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黎靜
哇,好冰。溪水的冰寒自腳底傳到雷柏庭全身,讓他打了個冷顫。
伸出未拿手電簡的手探進寒冷的溪水中摸索,他慢慢的移動著自己的步伐,沁涼冰寒的溪水逐漸凍僵他的雙腳。
哇,他看見隨著手電筒光線發亮的東西。
"是發光的石子。"他高興的笑道。
一彎腰,他將附近發亮的石子都撿入口袋中。正當要往回走時,卻發現自己的腳已陷入軟泥地中,無法抬起。
"該死!"他輕咒著困住他的軟泥。
他試圖抬起被困住的雙腳,可沒想到愈想抬起就愈往下陷。
大清早的,附近又沒有人可以幫忙……他心急得扯動著雙腳,咒罵聲連連。
漸漸的,寒意襲上他全身,他覺得自己愈來愈冷,腦子有點發昏……
不行,他不可以放棄,否則於希倫那混蛋會高興的擁著唯毓。
再一次,他用力的想從軟泥土中移開,無奈大病初癒的他,硬是使不上力來。
沒多久,雷柏庭便氣喘吁吁的放棄掙扎。
他望著白霧茫茫的四周,再一次使力。他就不信自己衝不出這絆人的泥沼。然而一個用力,他卻重心不穩的往後跌。
※※※
季唯毓看著空空的沙發。
奇怪!沙發上的人怎麼一早就不見蹤影?
"唯毓——"一聲又驚又急的叫喊聲自屋外傳入。
季唯毓走出門外,看到跳下摩托車的於希倫。"希倫,什麼事讓你這樣大驚小怪的?瞧你一副發生什麼慘事一樣。"她看見一臉沉重又驚慌的於希倫大步朝她跑來,不禁覺得好笑,很少有事情讓他驚慌失措的。
於希倫一把拉住季唯毓的手,什麼也沒說就往摩托車的方向跑。
"希倫,到底發生什麼事?"季唯毓莫名其妙的瞅著死命拉著她跑的人。
於希倫推地上演托車後座,自己也上車發動車子。
"希倫,到底怎麼回事?"季唯毓看著喘吁吁的於希倫不解地問。
"雷柏庭在鎮上醫院裡……急救。"說話同時,車子已朝醫院方向飛奔而去。
季唯毓倏地刷白一張小臉。
急救?這是怎麼一回事?柏庭怎麼會在醫院急救?
季難毓抓緊於希倫的外套,一顆心不安的急速跳著。
※※※
從偏遠的牧場到鎮上的醫院,於希倫只花了二十分鐘。車子才停下。季唯毓便衝進醫院急診室。
她心急如焚的找著雷柏庭。
掀開其中一床隔離又具隱蔽的移動式床簾,她發覺裡頭不是自己心中擔憂的那個人,立即滿懷歉意的道歉並拉上簾布,往下一床找去。
連續找了幾個床位都沒看見雷柏庭的人,季唯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先生,不好意思,請你放開手。"季唯毓好聲好氣地向拉著她手不放的男人說道。
"小姐,既然你都拉開簾幔看我了,那就留下來陪我。"一個小頭銳面的男子,色迷迷的上下打量著季唯毓全身。
"對不起,我找錯床位了,請你放開手。"季唯毓掙脫那只全是擦傷的手臂。
不料,男子卻又攫住她纖纖細腰,還上下其手的撫摸著。
正當他想往上摸時,卻被人一掌打掉,"啊——"男子慘叫著。
季唯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正想回頭時,卻迎上一對略帶憤怒又深幽的迷人黑眸。
"雷柏庭?"她訝異的叫出口。
"是我,但別叫得這麼陌生。"他不喜歡她將兩人的關係變得那麼生疏,比陌生人還陌生的感覺。
雷柏庭將她困入臂彎內,像無事之人走出這張急診病床。
"你沒事?"她打量著他全身。
冷不防地,雷柏庭將她緊緊的擁住,貪婪的吸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芳香。
"沒事。"他將自己的頭埋在她誘人的頸間。
"真的?"那希倫幹嘛大驚小怪的怪叫,害她擔心得差點沒窒息。
"你那麼希望我有事?"他反問。
季唯毓斜瞄著他緊靠在頸間的頭。"喂,別逾矩了。"其實她並不排斥他這樣的依賴,但卻又不得不提醒他和她現在的關係已不像從前。
"對不起……"他有點沮喪的抬起靠在她頸子的頭,順勢牽起她的小手。
"你別靠完頸子又牽手的,你若超過本分,我……"
她抬頭看著他仍舊俊挺的側臉,被他臉上嚴肅所震懾。
突然,他放開她的手向外走去。在放開手的同時,季唯毓覺得手上多了一些東西,抬起手,她攤開掌心,霎時,亮亮的小石子在醫院的日光燈照射下顯得光彩耀人。而躍入季唯毓眼中的並不是這些惹人愛的小石子,而是他那令她發疼的心……
原來,他一大早不見是去替她找這些小石於……一股奠名的暖流輕輕竄過她敏感卻又脆弱的心,他又再度對她證明他對她的愛了,不是嗎?
