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黎小南
「因為你的傷很嚴重,我不知道還有多少玻璃留在上頭,這很危險,你應該知道。」她試著跟他解釋這個小學生都應該有的基本常識。
齊恆煬看著她。她又回到她那冷酷的外表下了,又開始用這種平板的音調對他說話,她為什麼總喜歡拒他於千里之外?
錢淶避開了他的眼光,她對齊恆煬開始感到害怕。
「沒事的話,請怨我告退。」
齊恆煬若有所失的表情以及錢淶刻意的撇清都令任迄風陷入了沉思。這到底是怎樣的糾纏,為什麼欲理還亂?
第五章
齊恆煬看著即將從他家門口離開的女孩,她還是繼續在送報紙,一點也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原來這就是錢大秘書的真面目。」任迄風朝齊恆煬的方向望去。「還真是個美人呢」
齊恆煬不喜歡他的說法,坐回沙發,臉上沒一點表情。
任迄風開始在半空中浮動,一會兒坐著、一會兒仰臥,姿勢變換個不停,這是他有心事時的標準舉動。
「奔野,我從不知道你會為人類動心。」更正確的說,他以為他那俊美的堂弟根本看不上女人,即使是魔族人也一樣,而現在奔野竟然會喜歡上人類。
「我也不知道。」齊恆煬的回答無疑是給了他正面的答覆。
「她只是個脆弱的人。」任迄風提醒他。
「我會保護她。」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也因為他如此做了,才明白自己已經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她。
「她的生命很短暫。」只不過區區數十寒暑。
「只要她願意,我會讓她喝我的血。」他的法力將可延長她的壽命與他同期。
「奔野。」任迄風實在想不到任何話可以說了。
「你應該明白這是不容於王室的。
齊恆煬當然知道這是個禁忌的婚姻。「迄風,你應該知道與我為敵是多麼可怕的事吧?」但是他是魔界的王,他無生就是個統治者,這個世界上只有他願不願意去做的事,沒有任何規範可以束縛他。
任迄風笑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他只長奔野三歲。他們認識了五百多年,他怎麼可能不瞭解奔野?奔野一旦決定的事即使是奔野的父親也改變不了,再說這一切一定是天意。
二十七年前的王室政變將受傷的奔野錯送到人類世界,讓他附在一個死嬰上二十年之久。
然而在他覺醒肅清叛徒之後,卻仍回不了魔界,這不就是上天的旨意嗎?
除非齊恆煬死亡,否則奔野不能離開他的肉體,注定了在人世間的數十年歲月,而任迄風也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送來幫助他的。
齊景堯夫妻在五年前發生車禍意外死亡,至死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為了排遣人類世界的無趣,他們接下了當時頗具規模的齊氏企業,而且更進一步的將它擴展到龍頭的地位。而她也在這個時候進入了公司,他還能多說什麼?
「迄風?」齊恆煬不知道任迄風的決定到底是如何,但是他絕不強迫他。
任迄風降落在地毯上,他的眼睛閃著光芒。「我們∼直是站在同一陣線的,不是嗎?」
他不可能背叛奔野,如同奔野也不會背叛他是一樣的道理,他們亦朋友、亦手足。
齊恆煬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走吧!」任迄風再度停在半空中。「我去把她給抓回來。」
齊恆煬搖頭。「我不只想得到她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她的心是他認為最珍貴無價的寶物。
「我明白了。」看來奔野比他想的還要認真。
任迄風看著那一張俊臉,他似乎想得入神了。
然而,既然不忍心傷害她,就注定了奔野將被傷害的命運。他很清楚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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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是錢淶一周裡最輕鬆的日子。早上送完報紙才七點多,不用趕著上班,縮回被窩等於是浪費了一天,她最喜歡到公園裡散步,聽聽鳥鳴、蟲叫、風沙沙的聲音……看看小樹、小花又長成什麼樣子…
也只有在這個時刻,她才能完全的放鬆,除了平日的面具,回復到真實的自我。
