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井水愛犯河水

第23頁 文 / 黎夜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緊抿的雙唇透露出一絲不耐,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情婦看待,從來沒有!」他慎重地加強後句的語氣,看得出來他極力控制自己的脾氣。

    嬙旃低頭,假裝無所謂地聳聳肩,綻開一朵無力的笑容,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麼告訴我,什麼對你才是重要的?」爵頓迅速抓住她的話尾,冰冷威嚴地問道,一雙眸子此時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看,不容許她有逃避的機會。

    嬙旃抬起頭,極力保持平靜,語氣無比堅定地說道:「沒有,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讓我覺得重要的人和事物了!」

    她在說謊!她清楚地感受到內心痛苦的吶喊。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萬分無奈地問道。

    「我想要的,你根本給不起。不!我不想,也不敢再去奢望能從你身上得到些什麼了!」她語無倫次地說道。她知道自己的立場已被混亂,她盡量穩住呼吸,不讓他看出她有任何不安的情緒在。

    「很好!你一意孤行,完全不顧慮到我的感受──」

    「我顧慮到了!但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裡,我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靜一靜!」她截斷他的話。

    「什麼意思?」他瞇起眼,危險地問道。

    「我會再回賭城跟你辦結婚手續,等你拿到那筆土地後,我們再辦離婚!」嬙旃像是個局外人似的,敘述一件與她不相干的事,一點感情也沒有。

    的確,在賭城除了賭博合法外,也制定了簡易的結婚、離婚手續。在那裡有二十四小時隨時可舉行婚禮的快速結婚教堂,而離婚手續的規定是只要在拉斯維加斯住滿六個禮拜就可以獲得市民資格。為此,這兒常常絡繹不絕出現對對等著離婚的怨偶。

    「這就是你所謂的顧慮?」爵頓下顎緊繃,眼神有如崩裂的冰山,既尖銳又冰冷,令人不寒而怵,望之卻步。

    「沒錯,既然你我對彼此──」

    「不要跟我講什麼大道理,如果你要貶低我們之間關係的話,我會做得比你還會徹底!」爵頓怒火中燒地鉗住她的雙肩,並隨之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有如獵鷹般注視著利爪所擄獲的弱小動物,任他宰割。

    「不要做出讓我恨你的事!」嬙旃費力掙扎。

    但他卻抓得更緊更痛,突然,「刷」地一聲,他撕裂了她的絲質連身睡袍。她嚇到了!這不會是爵頓會做出來的行?,他一向都是溫柔對她,絕不會在床上粗暴。這時她緊繃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就在她嘶聲吶喊之時,爵頓向她攻擊的舉動頓然停止,接著一聲駭人的詛咒,他隨即離開她,翻身側躺,背對著她。在這種緊繃的氣氛下,兩人急促地呼吸聲如針刺般扎進他們的心坎裡。

    嬙旃深吸一口氣,忍住幾乎脫口而出的啜泣聲,她痛苦萬分地凝視在黑暗中顯得更為結實的背影。

    她覺得自己好愚蠢,為什麼要將事情弄得這麼擰?但除了這法子以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他們對彼此死心……死心?這大概只有針對她而言吧!她的確要將這段渾噩不清的關係撇清,並且回到自己所屬的世界,大概只有這樣才會讓她覺得踏實吧!

    至於爵頓,她對他已無話可說了。她並不知道他對自己到底存著怎樣的感情,她甚至不敢再多去揣測,害怕得到的答案會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但事實終歸是事實,該去面對的總是無法逃避。是的,他對她僅存的只是一種男女正常的慾望罷了,這可以從他剛才對她粗魯近似強暴的行為找出答案來。

    不要再繼續傻下去了!她這樣告訴自己。嬙旃也跟著翻身側躺。兩人就這樣背對背僵硬地對峙著。

    躺在床上另一頭的爵頓,咬緊牙根暗罵自己剛才粗暴的行為。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差點就強暴了她!如果他傷害了嬙旃,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啊!

    他是這麼急於保護她、愛著她,但她為什麼卻固執認為他是為了那塊土地,才願意和她走進禮堂,與她結為夫妻?他原先是可以解釋的,並告訴她,他內心對她的感情,但他知道,現在再多的話也是於事無補,反而落得諂媚、討好她的地步。

    也好!彼此先分開一陣子,預留各自的思想空間,好讓他們冷靜、冷靜。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地躺在同一張床上,以往兩人的相擁入睡,早已成了一種習慣,但今夜他們之間的距離大到足以躺下三名大漢,這種難以跨越的鴻溝,除了身體之間距離外,在他們心靈上更是抹上一層濃厚的陰影!

