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黎靜
季唯毓放下乾草,轉身離開。
"唯毓,別不理我,那會讓我很難過。"雷柏庭拉住她的手,痛苦的說道。
季唯毓掙脫他的手,平淡無表情的笑道:"笑話,你也會難過、痛苦?那我真應該去放鞭炮慶祝。"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雷柏庭痛心疾首的瞅著一臉淡然的季唯毓。
"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她不耐的踱離開。
突然,雷柏庭從身後擁住她。"別這樣……"他無法接受她這樣冷絕的樣子。
"放開我——"季唯毓用力的掙扎著。不料,愈是掙扎愈是被他抱得更緊。
"放開她!"身後傳來憤怒有力的吼聲。
"希倫。"像見到安心的人,季唯毓向出聲的人棄去。
"唯毓……"雷柏庭驚訝她的舉動,她怎麼可以投入別的男人的懷裡,那可惡的臭傢伙竟然還把那雙色手搭在他老婆身上。
於希倫防衛的將季唯毓拉到身後。"別來騷擾她。"
"是你騷擾她吧!她是我老婆。"
於希倫大笑。"像你這種登徒子也配?"
雷柏庭怒氣騰騰的瞪著黝黑健壯的於希倫,一點也不示弱。"放開你的色手,別碰我老婆。唯毓,快過來!獅吼一出,很少有人敢不從。偏偏這兩人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
於希倫知道唯毓結婚了,但從沒聽過她講她先生的事。"他真的是你丈夫?"
這男人動起怒來,令人不寒而慄,於希倫眼中閃過一絲激賞。
季唯毓搖搖頭。"不是,我不認識這個瘋子。"說完,還對於希倫甜甜一笑。
該死的,他怎麼求她原諒她都不理,卻對那男人又說又笑又投懷送抱的……而這個色狼,老盯警他的女人瞧。
"叫你離她遠一點,你沒聽到啊?"雷柏庭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於希倫陽剛的臉結實的一拳。
"你這瘋子!"於希倫也回敬他相同地方一拳。開玩笑,他才不會輸給這個都市瘋子。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你一舉、我一舉的揮來揮去,互不相讓。
"別……別打了……"可惡,這兩個男人嚇到她那些寶貝牛了啦!
季唯毓衝進分不開的兩人中間勸架。誰知,卻不偏不倚的撞上雷柏庭的拳頭。
一陣黑暗朝她襲來——
※※※
"唔……好痛……"季唯毓下意識的撫著腫脹的左臉頰。
雷柏庭趕緊替她換上一條冰毛巾。隨警冰冰的感覺,左頰似乎沒那麼痛了。她慢慢地張開眼睛。
"還痛不痛?"雷柏庭若急、擔憂的心情全寫在臉上。早上他一個失手,一拳重重的落在她的臉上,他那時只想剁了自己的手。
"滾開!"一見到他,她臉上的痛就不算什麼了。因為她的心更痛!
傷心明顯的寫在他掛綵的俊臉上,一點一滴的凝結在隱隱作痛的傷口上。
"我不想看到你,殺死孩子的間接兇手。"說到癰處時,她仍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可憐未出世的孩子竟化為一灘血水離開她溫暖的腹內……'
她的傷心和指責化作鋒利的刀,深深的刺進他胸口。
"請你……不要再出現,我不想看到你。"
季唯毓四處張望的尋著於希倫。"希倫——希倫?"
她就那麼想看到那個色狼……"他先回去了。"他的心再度被她的無情劃上一刀。
"你把他怎麼樣了?他傷得重不重?"
開口閉口都是他,她沒看見他臉上的傷嗎?
"他沒事。"像只挫敗的公雞,他腳步沉重的踱出小木屋。
季唯毓撫著貼在頰上的冰毛巾,看著他偉岸的身子帶著落寞離開她的視線,水氣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心愈來愈痛……
傍晚時分,季唯毓牽著最後一匹馬回到馬廄。陰陰冷冷的天氣讓她冷得直發抖,她決定從馬既小跑步回小木屋,讓自己的身體暖和些。
回到小木屋,她擔憂的看向小路的另一端。雷柏庭從中午出去後就沒再回來,到底跑去哪兒了?
"替他擔什麼心?走不見了算他倒楣。"她喃喃自語,但嘴巴雖然這麼講,可是心卻不這麼想。
進屋和一會兒,他聽到有人開門進屋的聲音。
季唯毓以為是雷柏庭回來了,正想轉身攆他走,卻發現進來的是於希倫。
"希倫?"不是雷柏庭,她顯得有點失望。
於希倫臉上東一塊黑、西一塊紫的,但傷口全都處理好了。"怎麼這麼驚訝?你不是在找我嗎?因為田地出了點問題,所以耽誤一些時間。"
"我找你?"她有些納悶的看著他。
於希倫點點頭。"對呀!我媽說有個男人去傳話的,聽她形容的模樣應該就是那個都市人吧!"
