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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梁虹

    「妍子,」項儼笑瞇瞇的望著她,「我要的是的滴水不漏的『搜查』,敷衍了事的調查報告,我沒空聽。」

    「敷衍了事?」妍子不滿的大叫。「我不眠不休的找了兩個星期,快把整個台北市都翻爛了,去她家問了兩次,她弟弟就像防賊似的防我,一個字也不肯吐出口。火車站的服務員說會見過她來詢問花蓮的班次,但我問剪票的人都說沒看過她。我辛苦得半死,竟然還被你這麼說……」

    項儼忍受她的牢騷,壓抑了兩星期的氣悶有爆發的傾向。

    「是你自己把大嫂氣走的,她有心躲你,就算神仙來找也無濟於事。」妍子繼續低咕。

    敲擊聲終止,項儼陰陰地凝視妍子。

    「妍子,你該不會要我把你扔出去吧?」臉上的笑容不復見,僅存的剛硬線條在在暗示妍子閉上嘴才是上策。

    妍子死死地瞪著他,扁著嘴不再說話。

    項儼定定地看著橫躺在桌上的照片,百轉手回的思緒全都繞在巧笑情兮的人兒身上。

    是這樣麼?果真如妍子所說,她之所以走,是因為生氣,而且氣忿的對象是他?早該知道她是不同的,怎會失誤的以別的女人為藍本,以為她會乖乖接受他的熱切、激情。她臨走前的那一瞥,清晰的浮在眼前,堅決的訴說對他的不滿,彷彿在向他作最後的告別……

    妍子將他的失常看在眼中。

    即使在思考,哥哥也能一心二用不冷落旁人,怎麼最近老是見他愣在那裡,活像∼具木偶似的一動也不動。

    良久,項儼說道:「妍子,去機場、巴士站問仔細,順便查查北、中、南各大飯店的住宿名單與離島度假中心。

    妍子哀歎一聲,拖著身體往門口走,走前不忘交代:「為了可憐的妍子,拜託少爺行行好,找到大嫂之後,別再把人家氣走了。」

    項儼以笑容替代回答?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次,他會讓寸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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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寸月,早啊。」中年婦人蹲在屋前的菜園裡招呼迎面而來的鞏寸月。

    「張媽媽,買菜回來啦。」她氣喘吁吁的踩踏腳踏車前來。

    「是啊。郵差剛來過,有你的信,等等我拿給你。」婦人搓掉手上的污泥,往屋內走去。

    鞏寸月皺眉。這裡的電話,令傑和爸爸是曉得的,若真有要事,打電話來比寄信快的多,不太可能是他們寄的。

    停妥腳踏車,婦人將信送給她。

    「謝謝。」鞏寸月拿過信,瞧了信封上的住址一眼。血液頓時凝住……

    封套上除了她的名字和民宿的地址,什麼也沒有。拆了封,抽出裡面的紙。只有薄薄一張,有如短箋的紙片,上面寥寥數字,甚至沒有署名——

    氣消了嗎?

    鞏寸月翻到後面,一片空白。

    不用想也知道信是項儼的。但他若以為短短一個月能消除一場惡夢,他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

    她的氣可沒因此而煙消雲散,尤其是想起自己數度被他的行為迷惑,差點信了他口口聲聲的愛語,她就如火中燒。

    就算他說愛她是真,她也無法承受他愛人的方式,更不能忍受愛她的人不顧她意願的求歡行為。她可不是沒感覺的娃娃,可以任他予取予求。

    再將紙片翻轉到正面,愈是看,火苗愈是不由分說的竄出來。五隻手指一使力,紙片頓時皺成一團,她順勢將紙團扔進就近的垃圾筒。中途多出來的小手接住了紙團,短髮女郎飽含哀怨的眼神嗔視她。

    「再怎麼生氣,也不該拿少爺的心意出氣。」

    鞏寸月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嘰嘲的後角微揚。「心意?我心領了,只求他不再來煩我。」

    妍子簡直想尖叫了,沒見過固執如他們兩人,明明彼此有意,幹嘛還玩這套,搞得她這個中間人跑北跑南的乾著急。

    她幾近哀求的道:「大嫂……」

    「妍子小姐,我沒福氣成為你嫂子,希望你稱呼我『鞏小姐』。」

    妍子無計可施的改口:「鞏小姐,信上的問題,可以給我答案嗎?」

    鞏寸月停頓半晌,反問道:「項儼要你來的?」

    「不。」事實上,他語帶威脅的要她保證不來騷擾鞏寸月。

    鞏寸月笑笑。他夠聰明,知道找誰來當說客都沒用。「你來的時候,不正好接住了我的答案。」

    妍子不解的捏開手中的紙團,許久才會意過來的垮下臉。「這麼說,你還是不原諒他?」

    「談不上原不原諒。這件事,他一開始就沒給我選擇的餘地,一意孤行的後果他自然料想得到。」

    「我不清楚少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但你再不出面,我就快他搞瘋了!」想起哥哥近來不正常的言行,妍子的冷汗直冒出來。

