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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頁 文 / 梁鳳儀

    「可以這麼說。」莊夫人說,「別以為我是巫婆,我不是的。只不過代有特別靈敏的資訊網絡,如此而已。你放心,我知道的事雖很多,但我處理的事卻少。你的事若非到了現今這最後關頭,我都不會插手。」

    「你打算怎樣?高掌西分明有些緊張,她竟這樣直問了。

    「我打算做我認為應該的,且能解決問題的事。」

    說這兩句話時,莊大人的慈愛不減,卻仍有一份震懾著人心的威儀在。

    這令素來不會在人前膽怯及羞愧的高掌面竟然有著一定程度的狼狽。

    「掌西,你不是已經得出了一個理想的解決方法嗎?」莊夫人竟又這樣問。

    「是的。」高掌西點頭,「『我打算隨穆亦藍把孩子養大,我們浪跡天涯去。

    「浪跡天涯,這算是解決辦法吧?大隱尚且要隱於市。

    「本城不會再容納我們,因為我倆將成失敗者。

    「在本城活著的人,都是王老,都不是窮寇,因而香江如此熠熠生輝。」

    「說得對,那就別失收好了,這還不簡單嗎?」

    「你在開我的玩笑。」

    「我像嗎?」

    高掌西茫然,不知如何回應。

    終曲

    「掌西,怎麼你會忘記了自己的意願,委屈了穆亦藍的志向,辜負了本城對你的栽培,在她最需要你留下來的時候,你竟選擇離去。遁世逃情不是今日香港入應該做的事,連想都別去想。今日,把時間浪費在風花雪月十嗟短歎之上,真要愧對自己,愧對香江,愧對中國。我們要做的事多著呢!」

    高掌西還來不及消化莊夫人的這番話,就有位中年斯文女人拿著手提電話走進溫室裡來。

    高掌西認得她就是莊夫人的秘書陶姑娘。

    豪門貴婦身邊有個近身秘書是不足為奇的,當高掌西認識她時,只視她如一般秘書看待,認為她是掌管那些交際應酬活動排期的雜務罷了。

    沒有想到,陶姑娘一開腔就對莊夫人說:

    「已經全部辦妥當了,我親自分別給保羅威爾遜父於通過電話,把我方跟卡迪藥廠的協議詳細給他們說過了。其實,代表我方的律師已在倫敦跟他們簽了交易合約了,我補電話去只不過再請查理威爾遜盡快發放跟若瑟嘉倫那一派抗衡的文章。他們說早已預備好了,控制和製造事端,從來都是他們的好把戲,相當駕輕就熟。」

    「很好,謝謝你。」莊夫人說。

    「夫人,你還有事要直接跟卡迪藥廠或是威爾遜父子說嗎?我已經請他們再等待十五分鐘,如果夫人還有話,可以億即搭電話給他們。」

    莊夫人泰然地答:

    「我沒有什麼話再跟他們說了,反正已成定局,就按部就班地實行吧!相信他們不會令我失望。倒是掌西並不知道我們處置的方式,你就簡短一點地向她報告,如果她覺得需要什麼修改,再給他們討論吧。」

    陶姑娘立即對高掌西說:

    「是這樣的。夫人代表莊氏集團答應了保羅威爾遜父於,以一個令他們覺得相當吸引的價錢將一批新股賣給威爾遜,以同樣的情況也跟卡迪藥廠成交,令他們從而擁有中華成藥製造廠百分之三十六的股權。股價是絕對便宜的,只一個交換條件,就是調轉槍頭,對準若瑟嘉倫而發。」

    高掌西興奮得難以置信,問:

    「他們答應嗎?」

    陶姑娘笑:

    「當然答應,保羅威爾遜家族想打入中國市場想瘋了。卡迪因為前一陣子輕輕地錯過了穆亦藍不曉得珍惜,連帶失掉中國市場,已經令董事局很生氣了,他們還不急於補償嗎?況且卡迪由夫人處以絕好價錢買入莊氏,而不需要以換股方式取得訂進大陸市場的機會,簡直求之不得。」

    高掌西開心得用雙手俺往了嘴,訓讓自己歡呼。

    陶姑娘繼續說:

    「故此現在先由查理威爾遜發動一系列的醫學性文章,表示支持穆亦藍,認為那個有併發症的病者,決非由『於吃了卡迪藥廠的喉炎藥而引起的。跟著卡迪藥廠跟保險公司妥協,不再要求全額賠償,更撤銷對穆亦藍的指控。且會在過些日子,找到了適當機會,便會公開澄清,並發聲明向穆醫生道歉。這樣一步接一步的,相信若瑟嘉倫的指控除了自動消失之外,並無他法。」