"走吧!"雷柏庭又踱了回來,但這一次沒牽她的手,安分的站在她面前。
季唯毓點點頭,與他並肩走出急診室大門。溫暖的氣息環繞著他倆,幸福的光圈將他們的身影緊緊包圍。
※※※
"吃飯了。"她輕輕搖著躺在沙發上的雷柏庭。
雷柏庭睡眼惺忪的睜開雙眼,一副未睡飽又孩子氣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怦然心動。季唯毓直望著他發楞,一時也忘了自己叫他起來的目的。
"吃飯。"她發覺自己的失態,趕緊閉上張大的嘴,故作輕鬆的說道。天啊!她差一點就迷醉在他那迷人的雙眼裡。
"唯毓……"映入眼裡的是季唯毓依然細緻典雅的臉龐,他忘情的喊了一聲。
喔,他的腰好痛,該死的石頭。早晨他跌倒時,剛好按上後頭凸出的石塊,連帶手臂也擦傷了一大片。
"吃飯了。"她顯得有些不自然,只因坐臥在沙發上的他是那樣令她心動。
開玩笑,她怎麼可以對一個自己已經不喜歡,又恨之入骨的男人有心動的感覺,一定是錯覺,對!錯覺。
雷柏庭故作輕鬆的站起身,往餐桌走去。兩人在靜謐的氣氛下開始吃晚餐,既沒抬頭看彼此,也沒有任何的交談,彷彿這頓飯只有一個人吃似的,過分的寂靜。
季唯毓安靜的扒著飯,心想他今天真是過分安靜了。
雷柏庭慢條斯理的喝著湯,腰際隱隱作癰讓他無法大幅度動作,就連多說一句話,都會替他的疼痛引來更大的不舒服。
"今天,希倫跑來說你在急診室急救,可是在醫院裡你卻沒事的出現在我眼前……你真的沒事嗎?"無論如何,她都希望他沒事,要不是中午他吃過飯後倒頭就睡,她也不用這麼晚才問他。
一聽到於希倫的名字,他先是怔了怔,然後才又繼續吃他的飯。"沒事。"他冷淡的答道,腰際的疼痛陣陣侵襲,讓他無法面對她的關心,生怕一個抬頭洩露他的痛楚。
"喔!"季唯毓撇撇嘴,對他淡然的回答頗不是滋味,什麼嘛!又開始和以前一樣冷然,令她有點傷心,生氣。他又開始討厭她了嗎?
放下餐具,雷柏庭輕緩的站起身。"我吃飽了。"他沒看她一眼便離開餐桌,朝浴室走去。
季唯毓生氣的瞪著他修長的身影,"混蛋。"她輕吁道。
但怒氣很快的被她的新發現給覆蓋,她呆呆的盯著雷柏庭的空碗——他只喝了碗湯?
※※※
雷柏庭輕卸下身上的衣物,先看著手劈上的傷口又轉到腫脹瘀青的腰部。
這下子可得好幾天不能做事,就連彎腰這種小動、作也不能做……他想起醫生千叮萬囑的交代。
拿起香皂,他避開傷處塗抹著。該死,腰際的疼痛讓他無法彎腰塗抹腿部。
突然,浴室的門被推開。
"你……"雷柏庭瞳目結舌的看著突然闖入的季唯毓。
她真漂亮!雷柏庭屏住呼吸,為她的美麗著迷。
季唯毓暗地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看見他那結實偉岸的身材一定會臉紅,事實證明也的確是如此,不但臉紅,心還像小鹿亂撞般的狂跳著。但是想到他的手受傷無法自己洗澡,她只好硬著頭皮進來幫他。
關上浴室門,她好笑的看著他上半身全是泡泡的模樣,卻也看到手臂上那一大片擦傷及紅腫的腰,在那無一絲贊肉的腰邊卻出現紅腫、黑青,她倒抽了一口氣,不可置信的盯著,那眼神像是責備卻又摻雜著心疼。
接過他手中的香皂,她輕輕的將香皂撫過他無法塗抹的地帶。"別動,我來幫你。"她柔柔的說著,像個體貼的情人溫柔的輕撫他結實的肌膚。
雷柏庭靜靜的讓她拿著香皂在他身上塗抹,氤氳之中,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愈來愈模糊。他失去她了,不是嗎?讓她傷心欲絕的人是他,而她卻仍如此溫柔的待他,如此的善解人意……突然,幾滴濕濕的淚順著他臉龐滑下。
"柏庭?"她發覺他的不對勁。是因為她碰到他的傷口了嗎?
雷柏庭知道自己對她的傷害無比他所想的還嚴重,為什麼她總是默默的任自己傷害,一句怨責都沒有。他知道自己一直沒忘記她,一直靠恨來記住她,而她卻用愛來想念自己;他靠自己對她的恨來活下去,而她卻靠他五年前給的愛活著。她是這樣的令他心疼,是他深沉感情歸依的地方,他唯一的愛就是她,一直都是她,如果可以,他會再用自己全部的愛讓她得到幸福……可是她呢?她是否和他一樣期待著彼此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