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李珞
什麼叫做天之驕子,他可是從展身上見識到了。
展在醫學方面的成就也不可小覷。在幾次的醫學報導中提及展的成就,幾乎算是一個傳奇人物,但卻從來沒有在外界媒體曝光過。
展極度重視隱私,就算是朋友,也不容得對方違背他的規定,這麼狂妄自負的個性簡直是讓人打從心裡的討厭,偏偏沒有人敢當著展的面表露出來關於這一點,藍桀非常佩服自己,竟然能對展的脾氣逆來順受,也許,天才就是這樣的吧!
沒有點狂妄自負,還真不像是天才呢,不過,難道自己就因為脾氣太好,所以一直只能當庸才嗎?藍桀摸著下巴忖思道。
「你要是來發呆的,就滾出去。」
藍桀被凶巴巴的語氣拉回注意力,連忙討好的笑道:「展,我特地來,是為了你啊。」唉,果然只有他能忍受這個可惡又可恨的東方人。誰叫自己從認識展之後,就發現自己有被虐待的傾向呢。
「我?」展塵從顯微鏡上抬起頭,看見藍桀自動自發的拿起咖啡壺,他哼了一聲。「又是誰讓你來當說客的?」
「你放心。我已經有所覺悟了,就算是違背你老奶奶的意思,我也不敢再出賣你了。中國人不是有句話叫……叫什麼將功贖罪的嗎?」見展塵沒有理會他,藍桀只好摸摸鼻子,繼續說道:「好吧,我就坦白說了,我又看見她了。」
「她?」展塵對他拖拖拉拉的態度感到不耐,臉色沉下來。「你要說就說,不說就滾出去,煩!」
「好,我說,我是說,我昨天又遇見那個在音樂廳前的東方洋娃娃,你還記得……」話都還沒有說完,藍桀就看見展塵激動的跳起來,就連差點打翻培養皿,都沒有注意到。
「你在哪裡碰到她的?」展塵瞪著他問道。
「我……」藍桀可不敢老實的坦白,其實自那天後,他知道展這幾天差不多都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徘徊,好像在找那個東方娃娃,所以他基於朋友的義氣,每天開車在附近繞來繞去,總算讓他撞見了。
他不敢邀功,因為他怕展塵知道他偷偷跟著他。
「到底在哪裡?」他揪著藍桀的衣領。
「好吧,展,你要我說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訴我,她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隨著領口被展塵越扭越緊,藍桀只能張著嘴,像條金魚似的直喘著氣。
「鄰居!」展塵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炸邊緣。「在哪裡?」
「鄰居?那就是青梅竹馬了?原來如此啊,你很喜歡她?難怪從來不理老奶奶介紹給你的千金小姐……」隨著缺氧,他的臉越脹越紅。
「誰說我喜歡她了?」展塵沉聲說道。
「不是嗎?」藍桀裝得一臉吃驚。「不然你從來沒有理過其他女人,為什麼獨獨對她特別?執意要得到她的消息?她只是一個青梅竹馬耶,算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如果沒有特別的意義,你也沒有必要去找她吧?」
「我……」展塵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藍桀的話就像是投下一顆炸彈。其實,他從來沒有深思過他跟那個小不點之間的關係,只是這幾年每到夏天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渴望聽到一絲琴音,甚至看見黑髮的辮子,也會讓他引頸回望……
喜歡她?
有可能嗎?
展塵突然想起那天看見她的心情。因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遇見她,那時他腦中一片空白,目光瞬也不瞬,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抓住她!
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
「展?」
展塵回過神,看見藍桀那張嬉皮笑臉的臉,他更使力的揪住藍桀的衣領,怒聲問道:「她到底在哪裡?」
「別,別……再用力了,我……我就壞斷氣了……你這是對待我的方法嗎?我現在可是珍貴的情報人員……」最後他只能發出細細的尖叫。
「在哪裡?」
吞嚥開始有點困難的藍桀立刻識時務的答道:「她現在被德森製藥的喬家給收留了……」
「喬家?」為什麼會是收留?當年聽下人提起蘇家搬走是因為破產,但她的爸媽呢?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
好不容易領口的壓力沒了,藍桀鬆口氣的咳了幾聲。
這小子真是沒人性,真是為色不惜殺友啊。
雖然不平,他還是不敢再惹毛他,老老實實的回道:「是啊。其實說收留是好聽,他們根本把她當成喬家的幫傭,昨天我偷偷一路跟著她回喬家……哎呀,我忘了說,她那時出來是為了採買,當時正好中午,天氣熱得連我也受不了,後來我躲在喬家圍牆外偷看,看見她在整理花圃……你說,這跟傭人有什麼差別。」
一想到她拉小提琴的那雙蔥白小手竟然被喬家折磨,展塵心口無來由的湧起一團怒火。
他對下人沒什麼偏見,但是讓她來做,他心裡就是不爽。他脫下手套,連外頭是不是酷夏也不管,拿起車鑰匙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裡?」
「沒必要跟你報備!」
藍桀追著往外頭沖的好友,「你等等啊,你是要去喬家吧?這樣莽撞的去不好啦!喬家今晚有宴會,你看,我都為你準備得妥妥當當的了,幫你拿到邀請卡……等等,展!別跑啊!你當我是不是朋友啊——」
反正,自從跟展認識之後,他就發現自己有被虐待的傾向了嘛!這種朋友簡直是他一頭熱,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展這小子!
