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李芃
「令狐副堡主,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邊呢?過來跟大家一起喝酒呀!今天是『孤星堡』的大日子,咱們得好好慶祝一番。」酒多喝了幾杯之後,一向穩重寡言的陳莊主,嗓門也跟著大了起來。
「說得是,陳莊主這邊請。」令狐夏只得在心中重歎一聲,繼續交際應酬去也。
「這次的婚禮辦得真隆重,妀天令狐副堡主大婚,是否也要比照辦理呢?」
「不了,這次之所以盛大舉行,只是為了讓大家對『孤星堡』更加認識,再辦一次就顯得太過勞師動眾了。」令狐夏努力的擠出微笑。這種大事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再玩一次。
「那還真是可惜呢!」
「是啊!」令狐夏陪笑道。心裡則是暗為這:可惜個鬼咧!這種婚禮要再來一次,恐怕他還來不及進洞房便嗝掉了,還結啥婚呢!
該是主角的新郎,孤獨的坐在書房中閱讀,好像外面傳來的震天聲響,與他一點也不相關,只是沸騰的聲響讓他的情緒始終平靜不下來,於是重歎一聲,放下手上的書,輕步走向書房旁的涼亭,由這裡遠眺雲天合。
新房就在涼亭的另一頭,新房中的紅燭映照著窗框,與上面的大紅喜字相互輝映著,綻放著人生另一旅程的光彩,足以沸騰新人喜悅的心,但這一切對他而言只是復仇裡的開放,是對羅伯商正式宣戰的開始。
她在做什麼?跟所有的新嫁娘一樣,靜靜的坐在喜床上,等候著人生的另一個開始嗎?被仇恨包裡的心不該為任何不相關的事牽絆,他不是一個善於解釋自己行為的人,
甚至連令狐夏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打算,可是真的要讓她呆坐到天明嗎?不,他欠她一個解釋。
該是跟她說清楚一切的時候了,他應該明確的告訴她,他之所以與她結婚為的不過是復仇,所以並沒有打算讓她真的成為他的妻子,等他完成復仇大計後,就會把她送出「孤星堡」,讓她能與真正愛她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知怎麼地!這個念頭令他不愉快的輕皺了一下眉頭,他選擇漠視它。
他表情略為凝重的規著,也許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會令她傷心難過!也許會嚇著了她,可是該面對的總是得面對,這就是人生。於是他悄然走向了新房。
結果——他才是那個被嚇著的人。
如果他真以為他的新娘會乖乖的坐在床沿,等著他來為她掀起頭蓋,那麼顯然他是高估了她的能耐,可是……眼前的情景也太可怕了吧!這絕對足以嚇退任何新郎,原封不動的退回新娘。
他難以置信的環視著新房,那個本來應該戴在新娘頭上的鳳冠早已滾到桌子底下,而應該蓋在上頭的紅巾已經飄到更遠的地方,桌上討喜用的食物早已盤盤見底,他的新娘則雙頰酩紅,眼眸迷濛的望著他。
他苦中做樂的想著,也許從搶婚開始,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或許她才是羅伯商的「惡夢」——如果他真的娶了她的話。
「哈哈,你的動作太慢了,東西被我吃光光囉!」新娘得意的搖晃著空盤子,大聲的宣佈著。
仇焰依然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只是驚愕的瞪著她。
「你別這麼難過嘛!東西雖然被我吃光光了,可是飲料還有剩一些,我可以分給你一些的,很好喝哦!」說著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不過我好像生病了,頭好昏哦!可是我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呀,直到喝了這些飲料後才……咦……」她疑惑的盯著手中的林子,突然驚駭的大叫道:「我的天啊!會不會有敵人混進來了,並狠心的在我們的飲料中下毒﹖﹗」越想越有可能,霜兒用力的點頭同意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那妳也喝了大半,現在才來擔心是不是遲了些?」仇焰無奈的問道。
霜兒用力的搖頭,直到頭越來越昏了才停下來,搖著手指說道:「不遲,不遲,至少你還沒喝啊!」說著憨笑道:「還好我先試過了,就算他們放的是穿腸毒藥,那受害的也只有我一個人,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妳……」他該感激老天爺給了他這麼一個有「義氣」的老婆嗎?他無語可問上天。