她坐在路邊的白色木條椅上,看著遠方的老先生、老太太,有的打太極拳、有的跳土風舞。她與奔野也會有這麼一天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等到所有的一切全部擺平了之後,她要與奔野離開這裡,她已經都在準備了。
前方突然傳來驚叫。
「抓賊啊!抓賊!」
一位老太太不住的喊,聲音有些沙啞,地上的老先生顫抖著。
錢淶看到了那個手上抓著東西正在奔跑的人,她猶豫了一下,便追著那男人而去。
男人已經跑得有些累了,一會兒就被錢淶追上。他手上既沒刀又沒槍,正是最好對付的那一種,她衝向他,使勁一踢,那男人癱跌在地。
一群人擁上,七嘴八舌的,那位胖胖的老太太就是方才大叫的人。「喲!小妹妹!真素了不起咧,謝謝你啦!幸好你給我追回來,不然我的會錢不就完蛋了。」
錢淶搖頭,不發一語的離開,只留下那群吵鬧的人。
她不該插手的,遠有違她的承諾。七年前她對自己發誓再也不去管別人的閒事,只因為白霜的事件仍令她耿耿於懷,如果不是她太相信別人的話,她不會被抓,奔野不會與她分開。
然而至今她還是改不了這個壞習慣,七年了,她為什麼依然沒有長進?除了一身的武藝,那是她特地去學的,她現在已能自保,不會再給奔野添麻煩。
還得再加油才行,她對自己這麼說,仰望天空,一隻好大的鸚鵡飛了過來,猶如一隻獵鷹。其中藍色的羽毛十分顯眼,就像天空一般。它意外的停在錢淶手上,它很重,但是藍得十分美麗,黃色的噱子,身上點點白。
「你是誰?」
它的美麗讓她起了久未謀面的赤子之心。
它傲慢的神情一如貴族,再度展翅於藍天之中。
錢淶看得呆了。
它在她頭上盤旋,用不清楚的聲音道:「青空。青空!」
青空?她想起了奔野喚她名的聲音。「你也叫青空嗎?好巧!」她藏在眼底的溫柔再度浮現,將自己埋藏在回憶裡。
遠遠的,鸚鵡飛回了一位銀色長髮的男子手裡。它啃蝕著食物,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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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晚上,三位無聊得不能再無聊的女人聚在速食店,舉行她們一週一次的聚會。
有著一頭及肩長髮的古典美人叫歐陽琪琪,碩士班一年級;看起來像是高中生小妹妹的是朱星亞,大學畢業後開始當國中代課老師;這之中有一頭長及臀部的美麗秀髮的是錢淶。
三個人一起念國中、高中和大學,十年的友情讓三個人分也分不開,因此大學畢業後又一起搬到外面住。不過在日前錢淶破壞了這項協議。
「喂!喂!我有沒有說過我碰到一個銀髮帥哥的事?」朱星亞咬了一口漢堡。
「有啦!有啦!不就是尿褲子的事嗎?」歐陽琪琪皺眉,打開番茄醬。
「什麼!是差點,差點尿褲子好不好?」老實說,她是不該叫他老伯,可是他罵她也罵得太久了。
「在哪裡遇見的?」錢淶倒是不知情。
「在你們公司門口呀!」朱星亞想起了那天的事。
「對啦!我現在才想起來,他應該生氣啦,因為我不小心打黑了他的眼睛。」
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是那個聒噪的副總經理?錢淶記得他帶著那個黑眼圈面色凝重了好些天。
「小泳?你知道他是誰啊?」朱星亞想找到他,好好的向他道歉。
「他就是我的上司——副總經理。」
「什麼?他的官位那麼大?」她還是別去找他好了,省得萬一話不投機,影響了小淶的陞遷就不好了。
朱星亞搖頭,瞪起眼睛望著另一邊的歐陽琪琪。「琪琪,你在看什麼?」
「我想我戀愛了,你們覺得那邊的服務生怎麼樣?」歐陽琪琪的眼神繼續發直。
她的話逗得身邊的兩人大笑。
「琪琪。」錢淶止住笑。「你別來這一套好不好?」
「是啊!」朱星亞看了一眼服務生,白淨面皮,書卷氣味。「誰不知道你根本就把他當白斬雞看。」
歐陽琪琪嗜吃如命,每次說她喜歡上誰只代表一個訊息,他或她又令她想到喜歡吃的東西。
「我請你們去吃左宗棠雞好了。」歐陽琪琪終於向自己投降。吃了它吧!省得她一直盯著服務生看,雖然目前是沒有這項預算,但是她真的好想吃。
「可是這一桌的東西怎麼辦?」朱星亞認定她們會在速食店混一個晚上。叫了六林超級大杯的可樂,三個套餐、三包薯條,還有一大桶的雞塊;一張桌子都擺滿了。
「誰叫的誰吃啊!」歐陽琪琪才懶得理會朱星亞。
「快點吃!」她已經等不及上館子了。
「小淶!」朱星亞求救的看著錢淶。
錢淶看著一桌的食物,感到好飽好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