    對極了,這種學術上的論點爭執問題,爭上三個月,當事人依然屹立江湖的話,就等於已有免疫作用。再加上另一派人走出來參戰,很容易就變成門第派別之爭,被議論的對象老早已逍遙事外,只剩下這種茶杯裡的風波供行業者在茶餘飯後談笑之用,亢全的不具殺傷力了。

    更不消說,卡迪藥廠重拾威風,對中國市場失而復得,他們預計所能賺的錢,肯定要比在美國鬧這場風暴所損失的多出百倍。

    高掌西簡直不能置信,她握著莊夫人的手問:

    「這是真的?」

    「真的。」莊夫人點頭,「這年頭,英美也太只許州官放火,不容百姓點燈了,他門要解決問題,就可以大搖大擺地把經濟作政治本錢,最優惠國條件就是最好的成例。到我們有條件在手,一樣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國際醫學協會內反正有不同的兩派聲音,我們就成功地分化他們好了。反正有錢使得鬼推磨,這年頭,經濟掛帥,我們必須富強,就是這個道理。」

    「我要留在莊家繼續做莊鈺華的妻子,是這樣嗎?」

    高掌西忽然發覺原來自己並沒有跟莊經世夫人談妥條件,只好自動問這個問題了。

    莊夫人皺一皺眉,道:

    「怔華還有值得你留戀的地方嗎?」

    高掌西駭異地望著莊夫人。

    「唉!鈺華這個孩子,怕是有先天的性格上的缺憾,很難補救過來,本來我也同意經世的看法,為他討一個明亮幹練的妻子,希望可以讓他改變過來,可惜你倆沒有緣分。現在只好由我們來像看牢一個有夢遊病的病患者一樣,防止鈺華在不能自控之下有過分之處。」

    「奶奶,他是你的孩子。」

    「對,他是我的孩子,跟在大地上的年輕一代的中國人一佯,都是我疼愛的孩子。真心疼愛孩子,是要培養他們教育他們指正他們,而非縱容,甚至連鈺萍的情況都一樣,掌西,你就別把她曾對你的建議放在心上,不必處理。

    「對鈺華姊弟二人需要好好地整冶。我也囑經世把鈺華立即召回香港來,相信他抵時,仍未知道原本站在他一邊的卡迪藥廠一已經離棄他了。

    「他很快就要目睹莊氏股價上揚,因為穆亦藍坷中華成藥簾造廠的聲譽部不會受到傷害,他要從中取利的美夢已成泡影了。」

    莊夫入關懷地又親自力高掌西倒了茶,才繼續說:

    「很可惜,昨日收市之前,你的二哥高耀南已經非常衝動地大拋空莊氏,兩個星期後他要在市場上買回,就恨辛苦了。只希望他得著這次教訓之後,知道兄弟有難,不應趁火打劫,而是應該互相扶持。」

    「定北他不是把一批莊氏新股以低價賣給莊鈺華嗎?」高掌西間。

    「高定北賣給美國的經紀奇爾杜林,杜林先生是榮必聰的老朋友,榮必聰聽一位游通元老先生的建議,安排杜林把股權讓給我,而非轉售給鈺華。故此鈺華手上根本沒有平價買下來的莊氏股票,他也沒法於與卡迪換股。」

    「這就是說,你是兜了一個圈於,把自銷出去的股權平價買回來了。」高掌西歎一口氣,「目的就是讓這批股份落在肯出力拯救穆亦藍的保羅威爾遜父子手上去。」

    「對,莊氏股價很快就上揚,定北他是太急干以平價賣出莊氏股票,虧蝕是肯定了,但,他總比高耀南好,他最低限度沒有拋空。可是高鎮東的情況又比他們兩個都好,他袖手旁觀,只當看了一場好戲。」

    高掌西長長地歎一口氣,說:

    「我該怎樣酬謝你?」

    「好好地跟穆亦藍把自己的潛質和才華拿出來,用在香港,為中國與中國人做貢獻的事,就是對我至大的報答了。」莊夫人緊握著高掌西的手,「並且,你們的孩於必是民族的精英,好好地教養他。掌西,你放心,伍芷洋在高崇清心目中不會因你跟了穆亦藍而貶值,日後你們會向高崇清證明,你還是在他四個孩子之中最得中國與將來的香港人器重的。」

    「奶奶,我其實還有很多問題並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莊夫人說:

    「其實太陽下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認為合適的事,就這麼簡單,我亦然。」

    高掌西感激得流下熱淚來:

    「我不是在做夢。」

    「也可以說是做夢,根本人生是一場夢。」

    「你的夢一定很精彩,很感人。」高掌西忍不住說。

    「對,總有一天會給你述說我的故事,才能令你更明白我今天所做的決定是真心誠意的,我的一切部署也是責任之所在。可是,掌西,今次的故事你才是女主角,就別多說我了吧!」忽然,莊夫人輕快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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