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黎芯
序黎芯
如我在《上山討老婆》中的預告,這本書中的男主角,便是在《上山討老婆》中有吃重演出的男配角——「名捕」羅森殿。
話說這姓羅的小子長得是英挺俊拔,武功更是頂刮刮,年紀輕輕便靠著自己的智慧與才幹成為屢破奇案的京城第一名捕,免不了成為了無數懷春少女暗戀與明追的對象。
奇怪的是,人家都走「桃花運」,撈到不少好處,他這廂卻是專犯「桃花劫」,只要被女人纏上就等於是「衰神附身」,大災,小禍不斷,絕對是把他整得慘兮兮。所以羅!「女人」和「禍水」在他的心裡是被畫上等號的,要他娶妻?呵!門兒都沒有!
但是,老天爺怎麼會讓他那麼好過呢?
某一天,天上掉下了一個女人差點壓死他,本著「日行一善」的「好男人守則」,他把這昏死過去的女人「撿」回家照顧,當了睡一夜地上的柳下惠,哪知這個素昧平生的美女一開口就要他負責,嚇得他立刻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他想盡方法要扮個壞男人嚇得她自動毀婚,而她卻偏又是逆來順受地賴定他,從此,他的生命裡隨時充滿「驚奇」與「驚嚇」,搞得他一天到晚大唱「三聲無奈」,老覺得自己就快要壽終正寢。
到底自認命犯「桃花劫」的他要吃盡多少苦頭才肯認栽,乖乖地把心跟命交給那位自天而降的美紅妝,甘心地被她牽著鼻子去拜堂呢?
請翻開下-頁開始看分明吧……
第一章
打從今天清早,奶娘被夫人以十兩銀子打發回老家之後,艾凝便不曾再進食過一粒米飯了。
「小姐,奶娘走都走了,你再賭氣也是無濟於事啊!」
無論芙蓉怎麼苦勸,艾凝那雙水晶般的美麗眸子總是直視遠方,看也不看這個站在她身旁的小丫鬟一眼。
她的確是氣極了。
氣的是她明知道繼母在父親死後,便處心積慮地要將她身邊的親信一個個趕走,好把她孤立起來,偏偏她對這情況卻是無計可施。
前些天是管帳的季叔被辭退,昨兒個是老管家張伯被打發走,今天則是奶娘被迫收拾包袱回老家,這些人全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極寵她的。
如今,父親過世不過才兩個多月,這些人便一一被遣退了。
艾凝細長的柳眉輕蹙,薄而微俏的雙唇緊緊抿成一直線。
一直不斷前後擺盪的鞦韆終於停下,她手抓著雙邊繩索,眼光頭一回移至站在她身旁的芙蓉臉上。
「接下來,棠姨大概就要把你也給趕離我身邊了吧?」
在她眉宇間泛出的淡淡輕愁,讓芙蓉瞧得心都揪在一起了。
「放心,我是簽了賣身契的,我這輩子都是艾家的一份子,永遠都會留在小姐的身邊,夫人是趕不走我的!」
「但她可以賣了你。」
芙蓉沮喪地垂下頭——小姐還真是直言不諱。
但是,就在芙蓉正沮喪地想著那個薄情寡義的夫人不曉得會將她轉賣到何處時,一張紙卻遞到了她眼前。
「打開看看。」
遵從主人的命令,芙蓉接過紙來攤開一瞧,眼珠子差點蹦出來。
「小姐,你怎麼在我的賣身契上畫了只大黑貓呢!?」
一整天全氣鼓著一張臉的艾凝,總算露出了她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不過卻是帶點促狹味兒的。
「總不能每回都讓棠姨捷足先登吧?我把你的賣身契偷出來畫花了,你的名、期限什麼的一概成了一坨黑,等於是廢紙一張,這麼一來,她就不能把你隨意典賣給他人了。
「小姐,你對芙蓉實在是太好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為我擔心……」
說著、說著,芙蓉的淚也止不住了。
雖然老爺在遺囑裡將四分之三的家產全留給了唯一的女兒艾凝,但另外那四分之一的遺產也不算少數,不過,從聽到這分配後,進門才一年多的新夫人卻老是有意無意地在旁人面前故作哀傷的說她自己若不省吃儉用些,臨老恐怕得露宿街頭乞討維生等等的話,彷彿艾凝待她有多刻薄似的。
天知道事實正好相反。
艾凝雖然的確對這個大她不過才七、八歲的美艷後娘沒啥好感,卻也向來對她恭恭敬敬的。
她天生就不是喜歡跟人家爭奪、計較的性子,若非父親在病榻前千叮萬囑要她緊守家產,別讓他一生的心血全落入外姓人手中,她也不會極力反對後母賣地從商的意見,就此得罪了她。
