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黎芯
「開葷?」
這兩個字讓羅森殿覺得有些蹊蹺,況且,他此刻就像被「架」著一樣,一點也不像是被「請」。
「喂!你們幾個又想算計我什麼?」一定沒好事,「先說說看,你們打算帶我去開什麼葷?」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其餘的人已將他前後「包夾」,加上左右那兩個「門神」,他簡直就是被團團圍住了。
「嘻嘻!帶你上『牡丹樓』,在今晚去了你的童子之身啊!」
愛搞笑的馬全說時還不忘翹起蓮花指勾了他下巴一下,害羅森殿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
「開什麼玩笑,你們要帶我去嫖妓?!」他可不依了,「你們幾個人腦袋瓜子裡在想什麼?我們可是官差耶!怎麼能——」
「脫下差服就不當差,只是平民百姓了嘛!」
「是啊!況且現今連達官貴族也嫖妓,天子律法可沒有明令禁止官差上青樓買溫柔這條,對吧?」
「沒錯,頭兒你都滿二十了還沒碰過女人,這事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再不設法治治你的『懼女症』,只怕你這輩子都得打光棍到底了!」
大家你一言來、我一句地,拚命找理由說服他,但他仍是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你們明知道我一碰到女人就倒楣,竟然還硬逼著我上青樓,是看不過我活得好,急著想換頭兒是不是?」
他用極為認真的表情說,但大家卻全當笑話聽。
「什麼碰到女人就倒楣,那全是湊巧而已啦!」
「是啊!上回小青姑娘送了一大簍毛蟹請大家吃,你只是運氣差了點,剛好吃到不乾淨的那隻,所以才會上吐下瀉三天才止嘛!人家小青姑娘知道後自責得要命,不是還親自上門去探視過你嗎?」
羅森殿接口說:
「她不探還好,一探就把一天份的藥給我當一次量煎,害我喝完差點沒一命嗚呼哀哉!」
他再舉例:「還有,上回邱家的姑娘派人送來了一隻新鞋給我,你們硬逼著我收下,說什麼不收會辜負人家一番好意,結果鞋底針連著線還沒拔,害我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我那右腳足足痛了十多天才癒合哩!」
馬全擺擺手說:「那種事女人常犯的,我家那口子也曾經忘了把剛縫好的新衣上的針線拆下,紮了我的肉,痛歸痛,可也不能因此辜負人家縫製新衣,新鞋給你的一番心意吧?」
「可是——」
「唉!哪來那麼多可是!」馬全為首發號施令,「兄弟們,為了我們頭兒的終身幸福著想,今晚我們一定要讓他知道女人是多麼的溫柔、可人,又令人銷魂蝕骨,大家絕不能讓他給脫逃了!」
「遵命!」
大家異口同聲,羅森殿就算武功再高強,在毫無防備的被這些「哥兒們」給硬架住之下,也難以在不動拳腳的前提下掙脫了。
「喂、喂!我平日待你們幾個可不薄,你們怎麼能恩將仇報,逼我去送死呢?」
「什麼送死!我們可是帶你去享樂耶!」
「享樂?」他可一點也不覺得,「抱歉,我無福消受,要去你們自個兒去,別把我拖下水,我還想多活幾年哩!你們再不放手,我就要定你們以下犯上之罪羅!」如今只有威嚇他們了。
為首的馬全又說話了,「頭兒,『穿上差服是長官,換下差服是兄弟』,這句話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兄弟之間哪有分什麼上下,又何來以下犯上之罪呢?」
被反將一軍了!
羅森殿苦著一張臉,都怪他平日不喜歡擺官架子,和這群屬下「鬼混」慣了,現在想端起上司的威嚴都沒人理他。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搶劫啊!有人搶了我的金鏈子,快來人啊!……」
就在羅森殿苦無脫身之計時,一名老嫗的求救聲正好傳來。
「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把那小賊給我逮住!」
他一下令,大夥還不拔腿便追,這時候當然是捉賊比較重要羅!
「跑快點,連個小賊都逮不住,明天午時你們就給我打赤腳在烈日下蹲兩個時辰的馬步!」
大夥都知道總捕頭平日雖然跟他們嘻嘻哈哈的,可是在公事上可是一向紀律嚴明、言出必行;這一聽還得了,每個全像突然被抽了鞭的馬,跑得幾乎快飛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不動。
這群手下的能耐他再清楚不過,像這樣的小場面用不著他上場就能搞定。
更何況,如今最重要的是他得乘機開溜,好保住「清白之身」。
只要過了今晚,他們身上的錢要不是進了妻子的口袋,就是大半「頁獻」給了酒樓、賭友,也沒什麼閒錢「請」他了,到下個月發餉日前應該是能「保住」他這條命才對。
主意打定,他當然是轉身便往回家的路上走,而且還故意繞小路,免得被那幾個手下回頭找來。
「啊——」
天降橫禍!
