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瀲灩
蒲雨苑歎丁口氣。「他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
蔚琪臻帶笑地,「恨不恨我是不曉得,不過他蠻沮喪的就是了,老跟我們說他流年不利。」
「都是我不好。」蒲雨苑歉然地。
「你有什麼不好的?」蔚琪臻大人不以為然。「他這人平常也沒什麼挫折,偶而給他吃點苦頭也不錯。你別放在心上,我們都不在意的。」
他們是可以不必在意,因為他們不是罪魁禍首啊。而且以蒲雨苑善良的個性,只要做錯了事必定自責很深,怎麼可能那麼輕易釋懷。
不過,如果他們都住附近,也許可以趁著去找蔚琪臻的時候,順便去探探他。
蒲雨苑立刻變極了。「我跟你約個時間好嗎?去幫你整理你哥的遺物。星期六下午可不可以?」
「行。」蔚琪臻很乾脆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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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先生,你的車明天就好了,大概下午兩點以後可以來拿車,費用總共是五萬兩千三百元。」保養廠的小姐,禮貌地在電話裡跟譚洛胥報告著。
「我知道了,謝謝你。」譚洛胥隨手在便條紙上記下了費用的金額,掛下了電話。這是個星期日,譚洛胥難得沒出門窩在家裡,一來因為他的手臂還裹著紗布,二來他即使想出門,也沒車。
不過這會他的心情倒不像之前那麼郁卒了,至少他的愛車明天就可以回歸到他身邊,雖然說車子進廠去修算不上什麼好事,但至少能解決這幾日來因為沒車而造成的不便。
他盤算著,是該等他忖過帳之後再把帳單寄給蒲雨苑,或者直接叫保養廠去跟她收錢?一邊輕鬆地下樓來,看見他母親正準備出門。
譚媽媽每個星期六日都會去附近的養老院當義工,這譚洛胥非常清楚,譚媽媽也經常希望他能隨她去幫幫忙,她的說法是:
「我們能幫忙別人,就盡量幫。多做點好事,替自己積點德。」
然而譚洛胥老是不理會她這套。放假時他就算不工作,也寧願跟朋友去打網球打籃球,再不窩在家睡大頭覺。
不過今天譚洛胥倒蠻有善良心情的,難得主動開口:「媽,要不要我陪你去養老院?」
他滿心以為譚媽媽一定會喜出望外地笑逐顏開,可沒想到譚媽媽竟然只是斜斜瞟了他一眼,然後說,「不用啦!」
意外的人變成了他自己,十分納悶地問道:「你不是每次都怪我不去幫你忙?怎麼今天我想去,你倒不稀罕了?」
「要真枉想你主動開口也不知會等到何年何月?我早就有幫手了。」譚媽媽得意地哼一聲。「你現在去只是湊熱鬧而已,不必啦!」
「幫手?哪來的?」譚洛胥更懷疑了。他家族的這些後輩,什麼琪臻時琪等等,通常都是看到譚媽媽要去養老院就先跑得遠遠的,他清楚得很。他媽能從哪找到幫手?
「哪來的,你認識人家啊!」譚媽媽隨口說。
「我認識?哪一個?」譚洛胥更奇訝了。
「別管哪一個,反正你不幫,有人幫我你還要管哪?」譚媽媽頓時口風又緊了起來,彷彿有什麼默契,不能說。
「那今天我跟你去。」譚洛胥存心要找出這個人是誰。
「跟著我幹什麼?」譚媽媽瞄了兒子一眼,「我要先去百貨公司買點東西,你陪我逛街啊?」
譚洛胥吃了個閉門羹,被趕了回來。
譚媽媽大門一關,走了。譚洛胥愈想愈沒意思,出門散步到蔚琪臻家裡,打算找蔚琪臻聊天。
哪知大門口碰到蔚琪臻,她剛好也要出門。
「你去哪?」譚洛胥本能問。
「我去整理我哥的東西。」看她穿著隨便,表示她的確只去附近。
譚洛胥想著反正也沒事,還提議道:「我去幫你。」
「不用。」蔚琪臻反應得好快!快到像是怕他去似的。
譚洛胥立刻就看出了這點。「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
「沒有不讓你去,」她連忙擺出一副尋常的神情。「只是不用了,真的,反正也不急,我慢慢整理就是了。」
「你是不是瞞了什麼事不讓我知道?」他懷疑地盯著她。
「哪有。」蔚琪臻說謊。其實她是瞞了件事不讓他知道,就是蒲雨苑到她哥家一起整理遺物的事。她知道以他那謹慎的個性,一定不贊成一個與蔚丞騏不太熟識的人,去整理他的遺物,再說那棟屋子半年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屬於蒲雨苑的,現在就放她進屋,不大對。
還有,她直覺他對蒲雨苑印象不會太好,畢竟蒲雨苑害他又破財又傷災,今天她跟蒲雨苑約好在丞騏家見,要是他也一塊去了,豈不可能在蔚丞騏家裡吵翻天?
