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練羽
「少爺。」女傭人很不好意思地鞠躬。
「丁小姐醒了,這裡有我,你先出去吧。」他對女傭人點點頭示意,後者很快地就退出房間了。
「廷睿,你還好吧?」他一走近,她就著急地想要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
「放心,我身體好得很,倒是你,」看到她終於醒了,他心中的大石頭這才放下。天知道,這一天半他根本連眼睛都不敢閉上。「你知道你到底昏睡了多久嗎?一天半耶!醫生說你再不醒來,可能就要斷定是腦震盪了,到時候你要是把我忘了怎麼辦?」
廷睿愛憐地揉著她的頭髮,緊緊地抱著她,不敢再去想像她掉進海中的那一刻。
「對不起。」她的心中充滿感動。這個男人是真的深愛著自己。「如果我真的把你忘了,我會再愛上你一次。」
「你這個大笨蛋,你還真的想忘記我,不准不准不准!」他又氣又好笑,緊緊抱著燁眉。他不准她忘了他,永遠不准。
「獨裁!」業眉甜甜地在嘴裡嘟囔。「你剛剛在做什麼?」
「清理門戶。」他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她嚇了一跳,定定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清理門戶。」提到這個,他的聲音就充滿殺氣。「以後你不會在這個島上再看到朵瑞拉了。」
他說的好像他把她殺了!
「天啊!你該不會把她殺了吧?」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殺了。」他邊說邊咬牙切齒,任何人都會把他現在的話當真的。
「廷睿,別這樣。」她握住他緊握的拳頭。她不喜歡他這樣,她喜歡天真得像大孩子一樣的他。
「我把她逐出本家了。」
「可以嗎?那藍迪爾怎麼辦?她是他的女兒啊!」
「我還沒跟他算管教無方的帳呢!」就這樣的懲罰,他是一點也不滿意。
「何必這樣呢,得饒人處且饒人。」雖然說她曾經因為朵瑞拉而差點喪命,但是畢竟她現在還活著啊。
「燁眉,她想要害死你耶,你還替她說話!」廷睿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可是我現在沒有死不是嗎?」
「就是因為你沒死,我才從輕發落。如果你出了什麼問題,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燁眉是他最最珍愛的寶貝,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她。
「唉!何必呢。」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准任何人傷害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准。」他如果再不管管她,他的腦細胞總有一天會全部死光光。
「拜託!我怎麼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呢?」她丁燁眉再怎樣也不會傻到去自殺,更何況那很痛耶!
「怎麼不會!你要是珍惜自己、不會傷害自己,為什麼要在沒有我陪的狀況下去巖洞呢?」
「因為朵瑞拉跟我說是你要我去那邊等你的呀!」她一臉委屈。明明就不是她的錯嘛!
「她說你就信喔,你忘了她是頭號大敵人嗎,還相信她的話。要不是我及時找到你,你現在就看不到帥氣的我了。」
不正經,這種時候還開玩笑。燁眉真的很想好好扁扁這個大豬頭。
「說真的,你剛剛到底在忙什麼?」一睜開眼睛看不到他,讓她的心底好失落。
「不是跟你說了嗎,清理門戶。我讓朵瑞拉離開本家,回威尼斯本島。」
「這樣真的可以嗎?難道藍迪爾不會說什麼嗎?」她不信像藍迪爾這麼野心勃勃的人會這麼輕易地放棄朵瑞拉。
「我不會讓他有機會說話,更何況,他現在可能沒有心思想到這些吧。」
廷睿今早才剛接到消息,藍迪爾名下的皮革公司,因為經營不善加上經濟不景氣,日前開出的多張支票先後跳票,公司的信用大打折扣,周轉不靈的狀況使得公司隨時都有倒閉的可能。
自身難保的他根本無暇去管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事,早就乘船到威尼斯本島直奔佛羅倫斯的總公司了。
「怎麼回事?」她聽不懂廷睿說的話。
「沒什麼,藍迪爾自己的公司狀況不好,他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暫時大概是沒時間想到朵瑞拉的事。」他說得輕鬆,不想讓燁眉擔心。
其實藍迪爾的公司面臨倒閉才是最大的危險,狗急跳牆,藍迪爾被逼得走投無路,一定會有所動作出現,只是他不希望燁眉陪他面對這樣的擔憂,她只是一個快樂天真的大學生,本來是不用牽扯進這麼混亂、黑暗的權力鬥爭中,都是因為他……
「沒事就好。」聽到他這麼說,她安心地靠向他的胸膛。「真不懂,為什麼你的生活要有那麼多刺激的事。」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和一個可以相信、依靠的人過一輩子。」出乎意料地,廷睿說出這樣感性的話。
「真的嗎?看不出來你是這麼居家的男人呢。」燁眉取笑他,她喜歡他這樣感性的模樣。
「取笑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他捏捏她的鼻子。「別想賴掉。」
「嗚……討厭啦!你要跟我算什麼帳要捏我鼻子,都捏紅了啦,等一下變成塌鼻子你要負責。」
她拍開他的手,摸摸發紅的鼻子,深怕它被捏扁了。
「我不只要捏你的鼻子,等一下還要處罰,罰你害我那麼擔心。」
「還要罰喔,不要啦!我下次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好不好?」
她最怕處罰了,壞小孩當久了,聽到這兩個字會起雞皮疙瘩。
「下次,還有下次!」聽到她若無其事地說下次,他的魂就掉了一半。這小呆瓜,該不會想要再測試他的心臟強度一次吧?