自此,夫人懷恨在心,一心想把家裡跟艾凝有深厚感情的婢僕一個個攆走,再換成依附她的新人,好把幾乎足不出戶的她孤立起來,這點芙蓉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芙蓉相信夫人絕不只是孤立小姐便會滿足,接下來必定會想畫方法把小姐名下的財產奪為已有,那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關於這點,想必小姐早有領悟,可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想到要去夫人房裡偷出賣身契還她自由,免得她被那黑心肝的夫人胡亂賣掉,而不是只想著該如何和夫人對抗,光這份心就足夠讓芙蓉感激涕零了。
她感動地拭著淚說:「小姐,我——」
突然,一個令人嫌惡的身影閃進了兩人眼裡。
「唉!怎麼一見我就要走了呢?」
正當艾凝由鞦韆上站起,二話不說便牽著芙蓉要離開此地時,卻被身手矯健的蘇歆毓搶先一步攔住。
他是後母的堂弟,因為自小父母雙亡,所以一直是由後母娘家扶養長大,與後母感情甚深,一天到晚老往艾家跑。
艾凝對蘇歆毓的印象極差,若不是父親在後母的再三央求下,出資開了間綢緞行送給她娘家,並交由蘇歆毓去經營,只怕他現在還是個終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閒的混混。
「讓開。」
艾凝對這個老是以色迷迷的眼神打量著她的「親戚」,可從沒給過好臉色。
蘇款毓的表情稍微變了一下,不過隨即又恢復一張巴結的笑臉。
「凝兒,像你這麼美的姑娘,老繃著張臉可不好,我知道你是因為喪父而情緒欠佳,但換作別人恐怕就會誤以為你是在要小姐脾氣,瞧不起人哩!」
「也許不是誤會呢!」
艾凝的言外之意十分明顯,芙蓉在一旁強憋著笑,因為蘇歆毓在聽見那句揶揄之後,臉上的表情就像踩了狗屎一樣難看。
「呵!看來你今天的心情確實有些差,不論我說什麼好像都是錯,我還是別待在這兒惹人厭比較好。」
他倒也識趣,說完便朝著飯廳而去。芙蓉看這情形,也不再勸艾凝去飯廳吃飯了,有蘇歆毓在,她是不可能去和他同桌用膳的,待會兒還是去廚房直接將飯菜端進她房裡好了。
「小姐,我看你還是趕緊招個姑爺入贅來我們艾家算了。」
艾凝正要回房,還走不到三步路,就聽見芙蓉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那麼一句話。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爹過世至今才兩個多月,我仍是戴孝之身,哪有心情去談婚論嫁。」
雖然被駁斥了一番,但芙蓉可不覺得自己的話有錯。
「在百日內成親就行了嘛!小姐,你一個人是鬥不過夫人和堂舅爺的,他們太會做表面功夫,光瞧夫人能說得管家和奶娘想留下都不好意思,就知道她那張嘴有多厲害了,偏偏你太善良,容易吃虧,有個姑爺當家作主既可以幫你,也可以防著夫人設計你嘛!」她說得頭頭是道。
是有那麼點道理。
其實,在艾凝的父親生病之後不久,大概便已領悟,他那如花似玉的嬌妻一心貪圖著艾家龐大的家產,所以他才會在病重時還掛心著女兒的婚事,甚至先一步將房地契全交由女兒保管,留給續絃妻那三分之一的遺產則全是珠寶,免得家產在他死後便被一一變賣。
艾凝不得不承認,在失去雙親又沒有手足的情況下,如果有了丈夫得以倚靠,她或許就不必獨自辛苦地防備那城府極深,想奪家產的繼母。
但是,別說她此刻在服喪,無心婚配,就算她有意招婿,好男人也不會就這麼從天而降吧?
「唉!我看我們還是別巴望別人,靠自己比較穩當。」
「嗯!無論小姐決定怎麼做,芙蓉一定都站在小姐這邊。」
看著芙蓉敦厚、誠摯的笑臉,艾凝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感激的笑。
是啊!她並不孤單,她身邊還有個忠心耿耿的芙蓉呢!
***
庭院裡的桂花開了,清雅的芬芳沁心竄鼻,往年這時節,廚房裡的師傅總是會來採擷花兒做成父親最愛吃的桂花糕,今年卻是落了一地也無人聞問。
艾凝拈了幾朵桂花放在掌中,觸景傷情讓她倍思親。
懷著哀傷,她慢慢地往父親生前最常待的書房走去,但出乎她意料的,房裡竟透著熒熒燈火。
「會是誰呢?」
為了怕吵鬧,書房設在宅院裡最僻靜的一角,平日除了父親之外,鮮少有人在這兒進出,自從父親死後,更不曉得是從哪個婢僕開始傳起,曾在深夜看見父親的鬼魂在此流連的謠言,如今,就連白晝也得兩、三個丫鬟相偕才敢進房匆匆打掃後快溜,怎麼夜晚倒有人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