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李馨
「想裝冷氣?」
依然是施施然一句輕語,正中水深火熱裡受苦的人心,不僅爛泥,連鐵齒也匍匐到她跟前,「女王萬歲」歡呼就要出口。
「小安,鞋!」忠犬滑嘴銜來精英拖鞋一雙,額上也見小汗兩、三滴。
「小人!」任翔啐了句,討好地搓著手,「嗯!不知老大有何吩咐?」
「有道是『宦官當政,國之敗亡』,小安,你千萬別聽某些人灌的迷湯;請睜大眼看清忠臣的模樣,」鐵齒恬不知恥地指著自己,「先為小的消苦救難吧!」
俠安笑咪咪地讓眾人簇擁到沙發上,這才慢條斯理地宣佈:「想『消暑救難』,可以。」她也不廢話,「傳令下去,全面備戰。」
第八章
如果他以為「坦誠」等於「妥協」,那他就大錯特錯。
「易先生,請坐。」
爛泥彬彬有禮地伸臂一邀,那方主位沙發閃閃發光,正待他登上寶座。
好像五度五關的陣仗。
昭鋒心下不免嘀咕,這會又是哪門子戲啦?為什麼他老有誤人鴻門宴的感覺?
見他裡足不前,爛泥曲解了他眼中的疑猜,肺腑由衷地說:「這回你會意外受傷完全是為了我們兄弟揚風,你肯為我們兄弟拚命,今天起你也是我們兄弟,我知道以前我對你不友善,諸多不是請多海涵,昨天種種譬如昨日死,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誰寫的台詞?昭鋒不止銜眉,嘴角也打結了,看他認真地嚼一堆文不文的惡句,那神情真叫人捧腹。
當然,他沒好膽到笑出來,此次單槍匹馬前來可是準備一舉攻下城池作為復興大業的基地,必須先攏絡人心,大意不得。
當下擺出他最明亮有朝氣的笑容,「兄台說的是,大家應該握手言和,把酒言歡,共創明日光輝的前途。」
什麼屁輝前途他不懂,不過,「酒」這個字他可沒聽漏,眼珠子如同一潭油池著火,灌出熊熊讚賞的烈焰。
「有酒當然歡,只是不曉得怎麼個言法?」
「這不外乎是無後顧之憂地盡情沉醉酒鄉最好囉!」
無後顧之憂,無「帳單」之憂也!
解這種雙關語,爛泥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會意後馬上親熱地和昭鋒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狀,嘴角都笑咧了:「此道同好,你能住進來真是太好了。」
親衛隊一號,倒戈。
「喂!裡面的,出來見客啦!」爛泥的嗓門可大了,「列隊歡迎,奏樂!」
「『揍』你的頭啦!大清早的擾人凊夢!」滑嘴一襲兒童睡衣,上頭印了只史努比,頭戴了頂聖誕帽,簡宜就是最佳丑角代言人。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我們紅牌舞男回來了。」鐵齒掛了副滑稽的誇張眼鏡,兩耳旁都夾了文筆,顯然正和書本大車拚。
昭鋒左瞄右看,就是沒見到正主兒,「不用麻煩了,我只是想打個招呼,以後就是室友了,你們忙你們的。」
「不必看了,房東和小傻約會去了。」滑嘴沒趣地抓抓頭,反身關上門睡回籠覺。
「搬進來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爛泥,好好教教菜鳥,知道嗎?」鐵齒神氣活現地交代,得到爛泥一記中指。
「去你的,研究你的破書去!」
領著昭鋒拐過短廊,他邊走邊解釋,「非人居共七間房,客廳、洗衣機、廚房共享,俏娃是房東,老闆是二房東,不過他很少住這。每間房都有廁所,可別半夜穿著條內褲跑出來,我們這兒的規矩就是不要惹毛了兩位太后,其它一切自便。」
「好自由的規矩。」他訕笑,女權至上在這可真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踹開房門,「哪,你就睡這,房租你再自己跟俏娃算。」
「等等!」他叫住爛泥,「剛那人說俠安和小傻約會去是什麼意思?」
「哦!小傻又失戀了,俠安怕他自殺自願當他女朋友,這幾天正打得火熱。」
人還沒嫁過來就給他綠帽戴,哈!他是否也該去找位女伴和她別別苗頭?
唉!誰教他偏撞上惡女?十八般武藝可能還不夠。
「喝酒再招呼一聲,隨時奉陪。」
昭鋒打了個OK的手勢,腦子已計算起策略,要如何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有得攪和!