這小子看起來像是有兩顆腦的天才,脾氣也古里古怪,凡舉天才該有的火爆狂傲自負的脾氣,展都有!但是,沒有人知道,一個天才總是寂寞的……唉,還好他不怕被欺負的纏上去,想一想,他也是很偉大的呢。
戴著工作帽,紮著兩條又黑又亮的辮子,蘇青玫身穿白色T恤,淡藍泛白的短褲配上胖胖的跑鞋,站在一層樓高的鋁梯上,努力的修剪枝葉。
「還好吧?蘇。」
「我很好啦,溫特伯伯,你不用擔心我。」蘇青玫低頭笑了笑。
前頭的大廳傳來美妙的音樂聲,讓她輕輕哼著歌。
夜晚的風柔柔吹拂,晚上工作比起白天,真的是舒服許多。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白天在屋外的工作可以挪到晚上呢。
「那我們先走了,你自己要小心點。」
「好,再見,溫特伯伯。」她沒有低頭的說道。
今晚喬家為女兒開生日宴會,她雖然待在離主廳很遠的後院,但是夜風仍然傳來音樂聲,讓她想起爸媽在世時,曾經也為她開過一次生日舞會,但她天生害羞,與其與一些泛泛之交共度最重要的生日,她寧願跟爸爸媽媽一塊度過,所以後來她的生日就再也沒有辦舞會,生日的那天她拉小提琴,唯一的聽眾只有爸爸跟媽媽,其實她的生日還想要邀一個人,只是每一年他都不理不睬的。
一想到展塵,兒時的回憶就不由得全數湧進心頭。展塵的生日跟喬家一樣,都是大開宴會,來的貴客都是大人,那時她不懂為什麼展塵的朋友都是大人,後來才知道連展塵也不見得認識那些大人,那些人都是展家商業上的朋友、敵手,甚至是有求於展家的,那時,展塵酷得都不理人,宴會進行到一半,他就不見人影,只有她知道每次他都躲在溫室睡大覺,她只好抱著小提琴待在溫室外面拉給他聽。
蘇青玫想到這裡,露出甜甜的笑意。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些零零碎碎的回憶會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溫暖。
他,現在過得還好吧?
也許,那天她應該上前像一個普通朋友問他近況的,只是現在她的身份……
她用力振作起來,不願自己再哀怨下去,開始哼著每年他生日時,她演奏的曲調。
只不過沉浸在音符中的她,根本沒發現由前頭主廳走出的人影在瞧見她後,藏身在樹影之間,她哼的樂曲令他一僵。
威爾第四季的春之樂章……
展塵的臉色陰晴不定,望著她的目光變得更為深邃。這種曲子想忘也忘不了,從她呱呱落地開始,就喜歡上音樂,她出生後第一個摸的就是小提琴,當她會拉曲子時,第一個聽眾就是他,就算本來他對音樂一點也不懂,在她煩人的熏陶下,多少知道了一點曲子,何況是這首每年他生日時,她固定拉奏的曲子。
他凝視的打量她。有別於三年前少女青澀的身軀,如今的她,變得成熟而美麗了。
美麗?哼,他怎麼會把這種形容詞冠在她身上?他應該想起她就覺得煩啊!為什麼會一知道她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來喬家?
難道,藍桀說得沒有錯?
狗兒的汪汪聲闖入蘇青玫哼著的音符,她困惑的張開眼,發現一條杜賓狗在鋁梯旁打轉時,頓時嚇得回神過來。
「左……左爾敦,是誰教你出來的?快回去,好不好?」她發抖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