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李芃
「你怎麼可以用我乾爹的生命來威脅霜兒,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憤怒而無助的淚水湧入欣宜的眼中。
「就算我沒人性好了,妳們兩個人又能如何?羅莊主財大勢大,人家肯正式迎娶,妳們就該深感榮耀了,哪容得了妳們在這不試抬舉。」
「他的年紀可以當霜兒的爺爺了呀!」
「那敢情更好,霜兒很快可以成有錢的寡婦了,到時還怕找不到喜歡的小伙子嗎?」
「你……你簡直……」
「別說了姑姑。」霜兒輕輕拍拍欣宜的手,然後一臉冷然的看著林富生。從小到大他從不曾給過她絲毫的溫情,但她從不恨他,只是無法愛他,現在恨意卻忍不住在她眼中氾濫。
「妳為什麼這樣看我?」在霜兒的注視下,林富生顯得有點狼狽。
「你一定要我嫁給那個老頭子嗎?」霜兒冷冷的問道。
「當……當然。」
「好,我嫁。」霜兒厲聲說道。
「不,不行,妳不能……」欣宜臉色蒼白的拉著霜兒的手。
「姑姑,妳別再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跟外公都是我最愛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們。」霜兒一向活潑而天真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成熟。
「霜兒,妳……」一向以保護、照顧者自居的欣宜!驚愕的看著霜兒鎮靜的臉龐。
「很好,還是妳懂事。」林富生鬆了一口氣的看著霜兒。只要當事人肯出嫁,那一切的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了。
「可是我有兩個條件。」霜兒冷冷的說著。
「說吧!只要妳肯乖乖出嫁,就算二十個條件我也依了妳。」
「我要一筆錢,用以安置我的外公,並親自為他安排居住的地方,但我不要你參與這些事,因為我不敢保證你是不是還會利用外公的健康威脅於我。」
「好,這沒什麼問題,但她必須留下來。」林富生指著欣宜說這,「只有這樣我才能確保妳不會逃脫,到時候我會讓她跟在迎娶隊伍後面,只要妳乖乖的與羅莊主拜堂,那麼妳們就能重逢。」
「霜兒,妳別管我,千萬別為了我而犧牲妳自己的幸福……」
「住口!」林富生不悅的打斷欣宜的話!大聲的喚道.「來人啊!把她給我關在柴房。」
「你敢把她關在柴房!」霜兒冷冷的看著林富生,而他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我若不把她留在這裡,我怎麼能肯定妳會如約定的嫁給羅莊主呢-妳不也一點都不信任我嗎?」
「你可以留下她,但我要你好好的對待她,否則我將不惜玉石俱焚。」
「我知道了,將她帶到西廂房,派人好好的照顧她,別忘了找人在房門口看守。」林富生馬上改口,這個時候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被架著往西廂房而去的欣宜,不斷回首看著霜兒,她則是給了她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
原本寧靜的郊道揚起了一陣塵土,馬蹄聲規律的迴響著,一群身著黑色勁服的人馬,在仇焰的帶領下來到了預定的地點,只見他輕輕一抬手,眾人便身手敏捷的停下馬,排列整齊的等候著堡主的指示。
仇焰轉頭看了身旁的令狐夏一眼!他意會的點頭,代為交代命令這:「等一下行動的時候必須按照堡主的計畫行事,絕對不准有任何疏失,違者一律接受幫規處置。」
「是!」手下的人謹慎的應答。
「好,你們馬上到各個安排位置就位。」
「是。」訓練有素的部屬們,立即迅捷的就戰略位置。
令狐夏轉頭看向一旁的仇焰,此刻仇焰臉上除了貫有的冷酷外,眼眸中還有一絲暴戾之氣。
「師兄真的決定這麼做?」儘管箭在弦上,他還是不得不問。
「沒錯。」他神色冷峻的說這。
「為什麼不乾脆殺了羅伯商以報滅門之仇呢?」他實在不樂於見到師兄的一生就為仇恨所主導,那樣的人生太淒楚與灰暗了。
「不,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留在人世中,好好的品嚐痛苦的滋味,一步步走向滅亡。」他冷酷無情的說著。
「可是新娘總是無辜的,她……」
「省省你的同情心吧!一個十七歲的姑娘願意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你想她圖的是什麼?」仇焰鄙夷的說著。
「也許她也是被迫……」
「我們該行動了。」仇照無意再為此事多費唇舌,抬手制止了令狐夏的奉勸之語,逕自策馬上前。
令狐夏輕歎一聲,不再說什麼的跟隨於後。
沒有新嫁娘的喜悅,沒有待嫁兒女的甜蜜期待,霜兒心中只有濃濃的苦澀與無助。雖然她一向天真無憂,可是哪一個少女沒有夢?誰能接受這樣噩夢般的婚禮?