    鞏寸月搖頭失笑。「你誇張了我對他的影響力。」

    妍子不耐的翻翻白眼。「你走後一個月,他乖乖地守著『項達』,不曾併購哪家公司。對於業務方面也興致缺缺,遇到商業對手互搶生意,也是無可無不可的任由對方拉走大客戶。每天晚上還到天母來找我『閒話家常』。你說,他種種行為像什麼?」

    鞏寸月驚愕的睜大眼,他的確是不大正常,收購其它公司是他一直以來的嗜好。而說到商場上互別苗頭,明爭暗鬥的搶奪生意,他更是無往不利,沒輸過一次。就連夜夜留連溫柔鄉的習慣也是……

    她忍俊不住的笑出聲,少了他這個新聞題材製造者,商業雜誌與八卦志的記者們只怕會玩起手指大歎無聊了。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哭了。求求你,大……鞏小姐,別再和少爺睹氣了好嗎?」

    她的可憐狀令鞏寸月不忍,她歎口氣。「妍子,我可以告訴你,我發火是絕對有理由的,不單只是單純的鬧意氣。」

    見她有軟化的跡像,妍子趕緊加把勁。

    「我知道,我瞭解,少爺的個性我還不清楚嗎?他一定是做了很……嗯……的行為,你才會故意布下『陷阱』不讓他找到。」妍子避重就輕的淡化項儼的舉止,並且特意加重陷阱兩字,好讓鞏寸月知道,為了破解她的行蹤,她和哥哥是花了多大心血找到她。

    鞏寸月但笑不語。

    「你心裡明明是在乎他的,而少爺也是,不然他不會時常拿著你的照片發呆。拜託你,原諒他好嗎?」妍子雙手合十,虔誠的神態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鞏寸月緩緩地搖頭。原諒他一次,她會不斷問自己,他何時會再犯,這是她所不樂見的。

    妍子哭喪著臉。他們兩人是在比難纏的嗎?一個失常,一個無情,兩人硬是不肯饒過彼此。

    「既然來了,我帶你去浮潛,這裡的景色可是難以想像的美,包準你會喜歡。」鞏寸月笑嘻嘻的勾起妍子的手,半拖半拉的將妍子帶到海邊。

    ·······························

    「二十一點,我贏了!」鞏寸月揚手歡呼。

    「咋!又是你贏。」張千不滿的吐槽。ˍ

    「張千,說好的,你可別想要賴。」鞏寸月惡狠狠的警告她的網友。

    「我又沒說不去,幹嘛擺副晚娘臉給我看。」

    鞏寸月嘻嘻∼笑。「是誰說要贏你三次才去的?又是誰說夜晚的溪邊有鬼?怕的要死的呀。」

    「好啦好啦,牙尖嘴利的……我剛見到你,還以為你人美、有氣質,哪知道你比鬼還難纏。」

    鞏寸月拉她起身,拖著她往大門走去。「還說我,鬼點子一大堆的人可是你。就說你的綽號『老X』好了,通信兩年,我還一直以為你是男的。」

    「誰叫我老媽給我取了個不男不女的名字,我一氣之下乾脆把綽號男性化,讓大家誤會到底。而且誰規定女孩子不能取這名啊……天理何在——」

    張千拚命掙扎,死拉著門板不肯前進。

    「走啦,別指望天理能拯救你。」若是妍子在,她何必死拉張手做陪。

    鞏寸月—一扳開她扣在門上的五指,張千不屈不撓的再纏上去,弄得她既疲且累。「好啦,這次放過你,容你畫張地圖,賜上機車鑰匙一把,小女子自己去!」

    張千如釋重負的衝進門裡。「等我一會。」

    一分鐘後,張千奉上鑰匙與地圖。「寸月,我會為你祈禱的。」

    「瘋言瘋語。」鞏寸月笑罵,仔細查看要去的路。不是太遠,應該不難找。

    騎上機車,頂著月光往小溪出發。

    來了兩個月多,大部分的道路都逛熟了,單獨騎車上路不構成迷路的危險。

    抵達溪邊,她將長髮束成馬尾,雀躍的踢掉鞋子,跳上身旁的大石,就著平坦的石面坐下,正要將腳放到清涼的溪裡,對面閃出一張熟面孔。

    「項儼……」她怔怔地低喃。

    只一閃神,人影消失無蹤。樹與樹交錯,月光直灑而下,長長的樹影隨著晚風蕩漾,景像甚是美麗,但她的心卻泛起又酸又濃的情緒,刻意隱藏的思緒再次被∼抹幻影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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