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李屏
杜朔
陸李月斜睨著安綺,一副審問犯人似的模樣質疑安綺,「哼!還說我誤會你,這下可是罪證確鑿。你若沒跟人家怎麼樣,人家幹嘛花大錢替你辦生日派對?」
安綺也同樣斜眼看她,「早知道您這麼會穿鑿附會,我應該在一開始就堅持要紅蘋果把信退回給杜朔。」沒想到給她看和不給她看結果都是一樣的,難怪剛才陸達人會阻止她。
「對不起!我早該聽你的話的。」安綺的眼光忍不住投向她的「未婚夫」。唉!千金難買早知道。
陸達人看著她淡淡的說:「沒關係,不過,以後盡可能聽我的話吧!我不會害你的。」
安綺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底深處,想探詢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兩人四目相交,陸李月卻殺風景的突然把輪椅推到他們中間,大聲嚷嚷道:「我反對!」
陸達人和安綺不禁連退好幾步,才免去被輪椅撞倒的命運,他們一臉摸不著頭緒的齊聲問:「反對什麼?」
「我反對你們結婚廠陸李月宣誓般的道。
安綺馬上回嘴,「反對無效!要結婚的人可是我們兩個,跟您沒有直接關係。」
「什麼叫沒有直接關係?他可是我的兒子耶……」
於是,陸李月和安綺兩人又開始吵了起來。
除了洪蘋外,對這種情況已司空見慣的陸家人都悄悄的逃離現場,以免被戰火流彈波及。
這兩個女人一吵起架來,就連天皇老子來勸都無效,識相的話,還是趕緊離開現場為妙。
可憐洪蘋猶在狀況外,還一個勁兒的勸說:「有話好好說嘛!別那麼大聲……」
果然,不到三秒鐘就聽到陸李月和安綺的咆哮聲,「閉嘴!」
***
人夜後,安綺躺在床上怎麼樣也睡不著,她的心情亂糟糟的,紛亂的思緒佔滿腦海,令她煩得快透不過氣來,於是,她便穿著寬大的白T恤和短褲,來到陸家美麗雅致的前院散步。
陸家的庭院完全出自庭園造景名家設計之手,自然賞心悅目,最適合散步休憩之用。
夜涼如水,星月照照,此時正值深夜十一點多,整個庭院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草叢間的蟲鳴蛙叫和造景水池的流水聲。
安綺繞過幾盞橙黃色的路燈,來到水池邊的一塊圓石上坐了下來。溫暖的燈光染蘊著和諧自然的景致,映得水面像是鎮了層金箔般的晶燦。
紊亂的思維似乎已沉靜許多,她慢慢的能整理出腦中翻轉的思緒。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輕易的答應與陸達人結婚,經濟上面臨的困境是她可以自圓其說的理由,其實,她心底很明白,除了「錢」這個原因之外,還多了點什麼……
是的,就是他!陸達人。
她可以騙過所有的人,卻騙不了自己!她心知肚明自己對他的感覺已超越一般男性朋友,只是她不知道這種超出友誼之外的情緒是不是愛情?
一想到這兩個字,安綺突然臉紅心跳了起來,她猛地搖頭,「不會的!不會這麼輕易就發生的,愛情不是神聖而偉大的嗎?」
「嘿!你半夜不睡覺,竟跑到院子裡喊起口號來?」陸達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
安綺嚇得差點跌進水池裡,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後,她隨即發飆,「你這樣出其不意的嚇我,覺得很有趣是嗎?」
陸達人一臉玩味的注視著她,「我才剛參加餐會回來,車子在前院的道路上發出的聲音可不小,再加上電動大門的開啟聲、我的腳步聲,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我來了,只是故意不想理我罷了,誰知道你竟是想事情想得出神!」
他特意跺跺腳跟,果然,鞋跟擊在石板路上發出很大的聲響,尤其在如此深且寧靜的夜裡聽來,的確格外清晰響亮。
想起剛才脫口而出的自言自語,安綺驀地臉紅了起來,「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吧?」
陸達人凝視她的雙眼慢慢浮現笑意,「沒有。」
他聽到了!他那種表情分明是在嘲笑她。安綺彆扭的嘟起嘴,氣悶的坐回原來那顆石頭上。
陸達人知道這個小妮子又生氣了!可他並不是故意要來惹她生氣的。離開嘈雜煩悶的應酬餐會之後,他一回到家,便在寧靜雅致的庭院裡發現她的身影,他幾乎是沒有遲疑的走向她。
直到來到她的身旁,他才想起她火爆的性格,怕自己會惹怒她,不禁遲疑了一下,意外的竟聽到她的自言自語……
唉!還是惹她生氣了!