「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掉進海裡,我的心臟差點就停了,好在還在漲潮,要是開始退潮了,就算我是奧運游泳金牌得主,也救不回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一定會出現救我的。」她耍賴地噘起小嘴,一副吃定他的樣子。
「壞孩子。」
他就是拿她沒辦法,她有時驕橫,有時可愛,像是山谷中的太陽,而他就是追求陽光的向日葵,不自覺地朝著她的身影跑,只要她不在身邊就心裡不踏實。
「曉青也常跟我這樣說,她老說我是壞學生、壞孩子,」她想起那個放她鴿子的女魔頭。「又不是一定要像她那樣當個書獃子才是乖寶寶。」
「曉青?」這名字對廷睿而言有些陌生。
「我室友啦!就是那個放我鴿子,讓我自己一個人來義大利的女魔頭,凶巴巴又「恰北北」。」
想到這,她又想起那通電話裡男人的聲音,嘿嘿,回台灣後她就可以鬧她了。
「喔,原來就是她,那我該好好謝謝她,因為她沒來,才讓我們有機會認識啊!」
「對呀,回台灣我帶你去找她……」話還沒說完,燁眉突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廷睿要繼承古奇德家族,而她還要把台灣那邊的書念完,爸爸不可能讓她留在義大利的,廷睿他是怎麼想的?
「燁眉,怎麼啦?」見她突然安靜了下來,他以為她又哪裡不舒服了。
「沒什麼啦,我大概九月前就要回台灣了,學校九月中開學。」她故作鎮定地說著,不確定到底該不該把心底的疑慮說出來。
「嗯,我知道。」聽她提到這件事,他的聲音也跟著沉了下來。
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此刻在擔心的事呢,只是他現在不能給她任何承諾,他知道眼前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解決的,重要的是,他絕不能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因此,她越快離開這裡越好。
廷睿綠色的眼眸因為憂鬱而蒙上一層淺淺的灰色,顯得更加深沉。
「燁眉,你聽我說。」
「嗯?」他的叫喚打斷她的沉思。
「答應我一件事,」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決定──一個他不得不忍痛作下的決定。「不管在哪裡,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衝動,不要太情緒化,好不好?」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當然會好好保護自己呀!你在寫與妻訣別書嗎?我不管,你先答應我你不離開我,我才要答應你。」
好精的小妮子,他笑了笑。
「好,我答應你。」
他知道他會做到,只是他沒告訴她他什麼時候會做到。
「這還差不多,那我也答應你嘍!」燁眉開心地坐起,在他的唇邊親了一下。
「又被你偷襲,你這個大色女。」廷睿一把抱住親了就想跑的她,反身把她壓在身下。
「救命啊!救命啊!我被一隻大豬公壓住了。」被壓住不能動彈的燁眉覺得好氣又好想笑。
「你竟然說我是豬公!」這女人真不知好歹,竟敢說他這威尼斯第一健美男子是豬公。
「你是大豬公、笨豬公、肥豬公、死豬公、得口蹄疫的豬公!」見他壓得更緊了,她一急,就把腦袋中所有罵豬的詞全用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這話才一說完,只見廷睿張開大嘴,上唇貼著燁眉的鼻頭,下唇扣緊她的下巴,定住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