那一夜,他睡得很沉,沉到聞到一縷相當野的香水味,野到他聯想到狼和草原,他隱約覺得不對勁,但怪在哪又沒個准。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一夜好眠的他身上,反射性地展臂伸懶腰,他不期然摟到軟軟溫溫的「玩意」,眼皮還沒睜開呢!好傭懶的聲音就傳來。
「早啊!情人。」
一、二、三!哇!好快的速度。
就在太妹為他迅速的反應咋舌時,昭鋒已拿他最嚇人的表情狠殺向她,大掌準備將她提起。太妹臉上掛著「歡迎之至」的笑意,嬌懶無力地將酥胸往前一迭,單薄的寬衫自肩頭滑下。
「請溫柔點。」她順著他揪著她衣襟的力道跪坐在床上,嬌聲疾呼,「哎喲,別這麼用力嘛!人家會疼的。」
「說,誰叫你來的!」處理這類不請自來的麻煩只有三點要訣:快、狠、準。
攆走麻煩的速度要快,面對麻煩的心腸要狠,將麻煩丟出門的方向要准——最好是跟垃圾車一去不回。
「不就是你嗎?」任翔秋波頻送,「在我們度過這麼美妙的夜晚後,你怎能翻臉不認帳?」
昭鋒瞇起眼,發現她身上只穿一件寬衫——他穿著入睡的那件,「誰讓你闖進我房間的?」
「情人,你講這話真是沒有良心,這裡是我房間呢!」太妹瞄瞄他愈糾愈緊的衣服,暗笑,再用力些她就要見光了,「你是真記不得還是假忘,昨夜明明這麼激烈……」
「不可能,這怎會是你房間?」
房裡根本沒擺半件女性化的用品,有的只是牆上幾張賽車海報,以及幾個機車模型,別說化妝品了,連件裙子也沒有——
他原以為東西是上一任房客留下的。
「我是不常回來,可並不代表不住這,不信你可以去廁所看看有沒有衛生棉。」
真——不要臉,她大剌剌的態度似乎不當他是個男人,聳聳肩,刻意加強效果地,她說:「我是不介意再回味一次昨晚的高潮,可是你得把人先請走才成。」
昭鋒猛然回頭,噢!不,這絕對是陰謀。
「很高興你和室友處得來。」俠安兩手抱胸,狀甚閒適地倚在門邊,「放蕩的夜晚?挺不錯的慶祝方式。」
「你不知道,他的胸膛好暖好結實,他的技巧好得沒話說,他的吻更別提了,光嘗一下就會上癮,他真是舞男中的舞男!」任翔圈臂環住他的頸,吐氣如蘭地挑挑眼尾:「怎樣,情人,我的表現不差吧?昨夜我們可是戰得筋疲力盡哦!」
太妹任翔,專做出人意表的行徑,以驚世駭俗為樂,愛遊走邊緣,闖賭命之城。
「有沒有碰過女人我自己清楚,請你自重。」勉強維持紳士風度「扳」開她掛在胸前的嬌軀,他銳利盯向俠安:「這就是你歡迎我搬入的驚喜?煞費苦心呵!」
「你不是性好漁色嗎?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俠安非但沒有絲毫愧歉心虛,反而大作無辜之態,「太妹可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你別太侮辱人家!」
就是嘛!為了請她配合,還花了她一瓶二十年份的上等醇酒,這麼貴的成本怎能沒半點回收?
太妹蹦蹦跳跳到她身邊,半真半假地努唇,「不要怪他,你看,他的體格多好;
只要是他,再怎麼侮辱我都沒關係。」
俊男的侮辱可不是每天有的!
她讓他打著赤膊的勃發英姿給吸引,不禁回想起他們的親密,也許,把機會讓給任翔是錯的。光是仿真和他所能產生的火熱就令她心猿意馬,要不是想稍挫他的自大,她也不會讓太妹「拔得頭籌」。
「要上床你怎麼不上?」昭鋒真是有些火了,她真當他是妓男是不?「我保證你求饒。」
俠安的傲因他的諷刺抬頭,「我只答應讓你搬進來,並波說你可以為所欲為。
搬進來是你提出的條件,你事先有問我是不是有多餘的房間嗎?」
他「以為」搬來就自然和安霞同居一室,沒算到她是以俠安的身份當眾答應他的!
「沒有空房嘛!安排你住哪就隨我高興囉!太妹是較少回來的一位,自然先把你安置在這了,不然你還想怎樣?和三個男人擠?」
該死的惡女!明明是她的詭計還振振有辭的!他太大意了。
「你大可以通知我。」打地鋪也好過和任翔沾上邊,一個惡女他就快吃不消了,再加上她姊妹從中破壞,想攻城掠地豈不難上加難?
「通知你就能打消你搬來的念頭嗎?」她就事論事地反問,「是你提早出院讓我很多事都來不及準備,怎麼能怪我服務不周?」
開玩笑,搬來的初夜就有女人「侍寢」,這還叫服務不周?
可惜的是易大少對「特種服務」並不感激,「我看不是你來不及準備,而是根本忘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