他脫下亞曼尼的西裝外套扔到後面的石板路上,他走近她想坐在她旁邊。
「這裡沒有位子了。」安綺任性的從池面撈起一朵水芙蓉,「啪!」的一聲將它放在她旁邊僅能容納一人坐下的石頭上。
水芙蓉的氣根上的水珠弄濕了乾爽的石面,她擺明了就是不讓他坐在旁邊。
安綺以為這樣會激得他離開,沒想到他絲毫沒有動氣的就在那濕漉的石面上坐下來。
她驚愕的瞪著身旁的他,「喂!褲子會濕耶!」他穿得可是亞曼尼的西裝褲耶!
陸達人不在意的說:「濕了就濕了,反正一會兒換掉就行了,有什麼關係呢!」能坐在她的身邊,就算弄濕一條褲子也無妨。
「你還真固執,坐另外一顆石頭不就成了,還硬要坐這個濕的位子,笨蛋!」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排斥他留下來了。
陸達人不禁笑了,「那不一樣,我想和你坐在同一塊石頭上。」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安綺的小臉不由得熱烘烘的,感覺到身旁傳來濃烈的男性溫熱氣息,淡淡的古龍水味和著遠處飄來的茉莉花香,擾得她的心湖漣漪陣陣,她只得伸出手撥弄著池面上的水芙蓉,不敢抬起頭。
「你剛應酬回來不累嗎?怎不回房休息?」她想趕他離開。
「嘿!跟我聊幾句嘛!」陸達人柔聲的說,大手不知幾時已悄悄的摟上旁邊不斷吸引他觸碰的織柔肩膀。
安綺面無表情的拿下他的祿山之爪,「你喝酒了?」她聞到微微的酒味。
「幾杯香檳而已。」他不死心的想再攬住她的香肩。
「醉了就去睡覺。」安綺又一次拿下他的手。
他只是微醺,神志可是清明得很,「你說的這句話真像是老婆說的話。」他的手還是固執的要停在她肩上。
這次安綺沒有再拿下他的手,她心想,反正他待會還是會欺上來,乾脆任由他摟著。
今晚的他似乎比平常固執三分,又喝了點酒,跟他作對並不是明智之舉,而且,「老婆」這兩個字令她軟了心。
「我的確是你的老婆——在二十天後,不過,你可別忘了,契約上有言明我並不需要履行任何夫妻義務!」
「別擔心,我並不想談感情。」話才出口,陸達人就後悔了。
他今晚是怎麼了?淨胡言亂語些什麼!
安綺心底的情愫慢慢沉了下去,她嘴硬的回道:「那最好,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一項交易。」
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笨安綺!
「交易」這個字眼令陸達人皺起眉來。「別形容得這麼不堪。」
「那你說我們的這種關係是什麼?」安綺白了他一眼。
「夥伴。」陸達人定定的看著她,「我們是夥伴。」
對他來說,這兩個字包含的意思太多,他無法理清,但他知道絕不是她口中的「交易」。
「好吧!『夥伴』,你要我跟你聊什麼?」安綺問。
陸達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聊什麼,那只是個想賴在她身邊的借口罷了,「嗯!聊……聊你的生日好了。」他突然想到傍晚的那封信。」生日有什麼好聊的?我一點也不想過。想想,十八年前我的母親痛得死去活來的才把我生下來,所以,有什麼好慶祝的?」安綺皺著鼻子。
看到她那俏皮的模樣,陸達人真想伸手觸摸她微翹的鼻尖。
他是怎麼了?怎麼一碰到她,自己就變得像個色狼一樣?平常的他絕對是個發乎情、止乎禮的君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性絕緣體。
女人對他而言是個麻煩,年少時幾次無疾而終的戀愛經驗,讓他明白談戀愛是件很費時的事,時間對一個大企業的繼承人來說是很寶貴的,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經營對他的事業一點幫助也沒有的愛情。
若不是礙於老爸的遺囑,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結婚的,結婚對他而言如同女人一樣麻煩且拘束,像拿個繩子往自己的脖子上套,不適合一向自由慣了的他。
維持現況最好!陸達人提醒自己。
「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雖然他不斷的警惕自己,但他問出口的卻是不自覺的關心。「不想慶祝,那我買個禮物給你聊表心意好嗎?」這下,他確定她不會去杜朔為她舉辦的生日派對。
「你錢多呀!這麼愛送人禮物。」這種同情的禮物還是省省吧!她才不希罕。
即使被潑冷水仍熱度不減,陸達人一臉興致勃勃的建議,「你需要什麼生活用品?衣服?鞋子?首飾?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