話詢問住宿事宜,玫等不及討論結束便衝上樓,挑選該帶的衣物。
爸媽和齊開雲聊了一會,電影進入尾聲,殺人魔逃出嚴密看管,女主角接到他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