他才剛走進一間客棧的後巷不久,先是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砸了腦袋一下,繼而是一個重物再落下敲了他頭頂,疼得他齜牙咧嘴地猛按著頭。
「是誰——哇?!」
氣極敗壞的他正想抬頭罵罵那個隨便亂扔東西的人,哪曉得一昂首就瞧見有個人攀在三樓窗外晃著,而且,好死不死地就在他抬頭的那刻往下掉——
「搞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羅森殿雖怒叱一聲,還是連忙上前接人,總算是成功地完成他身為「肉墊」的任務,卻也被對方給硬生生地壓倒在地,動彈不得,而且還「不得已」地「親」了對方的額頭一下。
「我的嘴唇大概破了……」他嚐到了血的味道,也瞧清了倒臥在自己身上的是位藍衣少年。
「喂,小兄弟,你還想壓我多久?我都快不能呼——」
不對!!
他伸手想把這受驚過度的少年推離自己身上,於是想都沒想的便往「他」胸前一推,沒想到卻摸到兩團軟綿綿的渾圓……
啪!
一聲清脆的耳刮子響徹了後巷,羅森殿左臉上清晰地留下了五指印,耳朵裡還轟隆隆地留著回音。
「你——」
好心沒好報,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倒楣透頂了!
捂著火辣辣的熱燙臉頰,他是一肚子的委屈沒處說,他哪知道眼前這個書生裝扮的清秀少年竟然是個姑娘家,否則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伸手就往人家胸前摸去呀!
這下可好,看她雙手環抱胸前,瑟縮著身子瞪視他,不是把他當成採花賊就是登徒子了。
「姑娘,你聽我解釋,剛才我以為你是男人,所以才——」
「小心!」
她突然極度驚恐地朝他大喊,羅森殿隨即跳離原地三尺,轉身向後拔出佩劍,正好擋住蒙面黑衣人朝他砍下的一劍。
「你想做什麼?!」
黑衣人第一劍失利,第二劍立刻筆直地朝癱坐於地的藍衣女子刺去,羅森殿大喝一聲,馬上以劍相迎,一手便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以身護著她。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當著我的面殺人,這下我可不饒你了!」
羅森殿料定此人絕非善類,也不跟他客氣了,馬上使劍招招直逼對方要害,每-劍皆凌厲無比。
不出幾回合,黑衣人已經漸漸招架不住,當下便扔擲出一粒煙幕彈想藉機遁逃。
「想逃?沒那麼容易!」
羅森殿哪肯輕放過對方,立刻以聽覺判斷黑衣人逃竄的方向就要追去,但此時卻有人緊扯著他的衣擺不放,誤了他追捕黑衣人的時機。
「不要丟下我……」
才說完這句話,藍衣女子便暈厥在他懷中了。
***
雞啼破曉,東方的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沉寂了一夜的雀鳥也鼓著翅飛到窗台前唱起了晨曲。
悅耳的鳥聲將已連著好些天沒睡好的艾凝由熟睡中喚醒。
在她睜開雙眼的同時,昨夜昏迷前的記憶一下子全湧上她的腦海,於是她醒來做的頭一件事,便是確定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密實的裹著,半件不缺,這才教她鬆了口氣。
這兒是哪裡?
她在心裡暗問自己,往上看是橫樑瓦頂,往左看是白牆一面,往右看則是一片不知是通往別廳還是別房的青布門簾,房裡素淨得好像只擺了這麼一張床。
是男人的房。
幾乎是一睜眼她便有了這點認知,因為房裡連半點脂粉味兒也沒有。
奇怪的是,在確定自己未遭侵犯後,她就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了。
她坐起身,發現自己的包袱就擱在左枕邊,她趕緊解開來看,衣物、錢財無一缺少,看來她似乎是遇上了一個正人君子了。
「師父……」
驀然,囈語般的男人聲音由她右手邊傳來,她舉目四望,房內除了她,的確沒有旁人,她大著膽翻開被想下床察看,這才發現原來有個人就睡在地板的大草蓆上。
如她所料,這人果然就是昨夜仗劍救她的那位俠士。
但是,瞧他此刻呈了個大字形躺在草蓆上呼呼大睡,跟他昨夜奮勇救她的英勇模樣還真是一點也不搭軋。
說到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