重病在床的外公令她牽腸掛肚,被軟禁的姑姑令她寢食難安,她就像是被摘除了翅膀的蝶兒,帶著痛楚與不安,無助的任由花轎緩緩的將她抬向未知的國度,等候著她的則是一場注定沒有歡樂的未來。
短暫的折服只是迫於無奈,如果他們以為她會就此認輸,那代表他們低估了她的能力,她輕輕碰觸懷中的匕首,這是她利用幫外公購置所需物品時所添購的,也是她認為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的答案。
誰想像得到,連一隻蚊子都不敢殺的她,竟打算用這把利刃解救自己與她所愛的人。
「只要能在新婚之夜殺了那個死老頭,我就能帶著姑姑遠走他鄉,然後找機會接出外公,我們一家三口便又能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霜兒故作雀躍的自語著。她試著讓思想停在快樂的時刻,但她所不想見的可怕畫面卻一再浮現,想起鮮血與肥油滿地的噁心畫面,霜兒不由打了一個冷顫,淚水也不受控制的浮現眼眸。
「不,我不能這麼沒用!如果我退縮了!那麼所有美的事物都將遠離我的生活。」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勇敢的拭去波水,努力的培善她所需的勇氣。
自小在外公與姑姑的呵護下成長,雖然說不上錦衣玉食,卻也衣食無虞、快樂而無憂,現在該是她回報他們的時候了,他們兩個人的幸福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如果只有鮮血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那麼她怎能退縮呢?心中這麼想著,可是握著利刃的手卻不聽使喚的微顫著。
突然來了一陣猛烈的撞擊,霜兒在花轎裡跌得七葷八素,忍不住叫道:「難道道是老天爺對我那可怕計謀的懲罰嗎?可是我是不得已的呀!老天爺,你怎麼可以如此不明事理呢?」正當她想好好的跟老天爺理論的時候,花轎終於恢復了平衡。
她好不容易才坐穩身子,緊接著外面便傳來一陣騷動,打殺的聲音震天價響,霜兒好奇的輕掀門簾,只見一群身著勁裝的男子,將羅家莊的人團團包圍,她這才知道根本不是什麼老天爺的怒火,只是有人突然攔下了花轎。
「一定是上天可憐我的遭遇,特別派貴人相助。」霜兒愉悅的自語著。
她原來滿佈愁雲的臉龐,終於浮現了陽光,兩手合掌,不停感謝老天爺的仁慈,順便為自己剛才的誤解道歉。
就一個花轎被不知明人士攔劫,而前途不明的新嫁娘而言,她的反應頗值得玩味,不知道是否腦袋太過簡單了些?她甚至像看戲似的,饒富興味的盯著外面瞧,只差沒有加油吶喊一番了。
當中最吸引她的是領導者的劍術,只見他輕鬆的揮舞著手中的劍,羅家莊的兵馬頓時成了一盤散沙,能逃的早已逃的不見蹤影,不幸被包圍在其中的,則早已手腳發軟的跪倒在地。
戰鬥一結束,霜兒便迫不及待的走下了花轎,臉上則是帶著燦爛的笑容。
儘管羅伯商安排了大隊人馬保護他未進門的妻子,但在「孤星堡」有系統的戰略下,只能用兵荒馬亂、潰不成軍來形容羅家的迎親隊伍,不到片刻,孤星堡的人已經包圍住了新娘的花轎,並制止了所有的人。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轎夫與幾位不幸被包圍的人馬,跪在地上哀求著。
冤有頭債有主,仇焰並不想以無辜的生命來填塞仇恨的縫隙,他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而後轉頭看向令狐夏,再度以眼神示意。
今狐夏瞭解的輕輕點頭,轉身看著地上的人,大聲的說道:「回去告訴羅伯商,他的喜事是辦不成了,如果他有空的話,歡迎他前來參加我們堡主的婚禮,還有,今天只是序幕罷了!好戲還在後頭。」說完不耐煩的揮揮手,叫道:「走吧!」
羅家的人馬上連滾帶爬的逃離現場。
仇焰正想開口要人將新娘帶出,不料新娘已主動走出花轎,跪在仇焰跟前,眾人以為緊接著的戲碼該是一段哭哭啼啼、求饒哀求的片段,誰知新娘竟用力的磕頭,嘴裡大聲的嚷著:「謝謝恩公的救命之恩,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來世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