    第七章

    「歡迎,今天難得來我家作客,可非得要好好招待才行哪!」葛石爽聲大笑,過度熱絡地拍著洛伯的肩膀招呼道。對於這個出了名的老狐狸,他可要小心提防才行。

    「是啊!跟你合夥這麼多年,卻連你家也未曾訪過,真是說不過去哩!」洛伯也跟著隨興打哈哈,附合著。

    雖說兩人談話切合,但十幾分鐘下來,所談的內容無非是比天氣還枯燥的話題。但漸漸地,洛伯將話題帶向公司的營運狀況,所提出的問題也愈來愈尖銳。

    「你不覺得這些公事,應該留到開董事會議的時候才討論?」葛石手心漸漸冒出冷汗,全身因警戒而僵硬。

    「如果你想把這些醜事搬上檯面談的話,我也不反對!」洛伯輕鬆談笑地說道,順手將攤在桌上的一疊資料推到葛石面前,並且像背書一樣,說出:「二月份挪用一筆?數可觀的公款,三月六號更是囂張……關於這一點,葛石,你可有更好的解釋?」

    隨著洛伯咄咄逼人卻又略帶諷刺的追問,葛石捧在手裡的資料,一張張因為顫抖的手而紛紛墜落至地面。他的喉結更是誇張地上下震動,額頭上也佈滿了粒粒可見的汗珠,臉色蒼白得嚇人!

    洛伯瞧見自己所製造出來的效果,甚是滿意地咧開了嘴,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說:「不用我提醒這些事被揭發的後果是什麼吧?」

    「別拐彎抹角了,今天你肯親自上門,而不是在董事會上揭穿我,一定別有用意!」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仍可嗅出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反駁引起洛伯一陣狂笑,頻頻點頭說道:「太好了,你我都有這點共識,可省掉不少時間哪!葛石,你有幾個女兒呢?」他突如其來地問道,笑裡藏刀銳利地令人直發顫。

    葛石眉頭一緊,清清喉嚨說:「一個。有什麼問題嗎?」他滿腹疑問,遂使得音量異常高揚和緊張。

    「一個?那就奇怪了!一位名字叫嬙旃的女孩千里來尋父,據我所知,她父親的名字好像也叫葛石,你看是不是很巧呢?」

    他挪身趨近葛石,兩眼直逼視他。

    「這──」葛石目瞪口呆地合不攏嘴。洛柏為什麼在處心積慮抓住他把柄之後,卻又迸出出人意外的問題來呢?這──說不通哪!假如是想逼他退下董事長的位置,大可利用這機會,但他卻是到他家來警告他,甚至還問些不相干的事?嬙旃為難不成她得罪了洛伯?除了這個可能性才會讓他對她做身世調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她是我的私生女。如果──她曾得罪過你,可別將我牽扯進去,因為我可不打算認她這個女兒啊!」他急忙撇清他和嬙旃之間的關係,以免被她牽累到,畢竟現在他正處於弱境,一切不小心應付怎麼行!

    「你不想跟她相認,除非你想要丟掉董事長的位置,仔細考慮吧!」他放下長線釣大魚,現在大魚已在餌邊游來游去,就等它張口一口咬進。

    如果事情埋行得都這麼順利的話,那麼爵頓。羅司很快就會毀在他手上哩!想到這裡,洛伯更是笑得合不龍嘴;他一手籌劃的精采好戲,就在他細心琢磨下一一展現在眼前。

    「什麼?不跟她相認,我就要退出──」

    葛石呆若木雞地重複思考著洛伯剛講的話,這明明是威脅嘛!但洛伯為什麼費盡心思只為要他們父女相認為即使相認了,對他這局外人又有什麼好處呢?這老狐狸葫蘆裡的到底是什麼藥?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就把他弄得暈頭轉向,摸不著頭緒。但總而言之,到目前為止,洛伯還肯願意跟他坐下來好好商量,那就表示他在洛伯這步棋中,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有了這份認知,他頓時勇氣十足,抬頭挺胸地說道:「讓你這麼替我們擔心,挺讓我過意不去的。不過,我還是想不出這跟你老遠到洛杉磯有什麼相關之處,更妙的是,竟然還拿來威脅我的籌碼,令我不得不對你有所猜疑!」

    聽完葛石略為張狂的口氣,洛伯不生氣反倒哈哈大笑;他瞇起眼睛,臉上掛著微笑,一副笑裡藏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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