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練芯
意映毋需回頭,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她身上的每處神經末梢都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存在。
「您是哪位?」太久沒有回來宮中的瑞祺貝勒,對眼前這個陌生男子話中的挑戰意味感到十分納悶。
「我是何方神聖,恐怕就要問那位背對我的女人了。」孛烈的表情飛揚跋扈,他就不信她敢不轉身過來。
他恨恨的暗忖,她頂著到翰林院借書的冠冕堂皇的藉口,實際上卻在這裡會情郎?!哼!他只不過用一點小錢就買通了一個小太監跟蹤她,只要她一離開雨荷齋,她所有的行為都逃不出他的視線。
「大膽狂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和誰說話?她可是皇六格格──意映。」瑞祺貝勒大聲喝斥。
「我知道她是意映格格,也知道你是瑞祺貝勒,你還有一個叫什麼將軍的稱號,是吧?」孛烈不屑的撇嘴說道。
「你到底是誰?」瑞祺貝勒不禁起了警戒之心,眼前這個男人看來並非泛泛之輩,他不禁懷疑起此人是刺客,急忙擺出防範的架式。
孛烈見狀,只是諷刺的大笑,「你會不會是反應過度了?」
「你……」
意映明白這兩個男人間充滿了強烈的緊張氣氛,她不敢輕易挑釁孛烈的任何一種情緒,於是,只好旋過身,試圖解決問題。
「瑞祺貝勒,這位是來自蒙古的客人,他是孛烈王子。」意映拒絕看他,將目光全放在瑞祺貝勒身上。
她知道自己不能看孛烈一眼,否則,那些她刻意想要忽略的煩惱就會一窩蜂的鑽出來困擾她,但這種事似乎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因為,只要她一閉上眼睛,他的影像就在她的腦海,清晰得教她害怕。
以前讓她心繫的事情只有一件,而今,孛烈的出現卻帶來了一串的問題,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現在唯一能聽她訴說心事的太后奶奶最近的身體狀況又更加不好了,她當然不方便說給她聽,讓她煩心,頓時,她覺得自己似乎又重回到那種孤立無援的境界了。
瑞祺貝勒畢竟是應付過各種突發狀況的鎮國將軍,他立刻拱手行禮,「原來是孛烈王子,剛才瑞祺若有失禮的地方,還請您多多包涵。」
「如果瑞祺貝勒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之後,還能這樣的禮貌周全,孛烈就真的非常佩服了。」孛烈狂狷的眸子在氣勢上已勝了一籌,他一點也不將瑞祺貝勒放在眼裡。
對他來說,端祺貝勒不過是乾隆養出來的一條狗,孛烈不屑的在心中暗忖,若要說他的優點,那麼就是只有忠心吧!只是,這項優點永遠也無法為他羸得他心屬的女人。
「另一個身份?」瑞祺貝勒聽得一頭露水。
「親愛的意映格格,你不親口告訴他嗎?早點讓他知道,要他趁早死了這條心吧!玩弄男人的感情可不是你以為的那麼好玩喔!」孛烈的雙眼掠過一絲譏刺的冷光。
「我沒有!」意映再也無法保持緘默了。她可以讓孛烈任意的貶低自己,但她就是不能接受他替她按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看來意映格格的情緒有些失控,那麼,就由我來告訴瑞祺貝勒我的另一個身份吧!意映格格將會是敝國的王子妃,這樣你懂了吧?」
「胡說!皇上明明將她指婚給我了。」瑞祺貝勒覺得他開這樣的玩笑,真的很過分。
「你難道不知道貴國的國君很喜歡玩朝令夕改的把戲嗎?他說的話不能太信,要不,你問問意映格格好了,看看我所言是否有虛假或刻意抹黑之處?」
「不要再說了!」一陣寒徹骨的涼意由腳底直竄上意映的背脊,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他對她說過他會有動作,可是,至今她什麼也沒見到,只有每次兩人見面時,他總是對她冷嘲熱諷。
霍地,孛烈似乎想要標示他的所有權,當著瑞祺貝勒的面一把摟過她,「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幽會,這有臉大聲對我咆哮?大清的女人都像你這樣喜歡紅杏出牆嗎?」
他的表情變了,由先前的熊熊火焰變成了可怕的冰冷。
他的話像是給了意映紮實的一拳,「我從來沒有背著誰做過任何事,我的所有舉止都是光明正大的,瑞祺貝勒也不是別的男人,他是我未來的額駙。」這可是皇上的旨意啊!