還是說謊得好。
蔚琪臻打定了主意,不敢再留時間讓譚洛胥懷疑,匆匆一句:「我先走啦!」
逃遁去也。
留下譚洛胥一個人,一臉迷惑,一臉納悶,一臉懷疑。
他的這些家人,好像在執行什麼陰謀一樣,而且背著他,不讓他知道。
到底是些什麼事?
第三章
蒲雨苑萬萬沒想到,一個星期開始的第一天早上,接到的第一封信,竟然是一封帳單。
她打開來看,一張明細表上清楚列著更換保險桿多少錢,烤漆又是多少錢,總共加起來,五萬兩仟三佰塊現大洋。
蒲雨苑當場一雙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五萬塊!天哪她銀行裡所有的財產也不過才兩萬多塊,而且她這個月的信用卡還沒付呢!
五萬兩仟……蒲雨苑喃喃念著。這對她來說雖然算不上天文數字,但也夠殘酷了。如此龐大的打擊,害她這一早上的班都上得渾渾沌沌的,腦裡只是不停煩憂著。
該怎麼辦?
也許,可以跟譚洛胥商量一下,讓她分期付款,一個月付一萬,五個月就可以還完了,不曉得他肯不肯?
邊指導客戶如何申請支票的蒲雨苑,心裡卻全是這五萬多塊的欠債。終於逮到休息的時間,正想打個電話跟譚洛胥討論一下分期付款的可能,卻又想到,她的手機不在她身上。ㄝㄡㄥ
說穿了還是她迷糊,上星期六去幫蔚琪臻整理蔚丞騏的遺物,不小心就把手機忘在蔚丞騏的屋裡了。看來還得找一天去找蔚琪臻,請她開門幫她拿手機。
「蒲小姐,」一個低沉、頗有份量的男聲喊她。
蒲雨苑從沉思中茫然抬頭,赫然看見她想念的手機就在她眼前!
「咦?!」蒲雨苑乍見手機,喜出望外。而著她手機的人,是蔚時琪。
「是你啊。」蒲雨苑見過蔚時琪一次,是她上回去找蔚琪臻的時候。不過那天蔚時琪剛巧趕著出門,蔚琪臻匆匆介紹了一下,一面之緣。
「琪臻說你把手機忘在她那了。」他微笑道。「我剛好要到這附近來,就帶過來給你。」
「真是謝謝你。」蒲雨苑由衷說,眼角一瞥牆上的時鐘,快到中午了,她遂跟身邊的同事商量:「我先去吃飯好不好?」
她們同事中午一向是輪流吃飯休息的,同事見她有朋友來,也很幫忙,答應讓她先走。
蒲雨苑拎起了手提包,打了卡,順便把蔚時琪也—起領出了銀行大門。
「對不起,我在上班,只有吃飯時間才能自由跟朋友講講話,」蒲雨苑一走出去就連忙跟蔚時琪解釋,「但你不必陪我吃飯的,我等等隨便吃吃就好了。」
「吃飯皇帝大,怎麼能隨便了事。」他認真說。禮貌而紳士地扶著她走向馬路,他的車就暫停在銀行前。
她一猜到他打算開車去吃飯,就急得連忙搖手,「真的不用麻煩啦,我中午沒休息多久,開車出去又要找停車位什麼的,不必啦!」
他已經開了車門,用一種很有把握的語氣要蒲雨苑放心,「離這裡很近的,你上來就是。」
蒲雨苑從來不擅長拒絕,她上了車。
蔚時琪倒也沒唬她,他的目的地離她工作的地方只有五分鐘的車程,而車子大喇喇地就停在一家意大利廳的門前,當然也省了找停車位的時間。
「這樣可以嗎?」蒲雨苑下車,略略擔憂那擋住了餐廳門面的車子。
「有什麼不可以?」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順手推開了餐廳的門。
蔚時琪和這餐廳像是熟識,服務生一看見他,就必躬必敬地過來招呼,領他們到窗邊一個位置坐下,他細聲對服務生交代了幾句,服務生立刻應允地走了。
這樣的情景,讓蒲雨苑忍不住問:「你好像跟這裡很熟哦?」
他笑笑。「我是這裡的老闆。」
「老闆!」蒲雨苑發出一聲呼。「你好厲害哦!」
他笑著叮囑,「所以記得,以後要是來這吃飯,只要跟他們說你是我朋友,就沒人敢收你的錢。」
「那怎麼好意思。」蒲雨苑大大不可地搖著頭,服務生已經端上第一道菜了。果然是老闆,待遇非凡,不僅上菜的速度飛快,這恐怕也是廚師的拿手私房菜,菜單上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