"本來有事,不過現在沒事了,謝謝你跑一趟。"柏庭……到底跑哪兒去了?
"真的?"於希倫看著她,瞧出她眼中的不安。
季唯毓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那抹不安是因為那個叫雷柏庭的男人吧!
送走於希倫後,季唯毓著變化無常的晦暗天空。晚一點可能會下起大雨來,他到底去哪裡了?
※※※
果然如季唯毓所預料的一樣,晚上不到九點就下起大雨。
季唯毓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滴滴答答打在玻璃宙上的雨聲。
凌晨十二點半,季唯毓仍然無法入睡,睡著的原因就是因為雷柏庭還沒出現。
轟隆一聲,天際傳來雷聲。她也聽見馬廄裡傳來馬兒們不安的嘶聲。
季唯毓迅速下床更衣,她得趕快去幫馬兒打盞燈才行。穿上工作褲,她撐起傘馬向廄的方向走去。
馬兒在季唯毓開上大大的日光燈後,不安的情緒終於安靜下來。接著她仔細為馬兒戴上眼罩及為它們訂做的耳罩,讓它們不會再受到雷聲的驚嚇。
正當所有的工作完成,準備離去之際,她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
"是誰?"她警戒的拿起倉門旁的大耙子向聲音處走去。
她靠近專門放乾草堆的地方,就是這裡……呃,這是……她看見黑色西裝的袖口。
季唯毓趕緊蹲了下去,把上面的乾草用手掃掉。
"柏庭?"她驚訝的看著把自己埋在乾草堆裡的人。
雷柏庭滿臉通紅,臉上有幾處乾涸的血跡。"唔……好冷……"也緊皺著眉頭,將自己縮成一團,像個小孩。
"柏庭——"她伸手去拍他,但手一碰觸到他的面頰就嚇了一跳。"好燙!"季唯毓驚呼出聲。他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也折磨著她……
※※※
"吊完點滴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老醫生邊開著處方邊交代。
"是。"季唯毓看著躺在急診床上熟睡的雷柏庭。
"他很多天沒進食,肚子是空的。營養不良加上勞過度又遇上寒流,抵抗力不夠才會感冒的,你這做太太的也太不小心了,竟然都沒發覺先生不舒服,還跟他打架,夫妻間吵過就算了,讓他多休養幾天,別讓他再累著。"老醫生語重心長的交代著。唉:現在的年輕夫妻就是有本錢吵鬧,不過這位太太看起來嬌小玲瓏,出起手來卻可以打得先生滿身是傷……老醫生無奈的檢查雷柏庭臉上處理過的傷口,滿是責備的眼神直望向無辜的季唯毓。
"你們現在還年輕,到老了就知道另一半的重要。"老醫生偕同護士離開急診室前,又不厭其煩的將自己的經驗告訴一臉尷尬的小女人。
季唯毓看著躺在床上酣然入夢的人。
"恩……"雷柏庭不舒服的發出呢喃,緊攏的眉峰因不舒服而更加明顯。
"哪裡不舒服?"季唯毓緊張得不知所只好將小手貼上他未吊著點滴的左手。
像是鎮定劑一樣,雷柏庭慢慢的安靜下來,似乎沒那麼難過了。
輕輕撥弄著貼在他額上的黑髮,細心的掠著因高燒冒出的冷汗,季唯毓突然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她想起五年前兩人第一次見面,他參加公司辦的運動會,全身是汗的來到她身旁,忍不住的,她拿出手帕替他擦去臉上的汗珠——
"還不舒服嗎?"她俯下身在他耳畔輕語。
天使的聲音……好熟悉……夢境中,雷柏庭彷彿看見張著白色羽翼的天使正在溫柔的撫去他的不舒服……天使是……唯毓。
半響,她看見他唇邊浮現一抹隱隱的笑意。
※※※
雷柏庭緩緩睜開千斤重的眼。這裡是……木屋!他一定在作夢,他再度合上沉重的眼皮。
哞——哞——
牛叫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雷柏庭再度睜開疲倦的雙眼,真的是小木屋!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沒穿衣服的躺在這張床上。
正在他兩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季唯毓從容的推開門進入。
當清澈的星眸迎上情懶深邃的黑眸時,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化學作用。有股電流竄過彼此的身上,那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火花在心中慢慢的、偷偷的竄起。
看到他裸露的上半身,季唯毓心裡有種小鹿到處亂撞的羞赧。