她使盡所有的力氣,想要拉開他對她的箝制,他實在太令人生氣了,居然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辱人。
「我不會容許你反抗的,你現在給我告訴他,說你不會嫁給他,說!」孛烈被她的話惹毛了,他的心中倏地興起一陣狂濤,翻滾不已,整個人幾乎要喪失理智,攫住她的力道也逐漸的加重。
他從來不曾被女人拒絕過,特別是他已經表明了意圖後,更是沒有人敢對他說不!
意映閉起眼睛,「我不會嫁給你,我也不可能嫁給你,皇阿瑪已經決定了我的未來,皇命是不可違的!」
他的狂肆態度讓意映不禁開始為他擔心,她不想害他啊!畢竟招來聖怒對蒙古國並沒有好處。
一份愛的感覺真的會害慘一個女人,她到現在終於相信這句話了。當初離宮的意妍再度回宮時已是傷痕纍纍,心裡念念不忘的則是那個傷害她最深的男人,而今,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面對孛烈不斷的侮辱她,她嘴裡雖然高呼受不了,心裡卻這是處處為他設想,這是宿命嗎?那宿命的結果又是怎樣呢?他們會有美好的結局嗎?
「你……好!你想和我作對是嗎?那你們就等著看聖意是否會更改吧!」
第四章煩
「意菲、意沁,還是你們先挑吧!」
「嗯!」意菲格格面對眾姊妹的好意,很欣然的接受了,在她的心裡本就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她們僅是貴妃生的女兒罷了,憑什麼和她們平起平坐?至於她和意沁可就不同了,她們的額娘是皇后,是眾嬪妃之首,其餘的格格們不看她們姊妹倆的面子,也必須買皇額娘的帳。
「意菲,你說哪一個花色比較漂亮?」腳上蹬著四方形兩寸多高的花盆底底鞋,鞋的四邊這鑲著碧玉珍珠和紅寶石,鞋面上也綴滿珍珠和各色珠子,顯得一片珠光寶氣,意沁格格仔細的審視著每一塊布料的色澤及花樣。
「皇額娘交代要選搶眼一點的花色,她說過幾天的賞花活動要穿的。」意菲格格提醒道。
「可是,皇阿瑪喜歡的是較素淨的顏色,不是嗎?」意沁格格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該怎麼辦?若不聽皇額娘的話,她會生氣的。」意菲格格是真的不敢再領教皇后的潑辣脾氣。
意沁格格一臉神秘的走到意菲格格的身邊,附耳說道:「我們的最終目的不就是要討皇阿瑪的高興嗎?咱們就順著皇阿瑪的喜好不正好?」
「也對,那我們就挑水粉色系的好了。」
「可是,這裡只有這疋水藍色的布料而已……」意沁格格才拿起布料,一個急匆匆的聲音已打斷了她。
「等等!那疋布料我要!」擔心中意的花色被搶走,梅兒使出吃奶的力氣衝上涼亭的石階,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嚷道。
「放肆!你是哪來的丫鬟?你不知道這是皇上御賜給眾位格格的嗎?」
「對啊!你有什麼資格說你要?」
幾個站在一邊乾瞪眼等著的格格們率先發飆,她們將心中堆積的所有不平都發洩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鬢身上。要禮讓仗著權勢先挑選布料的意沁和意菲格格已經教她們心底很不舒服了,現在,竟然還跑來一個下人和她們搶?!
簡直是荒唐到了極點!
「見了本格格還不問安,你是不是巴望腦袋分家?」意菲格格怒視著不懂宮中禮數的梅兒。
「眾位格格吉祥。」梅兒一句話就問候了在場的十個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主子是誰啊?」意沁格格趾高氣昂的睨著她。
「奴婢叫梅兒,是伺候雨荷齋的意映格格。」梅兒中規中矩的說。
「原來是怪人意映的丫鬢,莫怪這麼毛毛躁躁的,一點規矩也不懂。」意菲格格翻了個白眼。
「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勸你現在就退下,我和幾位格格可以當作沒聽見你方纔的胡亂喳呼,要不,我就將你犯上的行為告訴管事嬤嬤,要她給你一頓苦頭吃。」意沁格格出聲警告。
梅兒的雙眼緊盯著意沁格格手中的布料,那是意映格格最喜歡的顏色,她一定要幫她搶到手,她才不會屈服在眼前這幾位格格的淫威之下。
「回格格的話,奴婢是代替意映格格前來取布料的。」
「取布料?!」眾人訝異的同聲嚷道。
意菲格格狐疑的啾著悔兒,「意映從未來拿過一次布疋,為什麼今日會反常?是不是你說謊?其實這布料並不是意映要的,你只是冒她的名來取……」
「意菲格格,冤枉啊!確實是格格要梅兒來代她拿的,因為,我們家的格格已經好久沒做新衣了。」梅兒急忙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