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李尉菁
唉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該如何善後?聖文很悲哀的吁了口氣,埋進包包裡的頭讓裡面的東西剌了一下。
聖文拉開包包把東西放好,突然,落入眼簾的有紙、有筆。
紙跟筆!看來也只有這麼做了。
聖文拿出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揉成一團後,對準了駱冠禹的後腦丟了過去。
咚的一聲,正中紅心,駱冠禹轉身,看了身後一眼,就又繼續纏著另一個她。
聖文不氣餒,又撕了一張紙,寫了一行字,揉成一團,對準駱冠禹,又丟過去。
咚的一聲,又中紅心。
駱冠禹氣呼呼的轉過身,看到地上兩團罪魁禍首,很無辜的躺在冰涼涼的地板上,「誰?是誰在惡作劇?」有些事是不能縱容,不能吞忍的。
可惡,不會是邵剛跟倪亮那兩個無聊朋友吧?駱冠禹雙眼怒張,想找出那個連丟他兩次紙團的混蛋。
然而,他的身後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在轉角的牆壁伸出一隻細白的手,對他揮了揮。
駱冠禹不悅的眉高高挑起,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到底在搞什麼?
「我想她是有話要跟你說。」杜聖文撿起地上的紙條,秀給他看,紙條上頭寫著--你來一下,我有話告訴你,
杜聖文怕他不看,還念給他聽,只是--為什麼紙條上的字跟她的筆跡好像!
就在杜聖文蹙眉思索之際,駱冠禹將紙搶過來看了一遍,爾後又撿起地上的另一團紙展開來,裡面的內容與頭一張相同,都是要他來一下,她有話對他說。
拜託,這個人有話要說就直說啊,幹嘛做事這麼鬼祟!
駱冠禹邁開步伐,大步大步的走向那只細白的手。就在他走近,打算揪出她,告訴她做人做事必須坦蕩的時候,他低垂的眼對上她的清澄明亮。
她眨巴著眼眸,笑得極為尷尬、靦腆,而且她那清秀小巧的五官與另一邊的杜聖文一般無異。
「你……」冠禹看著她,既驚訝又難懂,「那她……」他又轉頭去看走廊的另一個杜聖文。她的表情平靜,只是站在原處等他回去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有兩個你?!」
「就跟你的情形一樣,你昨天不也看到有兩個你嗎?」聖文舉他的例子當回答,她希望他能快一點進入這麼複雜的狀況裡,至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把事情大概跟你說個清楚。」
駱冠禹點頭,「但是,讓我先去打發另一個你之後,再來跟你談。」他總不能丟下另一個她,讓她癡癡的等吧?
「好是好,但是你不能跟她說在這等你的,是另一個杜聖文。」
「我懂。」駱冠禹知道看到另一個自己時的那種震驚與難以置信,在事晴還沒弄清楚之前,他不會跟第三人透露整件事。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來。」他轉身離去,聖文則是蹲在牆角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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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高中時代的駱冠禹相信她的話,聖文直接把他帶到飛行器停放的地方,且將事情的始末全部講給他聽,包括十年後的駱冠禹是為了什麼原因,來到二十世紀末,以及他們必須驚擾他的緣由。
未了,她記起十年後駱冠禹殷殷叮嚀的事。「這事你必須保密,誰都不許透露,畢竟它關係著一件大陰謀,只要消息走漏,知道這件秘密的人都有可能發生危險。」
駱冠禹很敷衍地點頭了事,他根本沒心情去計較杜聖文說了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時空回溯機真的存在!它不只是一張草圖,而是有具體的形體,而且它還真的能穿越時空。
這是真的!駱冠禹的手觸摸著銀白色的機身,它流線型的機翼。
「我能進去嗎?」他轉頭去問杜聖文。
「我沒鑰匙。」她也很隨便的回答他,因為這個駱冠禹怎麼都看不清楚事情的輕重!