霜兒開始交代遺言道「我……我死了……以後你千萬要……替我報仇,還要……好好的……照顧我的姑姑,我……我在天之靈會感謝、保佑你的。」
她搖搖擺擺的走向他,「我說了半天話,你怎麼什麼話也不說呢﹖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有嘛?」突然她頭昏眼花的往前一倒,還好仇焰及時抱住了她。
「哇!你又接住我了,有一個會武功的夫君還真不錯,唉!可惜我已身中奇毒,再也無法留在你身旁了,好可惜哦!」霜兒舒服的靠在仇焰懷中,輕聲的問道:「你想會是誰下的毒?他為什麼要害我們呢?」
「沒有人下藥。」他只能無奈的說著。
「胡說,那為什麼我喝了它之後會變得這麼虛弱?這不是毒藥會是什麼?」她勇敢的一笑,好心的拍拍他的背,很有愛心的安慰他道:「你千萬別再欺騙自己了,勇敢的面對現實吧!」
仇焰哭笑不得的看著地壯烈的新娘,重歎了一聲,「那不是什麼毒藥,只是一般的甜酒罷了。」
「甜酒?那也是酒的一種嗎?」霜兒好奇的問道。
「對。」
「不是毒藥?」霜兒欣喜的問道。
「不是。」
「太好了,那麼我不會死了耶!感謝老天爺!」霜兒開心的笑著,「我還以為自己的喜事會與喪事排在同一天呢!你也真是的,沒事不要這樣亂嚇人嘛!害我還交代了半天的遺囑。」
「我嚇妳?!」仇焰有種想掐死她的感覺。
「對呀!你早知道那是甜酒,幹嘛不早一點告訴我,害我嚇得要命,以為自己快死了,」她輕聲的抱怨著,接著抬頭盯著地,輕輕拍拍他的臉,「別繃著臭臉嘛!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我受了一點驚嚇,我不會記仇的啦。」瞧她還一副寬大為懷的樣子,讓人不知該如何響應。
「我可看不出妳有被嚇著的樣子。」
「謝謝你的誇獎,我會繼續努力。」霜兒非但聽不出丈夫的嘲諷,反而歡天喜地的道謝。
「什麼?!」
「你說你看不出來我受到驚嚇,那表示我很勇敢囉!我當然得謝謝你的誇獎了。」霜兒笑咪咪的回答著。
仇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從沒有喝過酒耶!原來酒是這個樣子,那我現在的樣子就是酒醉了嗎?」
「對。」
「酒醉的感覺真不錯,整個人飄飄然的,好像可以飛起來。」霜兒咯咯笑道,說完話整個人也像沒骨似的依附在仇焰身上。
「希望明天早上妳還會這麼覺得。」仇焰苦笑一聲,輕輕抱起她,將她放在新床之上,打算先讓她好好的休息,明天再來跟她談論未來的事。
就在他安置好她,打算起身時,他的新娘突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眉頭微蹙的看了他半天,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嚷著,「天啊!我曾經見過你耶!」
「是啊!妳是見過我。」他重歎一聲,想拿開她的手,可是她不依的摟得更緊,大聲的嚷著。
「我真的曾經見過你,我想起來了。」
「謝謝妳記得看過我,妳該休息了,快放開我。」仇焰不敢使力扳開她的手指頭,怕弄傷了她,只好耐心的要求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一個這麼有耐心的人。
「我不放,我話還沒說完耶!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
「有,妳說妳見過我,全孤星堡的人都知道妳見過我呀!」
「我說的不是這幾天的事,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曾見過你,那時候我好像六歲吧!喜歡爬樹的我不小心失手,眼看就要跌落地上,然後你及時接住了我,那時候我還小,所以不是記得很清楚,只是從此我就一直想著『飛』的感覺,為什麼我會一直到現在才想起這個呢?」
仇焰驚訝的看著霜兒,停了幾秒後,才好奇的問道:「何以見得是我呢?」
「是,一定是你,你那時候也是這樣抱著我,而且我記得你臉上的疤痕,」她輕輕的觸摸他臉上的傷痕,「對,就是你,我肯定就是你沒錯,你還記不記得那件事?」
「那麼久的事我怎麼會記得。」仇焰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而後淡淡的回答著。
「哦。」霜兒有點失望的看了他一眼。
「天色不早了,妳該休息了。」他再度試著將她放到床上。
「不行,不行。」她還是像牛皮糖一樣的纏著他不放。
「為什麼不行?」他向老天企求多給他一點耐心。
「我姑姑說,一個好妻子應該等夫君上床休息了才可以休息,我決定當個好妻子,所以你不上床休息我就不能先休息。」霜兒慎重其事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