她之所以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不為了證明他有多厲害,真發明飛行器,而是為了讓他瞭解實情後,能大開實驗室之門,讓十年後的他修好時空回溯機。
「駱冠禹,我們沒多少時間了,你可不可以把實驗室及草圖給我們,好讓十年後的你修好這架飛行器?」
「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他修飛行器的時候,我也要在現場。」
「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你們雖不屬同一個年代,但說到底還是同一個人,你們的生命磁場相同,不能見面。」
這個說法,他聽說過,但--他真的想知道這飛行器跟他的草圖,到底有哪裡不一樣,為什麼每一次他用他的草圖做出來的模型,都無法順利進行時空飛行。
「這樣好了。」駱冠禹有另外一個構想。「我把草圖交給你們,你叫另一個我把草圖內錯誤的地方修正。」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想知道,我的飛行器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不能穿越時空?」
「這件事你十年後就會知道了。」這人為什麼這麼心急?這個發明始終是他的,又沒人跟他搶。「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在顛覆歷史?」
「十年後的我穿越時空來到一九九九年,就已經將歷史做了更動。」既是如此,他小小作亂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這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笑話,同樣是篡改歷史,哪裡下一樣了?」駱冠禹雙手環胸,硬是想要顛倒是非。
他真是不可理喻!「十年後的你更動歷史是為了拯救地球,這是屬於情非得已,而你改寫歷史是為了滿足你不可一世的虛榮心,這怎麼會一樣?!」聖文不怕他,反駁了回去。
真討厭,為什麼同樣的一個人,十年前和十年後,差別會這麼大?高中時代的駱冠禹雖不嬉皮,但言語之間有時候有股傲氣,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
她那義正辭嚴、處處袒護另一個他的舉動,讓駱冠禹覺得有趣。
他搖頭,嘖嘖稱奇。「奇怪、奇怪,真可怪!你為什麼要這麼袒護十年後的我,極力幫他辯解一切,這之中到底暗藏著什麼秘密?」他瞇著眼,衝著聖文露出一抹壞壞的笑。
聖文瞪著他不語,怕他再說出驚人之語,或是隨便安個罪名來編派她的不是。
「噢!」他懂了,「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十年後的我了?!」他挨近她身邊,小小聲的問:「我真的不明白,不管是十年後的他還是現在的我,我們都是同一個人,都叫駱冠禹,為什麼你會捨近求遠,要去喜歡一個永遠不會跟你有交集的男人?」
更奇怪的是,她雖喜歡十年後的駱冠禹,卻很明顯的討厭這個站在她面前,活在當下的他!這是什麼道理?
聖文被他的猜測給激得臉色乍青還白。「你不要胡說八道。」她怎麼可能會去喜歡駱冠禹?
「我之所以幫十年後的你說話,是因為我知道他不像你,他做事坦蕩,絕對不會為了一己私心,或是想討得掌聲,就做出錯誤的決定。」
「噢!你這麼瞭解他?」他的問話有絲輕佻。
聖文重重的點頭,「這是當然。」
「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口中那個坦蕩蕩的大好人,十年前就是我這個壞模樣。」他-笑,「你看了有沒有嚇一跳?」他挨著她問,口中的熱氣直接噴在她頸間。
他不僅口氣曖昧,就連肢體語言都太過狎暱。
聖文滿臉通紅,彎身閃開他的逼近。「在我眼中,他跟你不一樣。」
她躲他是躲得如此明顯,讓駱冠禹對她的差別待遇頗不是滋味。
算了,他才懶得理她要對誰好、對誰不好,他在乎的是他的草圖。
「這場交易在於兩廂情願,答不答應我所提出的條件隨你自由,我沒有強逼你,你不用把我看得那麼壞。」甚至還像躲瘟疫似的躲著他。拜託?他有那麼可怕嗎?
「你想清楚之後,再來找我。」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
駱冠禹轉身,臉上有著「早知道你會叫住我」的得意笑容。
「你雖然說這是一件你情我願的交易,但你也明知道為了回到屬於我們的時空,我們不得不低頭妥協。」
她開口、閉口說的都是「我們」兩個字,這讓駱冠禹聽了很不舒服。
「別我們、我們地說得那麼親密,要知道,你是你,我是我,十年後的駱冠禹依舊叫駱冠禹,不管你認不認同,我與他就是同一個人。你不能喜歡一個,卻又厭惡另一個,懂不懂?」他像是存心捉弄她,挨她挨得近近的,就是想看她的窘困模樣。
杜聖文伸手推開他,「你不要把問題給弄得更複雜,我只想要你的草圖。」
「那修正部分?」
「我會勸另一個你答應,至於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證。」
「那就等你能保證的時候,我們再來談合作的可能,掰掰!」他揮揮手,很瀟灑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